“你还是先笑你自己吧,让本宫活得痛不欲生,这话可是从你嘴里说出来的?你就不怕,本宫将你困在床上,直到你死!”
李嬅留下这样一句话,夺门而出,在门口等候的甘棠与浅黛见李嬅面色不对,要搀扶李嬅,李嬅扬手,“去请古管家。”
甘棠动身去请古管家,李嬅又对不远处的齐峰与齐正说:“你二人到书房来。”
江振的卧房原本有两扇门,一扇正门,一扇与书房连通的门,封了连通书房的一扇门后,李嬅近些日子都是在江振的书房中读书写字。
齐峰与齐正跟进书房,李嬅在书案后坐下,说道:“日后,本宫的安危便系在你二人身上了。”
“属下定尽心竭力保护殿下。”齐峰齐正抬手作揖,齐声道。
“本宫会时常出门,本宫需要你们一人守着公主府,一人随本宫出行。”
李嬅顿了顿,“留守府中之人,须得有能力辖制其余侍卫与府中仆从,随本宫出行之人,须得心思细腻,能察觉明枪暗箭,谁留守,谁随行,你二人可自行商量。”
李嬅翻看江振以往写过的公文,齐峰与齐正则在一旁悄声商量,当李嬅弯腰拉开书桌下的暗格,从暗格中取出一个可疑木匣子时,齐峰与齐正也恰好商量完。
齐峰与齐正转回身面向李嬅准备回话,李嬅将木匣子放在桌面上,抬头看齐峰与齐正,“商量得如何?”
齐正先上前几步回话:“殿下,与人搏斗,属下擅长,可属下常被人说老好人,不善管束人,齐峰耳根子没我软,行事稳妥,若要看守府里的东西,齐峰最合适不过。我们商量,由属下陪殿下出行,由齐峰留守府中。”
“齐峰,你也觉着你留守更为合适?”李嬅低头观察桌上的木匣,发现这木匣的开口处有个机关锁。
“殿下,您才重新接手府里的管家之权,属下以为,整家也是一大要紧事。属下不才,却愿意一试,”齐正道。
“可知本宫为何下令任何人不得私自进江振的卧房?”李嬅问道。
“属下斗胆猜想,殿下是借此事试探府中有多少蠢蠢欲动之人。比如那郭文龙,殿下厌恶他,便给他机会放沈姨娘探视,以此正当将他逐出府去。”
齐峰话毕,李嬅浅笑,“你既明白,你来做定华长公主的侍卫统领,总领府中一切防务,代本宫清一清定华长公主府,凡是宅中之事,你都可过问,那两个管家不乐意,你便说是本宫说的,再不然,你要他二人来本宫跟前说话。本宫在与不在,你都不可让府里出什么岔子,尤其是芳芷阁。”
“属下得令。”
“齐正,既然你们商量过,你认为你来陪本宫出门合适,那日后你为副统领,你要做的事只有一件,那便是保本宫安宁。你名义上比齐峰矮一截,可身上的担子不比齐峰轻松,你可有异议?”
“属下听殿下的。”
“好,便先如此定下来,你们各司其职,本宫自然不会亏待你们。”
“属下们定当尽心竭力,不负殿下所托。”
齐峰与齐正退出书房后,古俊生走进书房,看见李嬅手中的匣子,他的老骨头不由自主一颤。
“殿下,有何事要吩咐老仆?”古俊生镇定心神,上前行礼。
“你可认得这盒子?也不见有锁,为何打不开呢?”
“老仆眼拙,并不认得。”
李嬅的目光落在手中的木匣上,古俊生才敢放任自己忐忑不安的神情。
“这是江振的东西,你身为他最得力的管家,果真不认得?”
李嬅抬眸,古俊生赶忙调整自己的神色,“殿下,驸马爷的东西,老仆不会件件都认得,何况殿下才是这座长公主府的主子,老仆知道自己今后该效忠于谁。”
李嬅放下木匣子,“本宫还是那句话,本宫安,江振才会安,你可明白?”
“老仆明白,老仆明白”古管家连连点头。
“本宫寻你来,是要你为本宫在府里挑出一处地方,为本宫布置个书房,不难吧?”
“不难,不难,府中空房子多,不知殿下要的书房,是靠近芳芷阁,还是靠近正厅?”
“不拘在什么地方,清净便好,你为本宫斟酌,大致将书房布置出个模样,再来回话。”
说完该说的,李嬅道:“行了,你退下吧。”
“唯。”
李嬅少时也喜欢鲁班锁等机巧之物,她方才不过是试一试古俊生 ,古俊生离开后,她很快便破解了木匣子的机关。
只是,看见木匣子里的东西,她宁愿自己不要这般好奇。
木匣子里,是一枚沉香木雕刻的护身符,上头刻着平安喜乐四字。
她不会认错,这是秦子城要去北境追随他父兄那年,她去清国寺慧元大师处为秦子城求的。
木牌子被擦洗过,看不出什么痕迹,可挂着木牌的红绳上,却有几片暗褐色,她将那挂绳拿起来仔细嗅了嗅,还可闻见淡淡血腥味。
她给秦子城的护身符,为何会在江振手上?
所以,江振说的不是假话吗?
秦子城真的死了,死在剑南道?
那日,她送他到城门下,他是心怀抱负、意气风发的少年。
那日,她强装不在乎,心里却舍不得秦子城离开。
那日,她亲手为他挂上平安符,他将她拥入怀中,她甜蜜而眷恋地嗔了句“也不怕人笑话”
那日,竟是她与他的最后一面。
他究竟是怎么死的呢?他孤零零躺在剑南道,是不是连上坟之人也没有?
也不知他有没有像样的坟茔。
“这个你戴着,你既然决定好了,就好好随威北侯学用兵之术,早日扬名立万。”
“你说你不来送我,又反悔了?”
“我告诉你,你可得成长得快些,我才不会一直等你。”
“那我得好好努力喽,我的小公主趁我不在被别的男子拐了,我肯定受不了。”
护身符从李嬅手上滑落,李嬅捡起护身符,泪水湿了沉香木牌。
不行,她没有时间悲伤,她还有很多事要做,她得让自己动起来,让自己没有时间去回想曾经种种。
李嬅擦干眼泪,将护身符收入袖中,走出书房,“齐正,本宫要出城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