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来人戏耍公主,几人来回传递风车,偏就是不还给公主,张芷瑶问戴敏:“她们几位,你认得哪一个?”
戴敏道:“中间那位打扮得最好看的,是戚紫绫,大理寺卿之女。剩下的,不过就是些小官之女。”
甘棠与浅黛早被公主打发到其他地方寻找美食,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张芷瑶走上前道:“你可知你戏弄的是谁?”
“这是陛下新封的南嘉郡主,你又是何方神圣?”戚紫绫继续戏弄着疯子,她身后的一个小姐轻蔑道。
戴敏朝戚紫绫行礼,张芷瑶阴阳怪气道:“原来是县主啊。”
戚紫绫正得意,张芷瑶接着道:“也不曾听闻,哪朝哪代的县主,比长公主还大的。”
“你,是长公主?”
戚紫绫看着张芷瑶气度不凡,竟是吓傻了,奉承她的三个小官之女也不敢再轻举妄动。
风车停在戚紫绫胸前,疯公主一把将之夺回。
“不准抢东西,坏人!”
疯公主朝戚紫绫做个鬼脸,跑回张芷瑶身后,只探出个脑袋。
“我并无品级,家父,不过是相国大人。”张芷瑶转回身,走到疯公主身后,“这位,是正儿八经的定华长公主。”
“这疯子是?”戚紫绫仍记得自己方才的所作所为,她慌了神,站立不安。
她自小在壅地长大,直至父亲拥护新帝登基,她才来到晟京,平日不过与同是壅地来的姐妹相会,什么相国之女,什么晟京人人皆知的疯公主,她此前从未见过。
今日她见那疯疯癫癫的女子身上并无什么名贵首饰,以为不过是个低贱之人,她哪里会想到,女子竟是昔日的皇太女,如今的定华长公主。
“对长公主殿下毫无敬意,你这样的人,也配做县主!今夜陛下赴宴,我定与陛下禀明实情,你等着被发落便是。”
张芷瑶口气决绝,说完便要牵着疯公主离开,戚紫绫赶紧拦住,“好姐姐,不知者无罪,就饶了我这回吧。”
壅地来的?果然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要怪,只怪你没脑子。
我李嬅再落魄,也轮不到你来欺辱。
容忍你,对我并无价值。
“快走,快走,嬅儿不喜欢她。”疯公主拽着张芷瑶的衣袖便要往前走,张芷瑶奚落道:“殿下不愿原宥,爱莫能助。”
“殿下,殿下,找到食盒了。”浅黛终于跟上。
花丛中并不曾藏着什么食盒,她手中那个,是翠墨领着她去庖厨取来的。
实则园中各处小亭中亦备有供来客食用的点心,清宁却觉着为侄女单备几份好。
“啊,有好吃的喽,走,找个好地方吃去。”
疯公主看见食盒,更是要加快步伐,戚紫绫再次追上,“公主殿下,臣女知道何处有好吃的,殿下想吃什么,臣女都能为殿下备好,殿下就绕过臣女这一回,可好?”
“她好烦,我们快甩开她。”疯公主笑嘻嘻地看着张芷瑶,张芷瑶对戚紫绫道:“县主,你还是莫使殿下愈加动怒为好。”
……
公主虽同时吩咐甘棠与浅黛去寻姑姑藏好的美食,实则,真正去寻美食的,只有浅黛,至于甘棠,她另有任务。
甘棠看似在各处花丛中翻找着美食,实则是在园中寻人。
终于,寻到荷塘边,她远远便看见邻水的清风亭中有司徒家兄妹二人的身影。
司徒家的大公子成熟了许多,一看就是为官做宰的郎君,四小姐也长大了,愈发出落得亭亭玉立。
甘棠佯装低头寻找,她走过石桥,慢慢朝清风亭走去,走到小亭外,她才故作惊讶地抬起头。
路上遇见的其他公子小姐,未必认得甘棠,然而司徒家的兄妹二人却不会不知。
察觉亭外站着个女子,司徒昊转头一看,惊诧地喊出女子的名字,“甘棠!”
司徒昊的妹妹司徒怡然亦是惊得站起身,“甘棠,你怎会在此处?你家殿下呢?”
甘棠行个礼,答道:“大公子,四小姐,驸马收了清宁殿下的帖子,今日许殿下出门,亲自将殿下带到此处赴宴。”
“怎么独你一人?”司徒昊又问。
“驸马有公务在身,清宁殿下将我家殿下托付给张相家的芷瑶小姐,清宁殿下与我家殿下说院中藏有美食。”
“就说呢,我早就看见你了,见你低着头像是在找什么。”司徒怡然带来的婢女笑道。
“殿下在何处,领我们去拜见吧。”
司徒昊正欲动身,甘棠却面露苦楚,“不见也罢。”
“为何不见?”司徒昊不解,“到亭子里来。”
“唯。”
甘棠拾级而上,步入亭中,司徒怡然邀她同坐鹅颈椅,她坐在司徒怡然身旁,犹豫再三,才说道:“我家殿下昔日何等风光,而今神志不清,日子又难过,婢子实不忍大公子与四小姐去见她,婢子宁愿她在你们心中的形象,永远风光霁月。”
“日子又难过,这话是怎么说?”司徒昊问。
“姑姑过寿,司徒家必定会去。表叔还是刑部尚书,他的长子司徒昊也做了刑部侍郎,云崖村之事,他们刑部何以置之不理?你绕着弯代我问问。”
回想昨夜殿下的嘱咐,甘棠以为自己不能无功而返,她的脸色更加为难,“大公子,您还是别问了。”
“江振那厮敢欺负殿下,是不是?”司徒昊站起身来,“我倒要去问问他。”
司徒怡然朝四处看看,生怕惊动了旁人,她劝说道:“长兄,他是皇帝跟前的红人,勿要冲动行事,咱们还是先听甘棠说。”
“甘棠你快说。”司徒昊退回几步,急道。
“驸马明知我家殿下神志不清,还往我家殿下身上泼脏水,还打我家公主。殿下的脸红肿得令婢子恨不得待她受罪。”
言语配上凄楚的神情,司徒兄妹如何还能袖手旁观,司徒昊问:“他敢对殿下动手?何时的事?”
“六月。”甘棠道
司徒怡然疑惑道:“六月?长兄,你不是说公主姐姐出嫁后不久,皇后与丽妃便去看望过。”
“二位贵人都看见殿下的脸红肿着,可她们连问都不问一句。公主失势,不过任人宰割。”甘棠也是真的心酸,说着说着,不由得淌眼抹泪。
“好啊,太皇太后仙去,他们全忘记我司徒氏之功,殿下不仅是李氏子孙,也是我司徒氏血脉,她们如此对待殿下,不怕遭天谴!”
听甘棠说起定华长公主受辱,又想到新帝自登基后,一次又一次削刑部拔高大理寺之权,司徒昊怒气填胸,“江振狗贼因何对殿下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