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公主玩什么?本公主要玩死你,你可愿意去死呢?
公主腹语如此,口里却说着疯话:“嬅儿要做个吊床,摇啊,摇啊,摇啊。”
江振慢慢走近还残留着些许墨点的木柱,笑道:“还从未见过在屋檐下做吊床的,为夫命人给夫人做个秋千可好?”
“夫人是谁?”公主抱住另一边的木柱,偏着脑袋问:“夫人是谁?”
“夫人是你啊。”
她到如今都不明白自己早已出嫁了吗?
江振勾唇笑了笑,“你与我结发为夫妻,你当然就是我的夫人。”
公主若有所思,将一根手指头含在嘴里,“那,嬅儿会有秋千吗?”
江振笑着点点头,“会,夫人会有个很好玩很好玩的秋千。”
“好,嬅儿等着你的秋千。”公主先将自己藏在木柱后头,不多时又探出头来。
“夫人说过要为夫带你去过七夕,明日便是了,可还想上街游玩?”江振问。
与你过七夕?
哼,除非本公主真的疯了。
不过就是逗你玩,你还敢当真?
“七夕是什么?是妖怪吗?”公主躲回木柱后,垂眉低眼,一副紧张兮兮的模样。
疯子前些日还吵着不许江振陪沈红蕖过七夕,只许江振陪着自己过七夕,这回竟就连七夕的含义也不明白了,江振不由得一怔。
片刻后,江振含笑解释道:“七夕是牛郎织女相会之日呀,夫人忘了不成?”
“是节日,不是妖怪呀?”公主躲在木柱后问。
“不是妖怪,是好节日。”江振道。
公主的脑袋重新探出来,她抱着木柱,眼巴巴地看着江振,“西,西天,不是好兆头,嬅儿不要过这个节。”
嗯?
又不过节了?
公主那日吵着要出去过七夕,江振一度怀疑公主就是假疯,他已准备好带公主出府,看看公主耍什么花招。
然则,自己说过的话,公主说忘就忘,江振又觉着公主是真疯。
公主行为反复无常,江振又犯了难。
江振往公主所处之处走去,公主又换了一根木柱躲藏,江振道:“七夕佳节,晟京很是热闹,出去玩,不单能买糖葫芦,还能买糖人,夫人可想好了。”
“你给嬅儿买回来好不好,嬅儿不知道那是什么节日,害怕。”
江振没有立即答话,公主自己伸出一只手拉着江振的衣袖,笑得满脸傻气,“外面那个大水塘里的鱼儿想嬅儿了,你让嬅儿去看看它们好不好?不要总是锁着嬅儿,嬅儿不喜欢。”
“鱼儿不会说话,夫人怎知它们便思念你?”
“它们就是思念嬅儿。”公主噘着嘴道。
“好。”江振无奈地笑了笑,“夫人说什么,便是什么。”
在屋檐下说了一会儿话,江振吩咐郭文龙去买些糖葫芦来,郭文龙走到门口,正欲呼唤门外守卫开锁,门外却先传来开锁声,紧接着江永匆忙走近芳芷阁。
江永分别朝公主与江振行过礼,旋即凑到江振耳边低语。
江振听着江永的话音,神色微动。
听完该听的,江振命江永退下,继而换上一副笑脸,“夫人,为夫有些正事要办,改日再来看你。”
“糖葫芦呢?”公主看着江振,将右手食指含进嘴里。
“我的傻夫人,郭文龙出去买了,且耐心等等。”
含笑说完,江振命甘棠等侍女照看好公主,而后转身离开芳芷阁。
公主抱着缎子一屁股坐在屋檐下的石阶上,看着江振离开的背影发呆。
当夜,直至子时末,江振也未曾回到芳芷阁,料想江振必定不会出现,李嬅便徐徐起身。
李嬅的动作极轻,然而她坐在床边穿鞋时,浅黛睁开了眼睛。
李嬅朝浅黛浅笑,轻声道:“我出去一趟,天明以前必定赶回。”
自住进芳芷阁起,李嬅从不爱与甘棠、浅黛明说去向,李嬅不说,浅黛也不便过问,浅黛绕过熟睡的甘棠,到木箱旁服侍公主穿夜行衣,李嬅道:“回去躺着,我自己来。”
浅黛不知所措地看着李嬅,李嬅又道:“出门前,我必定会在你脚上绑一个你解不开的铃铛,你轻举妄动,铃铛一响,甘棠必醒,我不给解药,你看甘棠会否包庇你。”
李嬅语调轻柔,浅黛心头却一颤。
“何人闯我的宅子!”
深更半夜,有人触动院中机关,连动卧房内的铃铛叮当作响,冷云空披上外衫赶出去,看见一黑衣女子站在院中。
“先生何时做的机关,连我也险些中招?”李嬅站在满地长针的庭院中央,喘着气问。
“晟京鱼龙混杂,总要有所防备。”
看清来人,冷云空点头作礼,“能避开长针,殿下的身手果然好。”
“扰了先生清梦,还望先生莫恼。”
冷云空引着李嬅进客堂,边走边问:“殿下此来是?”
“提前几日来取解药。”李嬅道。
冷云空进内室片刻,再回到客堂时,手里已有了一瓶药丸,他对面坐下,将瓶子放在李嬅身旁的小桌上,平静地说道:“你既来此,有一桩事,也许你该知晓。”
李嬅不免好奇,“哦?”
冷云空道:“户部尚书的独女,沈红蕖,怀了驸马的孩子。”
李嬅微有迟疑,“江振的?”
冷云空看着李嬅点了点头,李嬅问:“你如何得知?”
“沈红蕖晕厥,沈府管家请我前往沈府诊治,喜脉,便是由我亲自把出。”
冷云空顿了顿,继续道:“家丑不可外扬,沈尚书夫妇自然不会与我说孩子的父亲系何人,倒是那沈红蕖,父母禁她的足,她便托我带信到定华长公主府。”
忆起江永到芳芷阁的事,李嬅问:“你的信,可捎到了?”
冷云空道:“叫沈尚书夫妇察觉,那封信并未离开沈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