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青禾敲门进来。
“先生，老爷那边寻你去呢，你去吧，这儿有我呢。”
凌飞抽回自己的手，转着胳膊，活动着僵硬的肩膀。
“我去前院看看，天都黑了。我让厨房把饭送过来，你先吃，别等我。”
唐初睡的很稳，青禾坐在原来的位置上，没有动。
菱格的窗户，看着院外亮起的灯。大嫂身边的人，带着两个小姑娘，送来了晚饭还有热水。
青禾也没胃口，摸了摸唐初的手，温热的。
看着床尾处，看看院外，看看她。
这消息如果传到云城，她又要被说了。
等凌飞回来时，唐初刚刚睡醒。
“几点了？”唐初哑着嗓音问。
“十点了。刚刚送走叶家伯伯，听闻我归家，特意来的。一坐，就到现在了。”
青禾回了自己房间。
“有青禾呢，都说了让你忙别的。”
凌飞搓热自己的手，捧着她的小脸。
“快好起来吧，好不好。我等不及告知全北平的人，你是我顾平京的媳妇儿。我想要昭告天下，你是我的。”
唐初理解，他的丈夫，想给她在北平一个身份。
“再等我几日吧，我争点气，尽快好起来。”
凌飞俯身在她额间亲吻着。
“饿吗？外间的炉子上，温着晚饭呢。我给你偷来一些重口的，想不想尝尝？”
唐初的手从被子里拿出来，“那你抱我去。”
凌飞弯腰抱着她，还有裹着她的棉被。
一样样打开，果然有重口些的。想想下午那碗白粥，看看这会儿的饭菜。
没有对比，就不会有心里的不平衡。
唐初像蝉蛹一样裹着，吃了不少。
“幸好青禾不在，要不然我又该挨骂了。”
唐初哂笑，“看来青禾的威严，是立下了。”
“我有时候是真怕她。”
吃完饭，凌飞扶着她在房间里走了走，昏沉沉睡了许久，一点力气都没有。
屋里很暖和，“阿初，比起金陵，北平也是不错的。 ”
“怎么？不想去婺源了？想让我跟你回北平来？不过，也是可以考虑的。这里确实比金陵更有历史韵味。”
“凌飞，也许几十年后，甚至更久之后。北平这座城市，会继续它古都的辉煌。以后的事，谁知道呢。”
“我有时候真的好奇，你想事情，怎么会想到那么远的以后。”
唐初有些累了，慢慢坐下来。
“也许是我的梦里，也许我来自几十年后，也许，我知道历史的真相，也许，我知道许多事情的答案。“
她笑着，说出了这玩笑话。
“那我应该感谢上苍，给我送来一位能掐会算的神婆。”
“凌飞，你信吗？未来胜利的，一定是正义的一方，站在人民这边，立志要建立一个新世界。“
唐初清澈的眸子里，全是对未来的深信不疑，她笃定，自信，并且，毫不怀疑。
她说这些，有意无意地透露着一些信息，以备将来。
“那在你的梦里，那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呢？”
唐初思考着，手指叠在一起，摩擦着。
“你想听？”
凌飞点点头，嗯了一声。
“首先，耕者有其田，孩童有学上，男女平等，一夫一妻。那个新世界里，有学者，有商人，有公职人员。那个新世界里，国防力量慢慢壮大，为的是自保，而不是侵略。
清末开始，中华民族的百姓太苦了。一百多年了，全是屈辱。所以，那个新世界里，强大的国防力量，是为自保。
百姓安居乐业，国泰民安。
我送你的那方帕子，那个图案的战机，就是新世界里的。
那里的人，拥有很多选择。
是自由，和谐。是友善，向荣。
我没有见过唐朝的万国来朝，靠着有限的想象和书籍里的只言片语，脑海里大概有了脉络。可那个新世界里，我见过。
军民团结，接待外宾，真真的万朝来贺。
那个新世界里，我生活的很好。“
听她说完，凌飞忍不住抱着她，在她耳畔问起。
“那个新世界里，没有我，对吗？”
唐初环着他的腰，“没有。凌飞，那个新世界里，没有你。或许是我们还没遇见，又或者，我们永远不会遇见。”
唐初在他怀里拱了拱，“凌飞，你相信我说的吗？你期待吗？”
“我信，也很期待。”
那就好，凌飞，你信我，就好。
“阿初，还有别的吗？我想听。”
唐初听着他的心跳，”下次吧，我慢慢讲给你听。“
凌飞腾空抱起她，她只能牢牢圈着他的脖颈。
她无法忽视凌飞眼底升起的那股暗流的情欲，“我还病着呢。”
“阿初，白霜不是说过，风寒传染给身边人，就可痊愈吗？”
那张纸条，白霜不止给了她一人？
唐初只能让自己缩在他怀里，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凌飞也只是吓吓她而已，她还在病着，哪里忍心在累着她。
等两人躺在床上，凌飞咬着她的唇瓣，“阿初，等你病好了。”
他压抑着，言语间带着隐忍。
唐初嗯了一声，在他耳边，“任君采撷。”
这豪言壮语在一个小时后，全部归零。
唐初下午睡的太久，又说起了那个新世界，她翻来覆去的有些失眠。
凌飞沉稳的呼吸声，她只以为他睡着了。
翻身背对着他，轻叹了一口气。
没想到，睡着人背后抱着她，沿着她起伏的柔软向上，触碰着她的侧脸。
“阿初，既然睡不着，那我们还是享受当下吧。”
唐初那句你还没睡，都没说完，便沉溺在他霸道柔情的亲吻里。
没多久，细软的轻哼辗转着，斥满了这一间小小的卧房。床幔晃动了许久，细软的轻哼带着重重的呼吸，彼此交融，一室旖旎。
擦去她额角的薄汗，凌飞亲吻着她烟花绚烂后涣散的眼睛。起身到外间用温热的水，湿了帕子替她擦了擦。
唐初慢慢回神，等他再次躺在床上。
“什么时候备着的？”
凌飞淡笑着，“昨儿家里人就备下了，你没在意罢了。”
“快睡吧，这下应该不会再失眠了。”
唐初没理他说的浑话，背对着他闭上了眼睛，枕着他的胳膊，贴着他火热的胸膛。
还真是，一夜无梦。她醒来时，外面天色大亮。
伸手摸了下凌飞这边的被褥，已经半凉。
她坐起身，试探着叫了声青禾。
果然在外间等着。
“醒啦？小姐，今天觉得好些了吗？”
“好些了。”
“先生刚才就出去了，说去给你买些北平的小吃。我去给你倒水，洗脸。外面炉火上温着早饭呢 。”
“我去外间吧，帮我拿件厚衣服。”
披着棉袄，长发盘着，静静地吃着早饭。
青禾在里面收拾床铺，看着一片凌乱，笑了笑。
难怪，凌飞早上出门前，对她说，小姐今日肯定清爽许多。
凌飞从外面回来，带着寒气。
在火盆前烤了会儿，才敢到她跟前。
“白霜说的方子，果然有效。看起来，好多了。”
唐初瞪了他一眼，“青禾还在呢。”
没想到，青禾在里屋大声喊了一句，“我什么也没听见。”
都是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