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观内一片死寂，原本九节龙已经暗搓搓的游到游梦之的脚边，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坏蛋观主的鞋面，一听这话，顿时蒙了——
啥玩意？
原本以为观主说对方曾经被拐，又变成了人贩子，这中间起码得有个过渡呢！
好家伙，原来这是被拐的时候，就反过来把人贩子给卖了！？
十四岁的少女，被拐后完美逃脱，还能在人贩子都没有发现的情况下，把对方给卖掉......
这得是有多强的反侦察意识？
九节龙几百年的生涯再次被刷新了三观，游梦之趁着九节龙愣神，顺势捏起它的尾巴，撸了好几下，才回头看向支支吾吾说不上来话的年轻女孩：
“说不上来吗？那我来告诉你吧。”
“因为你本没有想过告诉警察，让警方扫除这一条的犯罪线路，没有想过未来那些还会被拐的妇女儿童，也没有想过......向善。”
被拐卖之后，会发生什么，很多人都心知肚明，只要有些善心的人，都会觉得可怜。
但这份可怜，确实不该给一个被拐后尚未被卖，反倒把人贩子卖掉的人。
尤其是......
游梦之正在神游天外，就听对面好不容易整理好心情，憋出一句话来：
“那也不能算作是我错！”
“我怎么就没有向善了！你们也不想想，我把人贩子卖掉，人贩子不再去拐小孩妇女，我不也是做好事吗？！”
“这不就是打击犯罪，让更多家庭免于遭受苦难吗？”
这这这，也对啊！
中年妇女一直在旁听着身边‘同事’的言辞，越听越觉得有道理——
就该让这些人贩子吃吃苦头！
而且还要以牙还牙，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这样才顶顶痛快嘛！
也许是因为中年妇女的连连点头，年轻女孩的胸膛也逐渐挺直了起来：
“就这样还让我坐了好几年的牢，我去申诉也没有人理会我，这世界压根就没有公道！”
“但凡有一些公道，我也不会加入黑衣教，出现在这里，日夜祈祷诅咒你们这些.......”
中年妇人原本边听边点头，一听身边人最后的这句话，连忙拉扯对方的袖子：
“胡说什么呢！”
年轻女孩被这么一呵斥，连忙咽回了后面的话，生硬的说道：
“总之，就是这样，我没错。”
游梦之掌心捧着九节龙，听到这话，连眉毛都没有抖一下：
“你要不再好好想想，你被送进少管所，是因为卖‘那个人贩子’这件事吗？”
这话倒是奇怪，刚刚不还说年轻女孩是因为拐卖人进的少管所吗?
现在观主这话的意思，怎么又听起来在说对方不是因为反把人贩子卖了这件事进去的？
九节龙卡着视线，在对面两人看不到的地方摇头晃脑的思索。
突然，有一个想法如闪电一般贯穿了它的脑袋——
定拐卖的罪名，但不是因为反把人贩子卖了这件事......
那就代表对方还拐卖过其他人！
九节龙没忍住吸了一大口气，游梦之见它明白，露出一个笑，卡着视线将九节龙放走。
而对面的两人，一人面色铁青，咬着牙，迟迟不语，一人一脸茫然，显然是没有听懂。
游梦之只得自己说出了答案：
“你坐牢的真正原因，是因为，你在拐卖人贩子这里尝到了甜头，所以再次尝试了......三次。”
中年妇女再次一脸惊恐的看向年轻女孩，游梦之的话语却没有停：
“你在第一次得手，得到五百块钱之后，并没有被抓。”
“于是你想了又想，开始在街边路上晃荡寻找目标......”
“不，与其说是寻找目标，不如说是，期待你成为别人的目标。”
“第一次，你说是你辍学出来打工的学生妹，主动向一个到处给人介绍工作的中年妇女搭讪，对方就是人贩子，且非常开心。
她觉得你无脑，对你很放心，于是你把她带到宾馆，说自己还有三个同学要一起出来打工，你出来后反手将他卖给了一个工地大叔，赚了三千元。”
“第二次，一个上了些年纪的妇女说自己迷路，大街上到处找小姑娘搭讪，说希望有人送他们回家，你以超强的感知，看出来对方其实是人贩子。
你又上前搭讪，说要带她回家，其实一板砖把她拍晕，反手把人卖给老光棍，老光棍说人老，贵了不要，于是你只收到了两百块钱。”
一一数来，只要是听见游梦之声音的人，脸色具是隐隐发白。
游梦之沉了沉气，张口继续道：
“第三次，这次是你在你所熟知的地方再也找不到人贩子，于是想了个方法，天黑的时候去街边站街......”
游梦之吐出最后两个字，抬眼看向面前身形早已摇摇欲坠的年轻女孩：
“这回，你说要带那个上钩的人开房，结果把他买到了黑窑厂里面。”
往日的旧闻被撕开，年轻女孩的脸上一阵青红交加，强撑着一口气想要争辩什么，但说出的话，却气若游丝：
“......他们如果没有坏心，我也不至于......”
“你知道被你拐卖的四个人，他们分别是什么下场吗？”
游梦之突然正色道：
“最开始那个女人，被倒了两手，生了五个孩子。”
“以找工作为名诱拐人的妇女，她被卖了五手，生不出孩子，被打死在猪圈里。”
“年纪最大的妇女，你当时一板砖直接要了她半条命，她被流浪汉老光棍.....，然后就死了。
其实你那天若是再晚一点，或是之后一段时间内还有经过那个的地方，你就可以看见那老光棍在骂你，说你拿死人糊弄人，要你把两百块钱还回去。”
“至于最后的那个男人......”
游梦之轻声道：
“他直接进窑厂的第一天，就被打成了傻子，一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出来。”
“第一次的时候，你或许能说是无意，但后续这些，你没有辩解的可能性。”
“如果我说的没错，其实当初别人只知道你贩卖了第一个人贩子，不知道后面的事情，不然，你的刑罚也不会如此轻。”
“如何？现在，可以尊称我一声道长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