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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回来,赵咏薇满脑子都是拆迁、高考和如何对付那些吸血鬼亲戚。

却忘记了这件事。

记得当年得知消息的时候,她晚上一个人躲在被窝里哭得撕心裂肺。

后来,厄运猝不及防地袭来,生活的重担一下子压在了她的肩膀上。她需要顾虑的事情太多了。

时间一长,她慢慢开始淡忘,也许潜意识里她在逃避,不愿意相信他已经离开了的事实。

可重来一次,她还是阻止不了。

她在一个东北小县城,他在香港,两人隔着千山万水。

这时候的互联网还不发达,她更是无从得知任何可能联络到他的方式。

赵咏薇再次深深地感觉到了自己的无力和弱小。

跟高考试卷会被偷盗一样,明知道事情在不久的将来就会发生,她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毫无办法。

“你怎么了?”赵咏薇一直没回话,曲宁有些担心地问道。

她耷拉着肩膀,之前的振奋一扫而空。

“没什么,只是想告诉你,我刚刚哼的是张国荣的《我》,很好听的。”

没错,她想起来了,她不自觉哼出声的正是他的歌曲。

赵咏薇第一次在晚自习上公然不务正业,她翻出了一个新买的笔记本,一遍遍地重复写着《我》的歌词。

“我就是我,是颜色不一样的烟火,

天空海阔,要做最坚强的泡沫,

我喜欢我,让蔷薇开出一种结果,

孤独的沙漠里,一样盛放的赤裸裸......”

写着写着,她的视线变得模糊起来,眼泪滴滴哒哒地落在笔记本上,打湿了刚刚写好的歌词。

可她的心情却也慢慢地平复下来。

她看着这些歌词,不禁质问自己,她有什么资格去干涉别人的人生。

更何况,像他那样的人,热烈又纯粹,肯定是听从了内心的声音,才会做出了那样的选择,又怎么会轻易被一个不认识的人所说的三言两语而放弃原来的想法。

赵咏薇停下了手中的笔,放下了心头的执念。

她会为他祈祷,希望他的灵魂能在另一个世界获得平静和幸福。

4月1日,这个赵咏薇重生以来最关注的日子,就在她跌宕起伏的心情中,顺利地度过了。

在接下来的几天时间内,东庙村拆迁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他们高中。

虽然大家都住在学校,但有极少数的学生还是走读。

而且花池区很多年没有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了。

消息一传开,如一滴冷水落入滚烫的热油中,瞬间爆裂,发出噼里啪啦的炸响。

一天早操结束后,赵咏薇和她的同学们回到教室里,地理老师于波背着手,踱着步,紧跟在他们身后。

他走上讲台,背对着学生,拿起粉笔,开始编题。

“说,有一个地方要拆迁......”

台下的学生们默契地哄笑出声。

赵咏薇的嘴角也微微扬起,作为科任老师,他根本不需要每天不到6点就来学校,可他带了他们这届学生3年,几乎每天都如此。

地理老师的一大特点,就是热衷于根据时事新闻给学生们现编题。用他的话来讲,大综合考6科,他们得学会灵活地把各科知识用在一起,不能拘泥于一题只能看出一科的知识点。

“好好听着啊,为什么选择这个地方拆迁?这样的题目你一看,就应该想到去分析它的地理位置的特殊性,这是不是就是跟我们地理相关的。”

他转过身,扶了下眼镜,问讲台下的学生们。

“比如这次大家都知道的要拆迁的东庙村,它在我们花池区的最北面,有高速直达市里。还有,你还得分析花池港的重要性,没有这个港口,人家港商也不会选择花池,对不对。”

从地理方面讲完后,他又开始从别的科目的角度去分析。

“听好了,接下来这条新闻要是这么编,那就是历史问题。问追龙市在近代史上发生过哪些重大历史事件?你们就得把从鸦片战争到1949年新中国成立,这个地方发生的一些重要的事情都罗列上去。”

他高声强调:“多写,只要是近代史的,只要发生在追龙的,把你能想到的点都写上去。你别自己筛选,哎呀,我决定这件事儿不重要,不算重大历史事件,不用写吧。千万别这么干。”

底下的学生们认真地点头。

接下来,他又分别从政治和物理的角度编了题。

“比如,拆迁的时候,村民和村干部动手打起来了,问你是什么矛盾?这是不是就能政治靠上边儿了。”

“再比如,老张家拆迁后搬家,两辆货车拉家具,A车速度50千米\/时,b车速度60千米\/时,距离新家10公里,问俩车多长时间在哪儿能碰到?这是不是就是你们的物理题了。”

他眼里带着炙热的光,带着询问的神情看向底下的学生们。

直到大家点头表示听明白后,他才意犹未尽地拍了拍手上的粉笔灰。

离开教室前,他还在反复叮嘱:“发生什么新闻,多去发散思维多想多问。”

“地理老师还是老样子,又认真负责,又幽默风趣。”在他走后,赵咏薇跟曲宁说道。

在她做老师的那几年里,碰到让她头疼的学生时,她脑海里常常会浮现出地理老师的模样。

曲宁点头,“于老师教了我们三年了,他一直这样啊。不过上高三后,盯得我们更紧了。”

地理老师刚出去不久,班主任梁雨菁拿着一张报名表进了教室。

“先停一下,我有个事儿要说。”她清了清嗓子。

“非典都知道吧,以前辽省也就在沈阳和大连几个大城市有,结果昨天新闻报,辰县也有感染的了。”

辰县位于花池区和追龙市的必经之路上。每天往返于这条路上的,数以万计。

这样一来,非典传到花池区不过是时间问题。

“对,你们想的没错。所以学校要求大家每天早午晚各测一次体温,然后得记录在案。你们谁要是体温高了,那就得去隔离。”

“啊?”有人发出惊叹。

“别啊了,”梁雨菁继续说道:“得赶紧买体温计,可以几个人合伙买一个,我建议人手一个,也花不了多少钱。我这里有张报名表,谁要买的话,让我这儿报名,我去给大家一起买了。”

大家排着队开始报名。

“你买吗?”等前面的同学签名的过程中,曲宁问。

“买啊,不过十几块钱。”赵咏薇道。

曲宁紧靠在她背上,凑近她耳旁,小声道:“你说梁雨菁有没有回扣?”

赵咏薇回头,冲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曲宁默契地不再作声。

赵咏薇转过身,静静地排在队伍中,等着轮到她。

她比曲宁知道的多,前世的几年后,梁雨菁因为私下向不止一个学生索要贵重礼品,被学生家长们联合起来给告了。

所以,虽然不是百分百确定,但赵咏薇相信梁雨菁收回扣这事儿,八九不离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