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仲秋,是阖家团圆,举国同庆的好日子,正是因为这个日子,景国官员可以休沐三日,不必去上朝。
至于澹台霖泽,一国之君,也可以休沐三日。
待洗漱用过早膳后,婉婉就坐在桌子前看着宫里的账簿和物品清点的单子了。
初来乍到,她接了凤印,坐了这后位,自然得履行好自己的职责。
不仅要熟悉这宫中事务,就连这宫里的贵重物品数量也要清算一下,不然货不对账,到时候失了丢了就不好了。
看了两刻,察觉到那道视线还继续停留在自己脸上尚未离去时,婉婉小脸刷一下通红,有些坐不住了。
虽说刚才的缠绵她后来也主动了,但现在被他这样直勾勾盯着她还是感到了羞涩,毕竟她身为女子。
“王上,太后娘娘传人来了,说是有事要见您。”
正当婉婉边看着簿子边紧张地手心出汗时,突然一宫人的声音响起,让她顿感松了口气。
“王上。”
只是那宫人连唤了几声,却未见上位者有何表示。
身旁人不动,婉婉不免疑惑,扭头去看他。
抬眼瞧去,只见那龙眉凤眼,抿着唇带着帝王之威的男子正紧盯着她,眼底的情绪令她捉摸不透。
婉婉愣住,突然有些不解,不解对方为何要用那种眼神看自己。
是睥睨,是蔑视,还是对她这个人从头到尾的打量?
总之婉婉从对方的眼睛里看不到刚才缠绵时的半点柔情,有的只是上位者对弱小蝼蚁的睥睨。
他怎么像是变成了另一种人,一个她不认识的人。
不等婉婉想清楚,对方动了动,似乎从沉思中醒了过来,只是他扯了扯嘴角的动作更让婉婉觉得他是在冷笑。
“澹台霖泽”站起,看着不远处婉婉怀疑的眼神时,不由冷哼一下。
一个被选中的容器罢了,竟敢奢望感情,还真是好笑。
压下体内躁动,澹台霖泽离开了,留下一脸怔然的婉婉。
看着男人越走越远的背影,婉婉僵在原地,顿感后背发凉,好像自己坠入了冰窟之中。
因为那个冷笑,因为那个眼神,让她恍然有种错觉,错觉刚和她缠绵的并不是她的夫君。
*
步寿宫。
听着那老婆子在上面叽里呱啦说半天,澹台霖泽早已不耐,没等她说过就起身离开,丝毫不惯着对方脾气。
她当她是谁,一个太后罢了,竟敢管着朝野上下甚至皇帝的事,她真当他这个国君好欺负。
“放肆,澹台霖泽,你给哀家站住。”
“来人,给哀家拦住他。”
澹台霖泽敢起身就走的这一举动是喆浠太后始料未及的,也正是意料不到,所以她才呆愣好久才醒过神来,怒遏地喊着宫人拦住澹台霖泽。
但接下来的一幕她更意料不到,因为澹台霖泽根本不会因她的愤怒而停下脚步。
本就不是她儿子,他怎会在乎她的感受。
三两下踹翻了上前来拦他的人,澹台霖泽冷然,凭着眼底的冷冽喝退了一众来拦他的人,他拂袖,潇洒而去。
喆浠太后气急,差点没一口气上不来,只能在宫里靠着大骂着澹台霖泽出气。
也是,这是澹台霖泽第一次忤逆她,也是第一次在她面前如此放肆,她会不生气才怪。
盯着澹台霖泽离去的方向,喆浠太后又摔碎了一只茶杯。
面带狠厉,同时内心原本犹豫的想法也坚定了下来。
不敬生母,不尊长辈,此乃大不敬,失德之人,根本不配站在那个高位。
*
“沐清风。”
刚出步寿宫,澹台霖泽便听得一道声音,爽朗欢快,是个少女的声音,不对,准确来说是那个疯女人的声音。
一想起那个女人,澹台霖泽的拳头就立马收紧,后槽牙也被咬得咯咯作响。
那个疯女人,她居然还敢来。
“清风。”
见男人没反应,少女又叫了声,在等着他过来。
闻言,澹台霖泽只能咬紧后槽牙地转身望去,只见那不远处,少女把脚耷拉在树丫下晃悠,正一脸悠然地坐在上面挥手跟他打招呼。
眼底狡黠,是他为之熟悉也是为之愤怒的神色。
“公子,需要属下去请砚夫人离开吗?”
祁墨和澹台霖泽的事暗一并不知晓,但见澹台霖泽脸色有些不对,所以不免开了口想问问澹台霖泽是不是要把砚夫人请走。
公子不叫清风这个名字,砚夫人肯定是叫错人了,在公子生气前他还是请砚夫人离开为好。
“不必。”
哪怕心中有多想灭了对方,澹台霖泽还是压下滔滔杀意,摆摆手让暗一等人退下,并不想这个时候自暴身份。
虽说以他现在的实力暂时能和对方打个平手,但毕竟他完全的实力尚未恢复,和对方打起来并未他所愿。
他还需要利用那个人重聚魂魄,让自己浴火重生,若是这个时候那个疯女人知道了一切,给他捣乱,那他所有的努力就会功亏一篑,得不到重生,也找不回自己。
掩下思绪,澹台霖泽一步步走近树下,走近少女。
“清风。”
见男人来了,祁墨一个跃身,随即稳稳当当地落在地面上。
在此期间,她浅青色的裙摆飞扬,顺着她的动作听话地落下,带着优雅。
“有事找我?”
澹台霖泽的声音清冷低沉,不带一丝情绪。
“呦,这话说的,难道没事就不能找你了?沐清风,我认识中的你可比这辈子的你要开朗活泼许多。”
祁墨啧舌,对澹台霖泽情绪内敛的模样很是不满。
哎,她还是喜欢他以前的样子,没有烦恼没有忧愁,可以尽情和她打闹的那个少年郎,现在沉闷的他,比之前少了不止一丁半点的活跃。
“人总是会变的。”
别说现在的他,就连沐清风那小子,重活一世,又投了胎,性子可是和以前不一样了。
心一下沉了下来,祁墨默然,突然没了脸上的嬉笑。
她懂他话里的意思,也知道是自己害他如此。
今生今世,永生永世她都欠他,无论她走到哪,她永远都欠他一条命。
气氛顿然变得凝重,一时间二人默然。
“澹台霖泽”不会因祁墨满怀的愧疚去安慰她,更不会像沐清风那样用玩笑的方式让祁墨愧疚的心得到一点安慰,他只会杀她。
默了半晌,最后是澹台霖泽提出要走,所以祁墨才恍过神来说明来意。
“离开景国?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