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阳曾经是山城最年轻的副县长之一。得益于他的副市长的父亲,宋阳只干了4年的镇长,就调动到了六合县,就任城建局的局长。几年光景,又当上了副县长,那时候的他也还不到三十岁,年龄和现在的战远差不多。
就在宋阳风光无限的时候,他的父亲突然因病离职。就此,宋阳的命运也彻底转变,从人人羡慕奉承的青年才俊,变成权力不断缩水的副县长。
前几年,省里选调干部援藏,市里一位领导找到宋阳谈话,承诺他只要肯去,回来就会给他提上一级。宋阳又惊又喜,连夜写好了申请,跑去了西藏,成了一名援藏干部。
理想和现实总是背道而驰。两年后,宋阳援藏归来,对他做出承诺的那个领导,早就把这件事丢之脑后,面对宋阳的数次恳求,只不过给了一句轻飘飘的“要服从组织安排,不能带个人情绪。”就把宋阳给打发了。
更惨的是,宋阳连原本的副县长职位都没有了,就这样被晾了3年多,才重新恢复副县长的职位,仍然是主管城建。
宋阳蹉跎了五年时光,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原地。
经历了这次打击,宋阳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意气风发的年轻副县长了。失去了庇护的他,为人处事变的谨小慎微,甚至可以说是窝窝囊囊。
六合县的政治格局,是刘琨这个县委书记自成一派,作为本土派系的他,身边自然围绕着一批亲信。对待上级阳奉阴违,对待外来干部更是不买账。宋阳看透了这点,把自己当成了透明人,无论谁的指示,不管对错,执行就好了,但是要他负责,他就会想尽办法拖延,确保就算是出了乱子,也不需要他来背锅。
战远履职之后,宋阳敏感的意识到,这个人的背景更加强大,而且比自己年轻的多,如果顺利的话,这个人或许有一飞冲天的可能。
对于两个人年龄上的差距,宋阳完全不介意,更不想摆什么老资格的架子。他第一时间就找到战远汇报工作,就是想和战远搞好关系,给新县长一个好印象。这不只是一次站队,更是在战远两眼一抹黑的情况下的雪中送炭。
宋阳很清楚,如果等战远站稳了脚,他再来示好,效果就不知道会打上几个折扣了。
从战远的角度上看,能够主动向他靠拢的人,至少态度很端正,不管今后如何,但都是潜在的盟友。或许这样的人风评不好,会有墙头草的嫌疑,可往往是这样的人,更适合在体制内生存。
第二天一早,宋阳就再一次来到战远的办公室。作为主管城建的副县长,他对河口市的大规模城市建设羡慕已久,也早就动了类似的心思,可他的想法哪能打动刘琨!用刘琨的话说,城市建设就是一个无底洞,河口市虽然搞的风生水起,负债却也是成倍的增加,还不如多搞几个大项目,政绩有了,上升渠道才会畅通无阻。
宋阳急切的来找战远,就是想和了解他的意图。按照宋阳的想法,大项目风险太大,更重要的是,这样的政绩落不到战远的头上,也落不到他的头上,所以他迫切想知道,战远是不是有搞城市建设的想法。
对于宋阳的殷切态度,战远有些不明所以,却也没有多想,招呼他坐下。
宋阳闲扯了几句后,貌似不经意的说道:“战县对河口市的城市建设,有什么看法?”
对于河口市举债大搞新城区建设,战远其实也颇有微词。不过债务是政府的,和普通老百姓其实并没有多大关系,客观的说,河口市的普通人还是得到了不少的好处,但是他仍然觉得,河口市的步子迈的太大,扯到蛋是早晚的事。
战远认为,城市建设必须搞,但需要把握尺度。而且这事情涉及到很多人的利益,一旦触碰到这些人的利益,哪怕是最无能的懦夫,也会变的勇敢无比。
还没有站稳脚的战远深知,在没有摸清楚六合县的情况之前,绝对不能急于做任何动作,更不能轻易表明态度。
想到乔立恒还会有几个月时间在任,战远变说道:“河口市作为山城城市建设的试点,他们推进的新城区建设确实取得了不小的成绩。和他们相比,六合县确实太落后了。这样吧,王全山副市长是这项工作的具体负责人,你可以直接和他汇报工作,如果需要我出面协调的话,你再来找我。”
宋阳立刻就回过味来了,心想:“看来战远也有推进城市建设的心思,只是他初来乍到,还有所顾忌。让我直接去找王副市长,应该是想用市里的政策做后盾。借王副市长的口,来给刘琨施加压力。”
“战县,那我先去和王副市长汇报,等有了初步的规划后,我再和您沟通。”宋阳心里有了底,立刻就表明了他的态度。
战远叮嘱他说道:“前期的规划一定要做足准备,要花小钱办大事,六合县是贫困县,不能和河口市比,要是好高骛远,做出的规划不切合实际,就会引起强烈的反弹,不但市领导不会支持,也会影响我们今后的工作。“
宋阳连连点头,试探的问道:“那我们今天,要不要下去转转?看看情况?”
战远想了想,站起身说道:“既然有了想法,还是要下去看看的。毛主席不是说过嘛!没有调查研究,就没有发言权。”
两人出了政府大楼,胡学义已经把车停到了门口。战远叫住准备上自己车的宋阳,让他坐上自己的车。
奥迪车刚离开,站在办公室窗口前的成世杰就拿起办公桌上的电话,向刘琨汇报了战远和宋阳一起坐车离开这件事。
刘琨听完成世杰的话后,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轻飘飘的的说了一句:“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