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李钰走进川城大学,再没有往回看。
李红衣知道,她也在保护她,她不能频频回头,让人知道那树下有人。
眼角突然间就有些潮湿了:奇怪,她会有感伤的情绪?奇怪,她会去帮人?
笑着摇摇头,收回眼神,下意识抚了抚面具眼角的位置,抬眼看向建筑学院的方向……
仅一息之间,树下便没了人影,就仿佛这里刚刚发生的一切,都只是错觉。
没有人来过,没有人告别,也没有人向前走……
建筑学院教学楼外
苏瑾抱着书本刚走出教学楼,抬眼看向斜对面的一棵树下:奇怪,他刚刚明明看见一个人影的,好像还盯着他。
是他看错了吗?还是……心虚?
看着李林子喝下那杯水后,他就离开了礼堂。
虽然他很想留下,继续参加舞会,想多认识一些有社会地位、有钱有势的人。
但是,李林子现在有LZ集团这样的大靠山,他不敢冒险。
离开礼堂,看着还有些时间,便回到教室学习了。
苏瑾学习是真的很用功很刻苦。
在石汀镇的时候,他也确实是佼佼者,可是到了这川城大学……
如果不是叶琛,也许他都没有机会进川城大学这样的国内顶尖级一流大学。
他连一张草图都画不明白,更别说后面需要cAd制图了。
他选择建筑设计专业,只是因为叶琛答应过他,会安排他进叶氏集团,
而叶氏集团主要是做地产开发的,建筑设计专业比较对口。
苏瑾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会离一流圈层这么近,仿佛他已经改变了自己的阶层。
所以他很用功,开学的这两个月,他一有时间不是在教学楼,就是在图书馆。
他很清楚,光是关系还不够,他需要实力,才能走得更远。
面前的机会这么好,机遇这么多,他只需要提升自己的实力就可以了。
所以他不像其他同学一样,进大学有各种社交、谈恋爱、交朋友、搞社会实践……
他没日没夜的用功,钱,他足够了!
叶琛给了两笔足够他挥霍几年的数目。
他不需要像几年前想的那样,努力考进大学,半工半读,改变自己的命运。
他也非常清楚的知道,他不是天才,甚至不够聪明。
他只有非常用功,比别人花更多的时间学习,才能取得一定的成绩。
一边想着,一边往前走,不知不觉走到了校园里这个时间点,人迹罕至的荷花池。
踢到池子的边缘,他才发现。
他怎么走到这里了?这和宿舍方向都不一样。
“荷花都谢了,荷叶都枯了,要等明年夏天了呢~”
突然,一句机械性的声音低低的从暗处传来,吓了苏瑾一跳。
苏瑾抱紧手中的书,收紧喉咙,“谁?谁在那儿?”
“咯咯咯咯……”
机械声音有几分像老妪的声音,在昏暗的空间里响起。
这四周是几棵大桂树,围成一个相对隐秘的空间,前面是枯萎的一池荷花。
这样的场景和声音,让苏瑾心头泛起一阵寒意。
没有看到人,苏瑾抱着书就要转身跑去。
刚一转身,一个全身红衣、长卷发,戴着白丝面具的女人站在他眼前,
吓得他连连往后退,直退到荷花池边。
“你……你,地狱判官?”
李红衣下意识的摸了一下腰间。
就在不久前,李钰也认出她是“地狱判官”,在说她怎么认出时,她提到了她腰间的小竹篓。
小竹篓……太李林子了!
苏瑾跟李林子、李玖、李家都很熟,她不能因为这个细节让人对李林子起疑。
来之前,她便将小竹篓取了下来。
李红衣慢慢逼近苏瑾。
“你……你要干什么?”
“知道我是地狱判官,却不知道,我要干什么?”
“苏瑾,那年夏天,你们走散在石汀镇集市街头,就该走散了……”
夏天,石汀镇集市街头……
苏瑾死死抱着手中的书本,手指因为过度用力,都泛着青白了,仿佛这样能给他安全感一样。
“你……你认识李林子?”
“苏瑾,她用了很长的时间,给了你很多机会。
她甚至不停的说服自己,你是她的朋友,是第一个向她释放善意的朋友。
她反复确认了许多次,在与你走散那年,才确认你不是真心的。
她又花了很长的时间,才做到放下这份友情。
她曾经无数次陷入自我怀疑,一遍遍找她被真诚以待的证据。
得到的都是失望。
可是她并没有计较,只是转身离开。
但是你,你还凭借着那份真心,凭借着自以为她喜欢你的那份心,把那杯水端到她面前……”
“可是,那只是一杯水而已。”
“一杯水?你不知道那里面放了什么?”
苏瑾有些慌乱的瞟了瞟,他不敢正视眼前的人,
不光是眼前的人看上去有几分诡异惊悚,还有她眼睛里似乎有几分怀念。
苏瑾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能透过包裹得如此严实的面具,看到那双眼睛里的情绪。
“但是那只是……那只是催情的药而已,又不会死人!”
“呵呵呵呵……你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比死更让人绝望的事吗?”
说完,李红衣没再废话,她知道自私的人都有一套自己的标准,凡事都是以自己的利益为出发点。
只是一点催情的药,就能达成他的利益点,他能有什么错?
不过就是催情的药而已,又不会死人!
一根极细的线在黑夜里划过,泛起了竹香味。
苏瑾甚至都没看见发生了什么,只觉得十指指尖泛疼,那疼瞬间直达心脏,袭遍全身。
“啊——”
手中的书本掉落在地,脚下一个不稳,人往后栽进了荷花池……
没有经历过的人,不会知道,真正溺水的人,溺水的瞬间便已经发不出声,也动弹不了——根本没有办法呼救!
那一年,李林子也是这样。
就是因为他,因为去拉差点失足的他,在拉他的一瞬间,他将她推进了河里。
原本是不需要这样做的,但他这样做了。
因为他压着她的手,保全自己,而她却因为与他调了一个位置,又因为苏瑾觉得要站到更宽的位置才安全,生生把她挤下了河。
掉水的瞬间,她便溺水了。
如果不是她的小哥哥一直跟着她,她恐怕再也没有机会呼吸了。
那时,李玖还未给她上户口,如果她不能呼吸了,她来过这个世界的一点证据都没有。
她溺水了,窒息了差不多两分钟。
醒来后,她变得更迟钝,更笨了。
小哥哥说,可能是苏瑾失手将她推下河的,
但是她却坚定的认为,是他们拉扯间,她不小心掉下河的,他不可能将她推下去的。
全村的小朋友都不喜欢她,嫌弃她笨,说她丑,说她是野孩子,是鸡窝里孵出来的野种,没有父母的野孩子。经常欺负她,取笑她。
只有他跟她玩,还耐心的一遍遍重复的教她很多简单的事。
这样的人,怎么会推她呢?
李红衣看着荷花池里的人,发出一阵声响,引来了过路的学生。
她说过:这个世界上有比死更让人绝望的事。
苏瑾不知道,是因为针没扎到他身上,他不能感同身受。
以后,他会感同身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