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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次的记忆是以第三视角打开的。

季癸确实已经流浪很久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家人,不知道该去哪里,只在人间漫无目的的飘着。

某一天,她目睹了一场车祸的发生。

那是一家四口,两个女儿,爸爸和妈妈开车自驾游。妈妈坐在副驾驶,一直不停的数落着后排稍大一些的女儿。

女儿低着头,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情景,旁边稍小的妹妹一直在咯咯咯的笑着,偶尔还会帮妈妈附和两句,对着姐姐指指点点。

而坐在驾驶座上开车的男人一言不发。许是被车内的气氛传染得有些心烦意乱,他焦躁的按了按喇叭,大喊:“闭嘴吧!”

副驾驶的女人像是发现了什么稀罕事一般,难以置信的看着男人,随后开始将矛头指向他。

男人愈发心烦,一不留神没注意到转弯的车,径自撞了上去……

“砰——”

两车相撞,这下不想闭嘴也该闭嘴了。

安全气囊顷刻间弹出,保护住了驾驶座的男人和副驾的女人。后排就没那么好运了。

撞击的方向是左面,而姐姐坐的位置也刚好在左边。

她本来不用死的。是撞车的一瞬,妹妹推了一下她,猝不及防间,她的胸膛撞上了撞进后车窗的挡风镜。

姐姐死了。

她的魂魄晃晃悠悠飘起来的那刻,还有些不可置信。

但又没完全死。

黑白无常两位鬼差铐着姐姐灵魂离开的那刻,季癸进入了她的身体。

抢救室亮着的灯光持续了许久,终于,医生出来了。

所有人都活着。

人们哀痛着事故的惨烈,又庆幸于无人丧失生命。

季癸代替那个女孩活了下来,而他们的父亲则成了终身残疾。

许是因为这终究是偷来的日子,她并未活几年,就再度因为一场车祸去世了。

灵魂脱离躯壳的那一刻,她又看见了那个小女孩。

女孩并没有看她,而是看着自己长大后的身体。

……

记忆到此为止,初路再度陷入黑暗。

四周也陷入诡异的安静。

初路眨了眨眼睛,嗯,能动。但是……为什么依然看不见?

“卧槽?我不会瞎了吧?”

初路试探着动了动,刚伸出胳膊腿就碰到了阻碍。使得她只能蜷缩在地上,抬头都做不到。

“???”初路是真的很纳闷啊!发生了啥啊!

她曲起手指敲了敲四周,脆生生的,像是陶罐。

所以……

她还是被抓了?!

就说唢呐一出,不是升天就是入殡。这把死翘翘了。

初路蜷着四肢,被困着真的难受死了。狭小黑暗又安静的环境真的会让人忍不住暴躁。她也不例外。

安静了没几分钟就忍不住再度敲了敲四周,像是要把困住她的东西敲碎似的。

……敲碎?

初路立时摸出一只放在腰间的石头,只有半个拳头大小,还是花池给她的。没想到居然在这个时候派上用场。

现在轮到她来表演一个——季癸砸罐!

她随手抛了抛感受了一下手感,刚要砸下去头顶忽然亮了。

她抬起头,正与一个面容苍老枯槁全是皱纹老人对视。

初路难得有一种做坏事被抓包的羞耻心,但并不影响她嫌弃眼前的男人丑。她扬起手把手中的石头狠狠砸向头顶老人的脸。

老人轻巧避开,愣了愣,操着苍老年迈的口音恭敬道:“恭迎大祭司。”

“……”啥?

“请大祭司出罐。”

初路抬头,终于得以看见外面的世界。

这里约莫是一个古老的祠堂,四处都透着年代久远的气息。祠堂并不大,但是院子很大,微微仰头就能看见四周的房檐,古老陈旧泛着死气的房梁上挂满了并不鲜艳的红色粗绳和铃铛。

穿着古代奇异祭司礼服的那个老人手中握着古树制成的权杖,在初路的目光下跪了下去,再次道:“恭迎大祭司。”

随后,院落里传出了同样恭敬的声音:“恭迎大祭司。”

地上积了一层厚厚的冬雪,扑簌簌的雪花漫天飞舞。院落里跪满了人,衣着古朴怪异,身上满是落雪,与周围环境融在一起,初路一时竟有些没看出来。

……这好像什么邪教现场啊。

初路缓缓从陶罐中飘出来,这才看见,自己栖身的陶罐上系着红绸安放在最上方,下方供桌上放了一把唢呐。

古铜色的唢呐顶部缠绕着黑色布条,显得很是陈旧。

这里的处处都透着——穷这一个字。

不然供桌上也不能连水果都没有。

初路没有说话,神色涣散着出神,目光打在为首的老人身上,他愈发恭敬的压低了身体。

良久,看着他身上的服饰,忽地与千年之前的记忆里联系起来。

他的衣着颇像……那个在祭台上端着匕首和瓷碗的少年。

她想了想,脑海里忽然冒出一个名字。

“……元卯?”

这是鬼王姚司在自己耳边念了好几次的名字。但……不太可能吧?

“师父,徒弟在。”

初路手莫名抖了抖,扶住额头,她需要冷静一下。

现在究竟是个什么剧情走向啊?

她有点茫然。

【我也没看懂你的剧情走向啊。】4444忍不住搭话。

它只看见了它家宿主努力坑钱。

“这都看不懂?什么智商。我在为我伟大的鬼王事业而奋斗啊!”没看见我努力增长力量吗?

【是吗?可你被人打得都快回炉重造了啊。】

“……滚!”

初路不想动脑,自然没思考出什么所以然来。但是现在无论什么情况,都不适合一群人搞事情。

这一般都是决战黎明前才反派聚首,然后傻逼呵呵的去打正派,最后被一网打尽。

但是她得有逼格。

她晃了晃脚,勾起供桌上的唢呐。

或许是理想过度事务所看不上这个唢呐,觉得它和忘川河畔的鹅卵石是同等价值,它在她手上并没有消失。

她随意看了看,并没发现什么新花样。那么吹它就能让自己恢复记忆?

但……她不想吹,唢呐口虽然缠着黑布条,但是周身浸着黑色,也不知道是历史的沉淀还是泥土什么的……有点恶心。

初路用唢呐磕了磕桌角,元卯抬起头看她有什么吩咐。

只见她勾了勾手指,元卯下意识上前,“师父?”

她毫无心理负担的指了指被她丢远的石头,逗弄小狗一般,让他捡回来。

元卯恭敬的捡回石头呈上,初路随意抛了抛,“让他们都退下。”

“是。”

不消片刻,院子里跪着人走得干干净净。

“师父,我怎么感受不到任何您的灵力波动?您受伤了?”

初路幽幽看他一眼,换了个更闲适的姿势卧着。

看在元卯眼里, 这便是嫌弃他问的多了,他立刻跪下认错:“是徒儿不该多嘴,徒儿知错。”

其实……初路只是不知道怎么回答他而已。

她能感觉得到,他有点厉害。

得想办法,再了解一下原主的前世。

思考得有些入神,突觉额间有些发烫。她下意识摸了摸,忽然有一种熟悉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