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年的四月份,谢莹折腾了两天一夜,总算是顺利的生产了。
护士倒提着孩子的两条小腿,照着屁股啪啪打了两巴掌。孩子响亮的哭声立刻在产房中响起。
谢莹顾不上额头上还滴落的汗水和生产的疲惫。努力支起身子问:“男孩还是女孩!”
护士一边把孩子用被子包好,一边说:“是个带把的,你这罪倒没白遭!”
谢莹喜极而泣!总算得偿所愿,光祖也算有儿子了。
护士把孩子抱出去,等在外面的四春赶紧接过去。光祖进了产房,谢莹环住他的脖子,被光祖小心翼翼的抱到病房里。
此刻,夫妻两个,四只眼睛都盯着那个刚出生的小家伙。
看着光祖宠溺的看着娘俩的眼神,四春的心终于彻底放下了。
儿子已经从上一段婚姻中彻底走了出来,全身心投入到新的感情中了。
以后,丈夫和父亲的双重责任,一定会牢牢束缚住儿子的那颗心。
看着眼前的一家人,四春不禁在心里感叹:“鱼找鱼,虾找虾,癞蛤蟆找青蛙!”
自古以来,讲究门当户对还是有道理的,这样的婚姻才让人感觉踏实。
孩子过了百天,明显看出长的粗眉大眼的,一看就像他妈妈。
光祖趁谢莹熟睡的时候,仔细端详了母子二人的长相,百分之八十的相像度。
年轻时候,光祖很不喜欢谢莹的这种浓眉大眼,现在长在儿子的脸上,却感觉无比的生动。
谢莹休息了两个月就去上班了,四春每天上午帮拴柱接待病人,下午帮光祖带孩子。
一家人紧张忙碌的生活,竟然充实无比。
孩子一天天长大,一晃三岁了。
这一年是一九八八年,四春六十六岁。
这么多年,四春从来也没过过生日,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一天的生日。她娘也已经去世几年了,就算活着糊里糊涂的也未必会记得。
大小也说不清楚到底是哪一天,只记得那是一个早春时节。
干脆,孩子们私底下一商量,就趁过年以后,大家都能回来,给母亲过一个生日。
这也是四春生平第一次过生日。
刘家真是一个大家啊,大淘四个女儿,一个儿子,二淘两个女儿两个儿子,长乐二女一子。光祖两个女儿一个儿子,光宗三个儿子两个女儿,来福二儿两女,来喜三儿两女,只有余生博士刚刚毕业,还没结婚。
整整三十九口。
七五年以后,就实行计划生育了,但采取自愿,不强制,到了八十年代,就是硬性的,一对夫妻一个孩了。
但计划生育,四春的这些儿女也是只赶上一个尾巴,所以并没有耽误她子孙满堂!
岳梅也千里迢迢的带着两个女儿从北京回来了,刘路和刘遥已经十四岁了。个头和岳梅差不多一般高了。
长着光祖一样的大眼睛,长睫毛,一字眉,岳梅一样精致的鼻梁和嘴。妩媚中带着一股逼人的英气!
刘家的老一辈也都来了,刘成自从金玉走了以后,一直未娶,孤苦伶仃的活了半辈子。
光祖在饭店定了六桌,一家人欢天喜地的吃了一顿团圆饭。
岳梅拿出照相机,照了刘家第一张全家福,人多的镜头都快装不下了。
照过全家福以后,二淘提议,要给栓柱和四春单独照一张,四春没有拒绝,两个人坐在一张长条板凳上,不知不觉的十指相扣。
从四春的手上传来的温热,让栓柱不禁皱了一下眉头,抬头一看她的脸,也有些微微的潮红。
做为医生的拴柱知道,四春这是发烧了。
为了不扫大家的兴,两个人都没有声张。照完这张照片,拴柱偷偷的回了一趟诊所,拿了两片安乃近,让四春喝了。
没过一个小时,拴柱再摸四春的手 ,潮呼呼的,没那么热了,烧应该是退了。
每个小家又都单照了一张小全家福,小辈们又在一起照了一张,老辈们又照一张……
一共把两卷胶卷都用完了,才算罢休。
孩子们兴趣未尽,又去舞厅唱歌跳舞去了。
这些孩子们一走,肃静了很多。岁数大点的不堪受累,都散了,各自回家。
拴柱和四春一到家,赶忙找出温度计,给四春一量体温,三十七度八,还是有点低烧。
晚上又吃了两片安乃近,临近八点的时候,烧完全退了。
四春半躺在炕上,觉得十分乏累,真是年纪大了,闹了一天就有点吃不消了。
她一边心不在焉的看着电视连续剧西游记,一边等刘路和刘遥两个孙女回来。
俩孩子这么多年,每次回来都必须住奶奶家。
这台十八英寸的东芝牌大彩电是托人买的日本原装的。
画面时而清晰,时而雪花一片,还伴有滋啦滋啦的声响,栓柱跑到外面,转了一会电视杆,电视才陡然清晰起来。
两孩子一直和哥哥姐姐们玩到十点多,才被送回来。
四春看见两个孙女回来了,又忙着煮了两袋方便面加荷包蛋,两个孙女吃饱了,才一左一右的挨着奶奶躺下。
小嘴还哇啦哇啦的说起来没完。四春笑着听孩子们说话,但眼皮不停的打架,终于支撑不住睡了过去。
这一夜一直做梦,跋山涉水,东一头,西一头的,早上起来,四春感觉浑身像散了架子一样,乏累不堪,晚上睡梦中出的汗水把褥子都弄湿了。
四春苦笑一声,心里想:“这睡一觉比干活都累。”
早上吃过早饭,岳梅来了,和四春和栓柱告辞,要回北京去了,公司很忙,岳梅确实没有太多的时间。
刘路和刘遥一人抓着母亲的一只胳膊,笑嘻嘻的撒娇:“妈妈,我们要多待几天再回去,帮我们问裴叔叔好啊!”
岳梅走的时候,光祖开车把岳梅送到车站,两个人像老朋友一样笑着告别,也许当初的分手是明智的,经过一段痛苦的经历以后。终于找到了属于各自的幸福。
等光祖和岳梅走远,四春把刘路拉到一边,急忙问:“你说的裴叔叔是谁?”
刘路微微低下头,附在四春耳边说:“我妈妈的丈夫啊,她们刚结婚,才度完蜜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