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岚眼前只有黄衣老者飘飞的衣角,耳边全是呼呼风声,不安地转头看向左右时,一块白色布料又糊在了脸上。慌忙把那盖在鼻子上的衣服扯开,景岚再看四周却是完全变了景象。这景色景岚最近为了找副掌门可没少看,不就是乾首门的后山嘛。
“说吧,何谓末法时期?”黄衣老者也不顾及景岚了,直接问道。
“你不知末法时期是何意?”副掌门反问他。
黄衣老者咂了一下嘴:“啧,我是问你何出此言!”
“想不到你竟也迷在其中了。”副掌门看起来是真的感到惋惜,神色和语气无不透露着哀伤。
“我……”黄衣老者一时语塞,许久自己也是一声长叹,好像把所有的精力都吐出了口,整个人突然就颓靡了下来,“我又错过了吗……?”
副掌门沉默不语,两人好像为什么在哀悼一般肃立,只有林中树叶摩擦声混杂在着沉重的气氛里。
景岚没搞懂两人究竟是在干什么,但刚刚黄衣老者那一下的确打得结实,肺部一直又痒又闷,此刻终于是没忍住,咳嗽了起来。
黄衣老者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他看了一眼景岚:“这孩子又是怎么回事?”
“被人送来寻他的因。”副掌门简单解释道,“与你无关。”
黄衣老者似乎对副掌门很是信任,听他这么说完话立刻就不追究了:“末法……怎会如此,我玄耀宗正处鼎盛之时,几位长老皆有触顶之势,怎么会……”
“宗主出关无望,而你也止步于此,这还不够明显?”副掌门一针见血,“触顶触顶,的确是到了顶、修不动了吧。”
黄衣老者听得浑身一震,连叹息声都变得颤抖起来。
景岚不参与对话,只觉得这宗门的名字实在很有槽点。玄耀宗,炫耀宗,果然对得上那老者刚来时趾高气昂的样子。
“往后还会涌进更多不好的东西,这里已是无药可救了。”副掌门说这句话时好像看了景岚一眼,但是黄衣老者还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并没有注意到。
难道副掌门话中所指,就是那些和景岚有着相似目的的恶魔和魔仆吗?不过也确实,之前完成恶魔九歌的委托的时候,景岚呆的几个月里就遇见了两波不一样的,看得出那个时候的这个空间里的魔仆密度相当高。
“……那你又为何还在此,你应是可以走的。”黄衣老者看起来衰老了几十岁,声音也充满疲惫。
“我在等。”
黄衣老者没有再问下去,看来无论副掌门等的是什么,都与他无关了。两人没有再聊,黄衣老者拂尘一挥,又是被一阵风卷走了。景岚和副掌门还在后山里,看副掌门只是看着黄衣老者消失的地方没有动,于是小声地喊他:“前辈?”
“想问什么?”副掌门自然知道景岚憋了一肚子问题。
“刚刚那个道长带着弟子来乾首门就是为了看望前辈吗?”景岚这个看望用的很是灵性。
“哈哈,自然不是。”副掌门笑着把景岚从地上提溜起来,“算是玄耀宗与乾首门弟子间的交流,与你我皆无关。”
“原来如此。”景岚任副掌门把他拉起来,活动了一下四肢后,向副掌门行礼,“那晚辈就不打扰前辈,先回去了。”
“哦,不问了吗?”副掌门挑眉,对景岚这样轻易放过询问的机会感到有些意外。
“不懂的太多,一知半解也没意义。”景岚撇了撇嘴,“况且我也不是来听八卦的,我要寻的因不在您,还是盯着小九更靠谱。”
副掌门闻言,不置可否地一笑。景岚看他那意味深长的模样就别扭,一声告辞后就溜号了。
乾首门。
“师兄师姐们远道而来,照顾不周还望见谅。”等着景岚却许久不见回的九歌本是来寻人的,却没想看到一大帮子黄衣人在门前站着,左右又看不到能主事的,只好上前引他们进来。
人群里都是比九歌大的,看见这个小个子好似高高在上的东道主一样安排他们,多少有些别扭。
“堂堂乾首门,来客无座可落,连引路的小童也只你一个?”
这满是嘲讽的声音引起了一些人的窃笑,九歌听见微微皱眉,却并没有发作:“我刚入门不久,很多规矩的确不懂。早就听闻仙门前辈们情礼兼到,是我给仙家丢脸了。”
这话难不成是在暗指他们不懂礼貌吗?有些机灵的人听出九歌的弦外之音,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其中有个女道士开口道:“小师弟不必介怀,玄耀宗也是仙家大宗,自然宽大为怀。诸位师弟师妹,来时我便听师父说过乾首门与玄耀宗不同,外门弟子并非与内门弟子一同居住在山上,没有如玄耀宗那样的正堂不足为奇,我们理应入乡随俗,就在此席地以待吧。”
看来这位女弟子当是其中地位最高的,在众人面前不仅有威信,脑袋和嘴巴都还挺好使。一席话看似顺着九歌的台阶在走,暗地里却是暗讽了乾首门一波,让玄耀宗的弟子们听了心里舒坦不少。
九歌深深看了那女弟子一眼,亦不打算与她争辩,微微向众人鞠了一躬:“请诸位在此稍候片刻,我去寻三师姐来。”
就算是九歌也不清楚韦明麒的所在,只有许师姐的刷新地点是固定的。小步跑到院门前,九歌轻轻叩门:“许师姐,您在吗?”
等了许久,没有人回应。一旁看戏的玄耀宗弟子已经有人开始嘲笑起来:“小师弟,你师姐呢?”
九歌轻轻抿了抿嘴,转过身看向那帮人:“三师姐大抵是在忙,师兄师姐们旅途劳顿,我去打些水来解渴。”
“哈哈,怕是乾首门里没我们这么多的碗咯。”一个男弟子起哄,有几人跟着笑起来。
“不得无礼。”先前那个女弟子出声,看似在教训自家弟子,实际上语气并没有多严厉,一句话带过后笑眯眯地看着九歌,“小师弟,你若不介意,在此与我们交流交流可好,我们也想见识一下乾首门的功法。”
“我这种小角色,在师姐面前也不过班门弄斧罢了。”九歌觉得女弟子给他的感觉并不舒服,只想快些离开。
女弟子没有打算就这样放过九歌:“那师弟练到何等层次了,可有哪里阻塞,我可以为你指点一二。”
“……师姐见笑,我不过刚入炼气阶段。”
黄衣弟子里又有人插话:“哎,你腰里那可是真的佩剑?”
九歌闻言,下意识歪了身子挡住腰间的小剑。
女弟子上下打量了九歌一番,若有所思:“我听闻乾首门近来新收了一名弟子,难不成就是师弟你吗?”
“……”九歌不知道怎么回答,沉默以对。
“新收的?”有弟子发出难以置信的声音,“刚入门就会御剑?”
“你蠢啊,他们多久没收内门弟子了,说是新收新收,指不定是几年前收的呢。”
“真的假的……喂,小孩,你什么时候入的门?”
九歌听见对方这样无礼的发问,虽然不喜,却还是礼貌地回答:“回师兄,我入乾首门不出三个月。”
“三、三个月?!”
人群中传出几声不可思议的惊叹,连那女弟子都睁大了眼睛露出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师弟,此话当真?”
九歌并不知道自己的情况是特殊还是正常,门里的同天道长和师兄师姐都告诉他,每个人出功能的时间都是不同的,只管一直修便是。
“我门修真,自然不打诳语。”
“那师弟可方便在我们面前露两手?”女弟子笑着问九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