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心脏有问题?”云舒问。
闻荔荔不答,从包里拿出一瓶药水,滴进方素贤嘴里。
过了好一会,方素贤脸色才缓和下来。一脸歉意的看着云舒:“对不起了,丫头,没吓着你吧?”
云舒心想,吓着了。
闻荔荔恨声说:“还不都怨那姓闻的,当年叫他一起走,他非不肯走,我们是过来了,你又整天提心吊胆,怕他出事,就给落下这个心绞痛毛病。”
云舒心里呵呵,事都做出来了,再来忏悔有用吗?老闻是侥幸被提前弄回来,不然,她心绞疼死了老闻也活不回来。
她现在看着这个有一股破碎美的女人,一点怜惜的心都没有。
转身就走。
“站住!李云舒!”
闻荔荔勃然大怒。
云舒理都不理,就在她伸手开门的瞬间,闻荔荔扑过来,伸手就想扇云舒的耳光。
云舒脸一偏,出手如钳,掐住了闻荔荔的脖子。
闻荔荔虽然比云舒高大,但咽喉被人掐住,只能拼命挣扎着想掰开云舒的双手。
方素贤也顾不得病体难支了,快步过来想拉扯云舒。
云舒一脸平静的跟她说:“方女士,您是长辈,我不好动你, 但不小心伤了您女儿就不好了。”
方素贤手足无措,哀哀的说:“云舒,你不能伤她,他是闻涛唯一的血脉啊!”
云舒不理她,掐着闻荔荔走到餐桌边,把她按坐在椅子上。
她脸上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闻荔荔,你知道的,我打小就是村里出名的小泼妇,在农村干活一直拿高工分的,像你这种货真价实的千金小姐,论打架,是打不过我的。”
心里想,这也是真假千金梗啊,飞扬跋扈的假千金,遇到了高贵娇弱的真千金。
闻荔荔喘着气,不回答。
多年寄人篱下的生活,她早知道如何该低头时就低头。
“还有什么话要说就赶紧说吧,记住不要指责我,辱骂我,你没有这个资格。”
“你受用了我的东西,却在这里说我没有资格说你,李云舒,你还要不要脸?”闻荔荔又被她气到了。
“首先,我有父母,而且闻教授收养我的时候,我已经能自食其力了,并不是他不收养我,我就会饿死街头。
恰恰相反,闻爷爷,也就是闻教授的堂兄,当时跟我说,闻教授被你们母女抛弃,连累险些坐牢,他心灰意冷,了无生趣,希望我能做他的养女,给他一点生活的盼头。
闻教授对我是真的好,虽然他可能不太懂如何做一个父亲,但他一直努力在做,我也希望能有这么一位父亲,所以就认了干亲。
我能有今天,离不开闻教授的培养,但我可以告诉你,闻荔荔,即使不去上京大数学系,我李云舒今天也不会在小山村里刨坑。”
说不定她现在在哪个基地和大家一起研究培养高产水稻或者小麦,或者瓜果。
闻荔荔嗤笑:“你的意思是没有闻涛你也可以活的很好?可以上好大学?那现在你离开他呀,离开那个家,离开京大,换个专业。拿出你的本事来呗,要我无话可说。”
云舒平静的看着她:“虽然,你是闻教授的唯一血脉,但是,对不起,让我离开他,做不到。你的话对我而言,一点都不重要。
还有,我可以告诉你一件事,宁岭闻氏族谱里,你的名字已经划掉了,现在记在闻涛名下的女儿,是我,闻云舒。”
这件事情黄兰英现在还不知道,反正她也不需要知道。
这一带地方的女儿,都没有传承香火的任务。记上去顶多将来加个女婿的姓名,下面就没有了,是别人家的事了。
所以有很多人家女儿干脆都懒得上族谱了,云舒在茶园村,也不知有没有上族谱。
方素贤母女都惊呆了!
闻荔荔“哇”的一下哭出声来。
她并不稀罕上什么闻氏族谱,但这样被一个小村姑说,她受不了。
“他们怎么能那样,妈妈,他们怎么能那样对我!”
闻荔荔扑到方素贤怀里,嚎啕大哭。
方素贤抚摸着女儿,眼中也是泪光闪闪:“荔荔,都怪妈妈,妈妈不该生下你,让你受这些罪……”
看着这一对可怜兮兮的母女,云舒极度无语,转身走人。
她现在觉得他的泪腺不发达了,她一点都哭不出来。
门被关上,屋里只留下相拥而泣的母女二人。
过了好一会,闻荔荔才止住哭声,恨恨地说:“妈妈,我不会让她好过的,我一定不会让她好过的。她李云舒不是很有本事吗?我就把她的东西一样一样的毁掉,看她拿什么在我面前趾高气扬!”
方素贤劝她:“荔荔,她好歹也是你爸爸的学生,你不能那么做,那样,你爸爸更是一辈子都不会原谅我们的。”
“妈,你总是这样,你一心想着他,可是,他心里有你吗?有我吗?他要是有心,知道方家必然要来参加广交会的,他为什么不过来看看,连他那假女儿都来,他为什么不来?你还花大钱找他,他值得吗?值得吗?值得你这样守着等着吗?”
方素贤泪流满面。
走出酒楼,站在繁华的羊城街头,看着车来车往,人来人往,云舒心里只有一句:
热闹是他们的,我什么都没有。
她跟闻荔荔说得理直气壮,但她的心其实是虚的。
说来说去,还是觉得这个世界让她惴惴不安。
李建安对她的爱是建立在她是李四丫,但闻老师不是,闻老师失去了血脉至亲的女儿,她是占了人家躯壳的灵魂。
她本来以为他们可以相依为命的。
可现在人家的血肉至亲出现了。
她就成了人家血肉至亲间的一粒沙子。
原谅或者不原谅,是他们夫妻骨肉间的事,她没有权利挤在中间。
想起自己气得掐李四丫那一次,她就明白闻荔荔现在的心境了。
她不知道闻荔荔的能力手段如何,但能到广交会上来,必然不会差,人家现在的失态,也不过是因为心里有愧,而且面对占了自己位置的假货也失去了平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