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亲爱的，可爱的薇拉………”
遥远的，温柔的声音一点点飘入柳然的耳中，她听出来了，那是她所认识的艾尔德奇的声音。
那种缓慢，从容，而又淡然的感觉，让柳然有一瞬间的恍惚，她忽然分不清此刻跟自己对话的人，到底是那个可恶的家伙，还是艾尔德奇。
不可能吧………
她在心底发出了质疑，可这质疑里却含着几分难以言说的犹豫。
“不用怀疑了，这就是你想要的真相………”
他听到了她的心声，也感受到了她内心的迷茫和犹疑，但是对于她这种不愿相信的心情，他竟有些莫名的不满。
他是以艾尔德奇的身份出现在她的身边过，但是她竟将那个身份与此刻的他本身分成了两种存在。
就好像她无声的倾向于“艾尔德奇”，比起他，她更喜欢“艾尔德奇”。
奇怪，这样一想，刚刚那种因少女对他记忆深刻而生出的喜悦感顿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不知名的烦躁和气闷，他忽然对“艾尔德奇”这层身份充满了排斥感。
于是，他瞬间抛弃那层覆在声音之上的温和，恢复成原本的他。
“我会以那样的身份出现在你身边，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你的存在本身。”
“现在你该知道，我为何会想要你归属于我了。”
他语气淡淡，还蕴着一股奇怪的怨意。
而柳然并没有感受到，她的一大半心绪还放在他是“艾尔德奇”这个事实之上，片刻后才缓缓平静下来。
…………
少女的心声非常安静。
“怎么不说话？”
或许连神自己都没有发觉，他的某种急迫愈发明显。
………你说那时的你是因我而存在，可你为什么要以融入那个世界的方式出现在我身边？你在用那种方法观察我吗？
“观察………倒也可以这样说。”
可以这样说？这是什么意思呢？
柳然不解于他的回答，大脑一片混乱，她只感觉，当知道艾尔德奇是他之后，迷惑不解的点变得越来越多，且越来越无法摸清。
她开始产生警惕。
在你所说的万千世界里，你们所选择的任务者绝对不只有我一个人，我不知道除我之外的任务者们有没有完成过任务，是否和我所经历的过程相似，所以我………无法相信你说的那些话。
你告诉我，你是艾尔德奇，可你又告诉我，所有的一切都为你所控，在我这里，无异于欺骗。
原谅我无法应答你的要求，如果可以，还希望你能把我送回我的世界里去。
“………你想回去？”
是的。
仔细听，少女的声音透着丝丝缕缕延绵不断的疲累。
“呵呵………哈哈哈哈………”
“唉………太不可思议了………越与你接触，我越感到奇妙………我从前不屑于人类这种滑稽的生物，可是你却………”
听到少女说她想要回去，他那本就不太平稳的心海顿生波涛，一层层浪掀起，好似有海兽在疯狂的搅动着那片海域。
神的情绪直接影响到了无垠宇宙的秩序，让日月都有了一瞬间的失色，渺小星宇惶恐的闪烁着，纷纷开始恐惧。
就连柳然所在的这片安宁之地，也扬起阵阵戾风，原本湛蓝的日空刹那黯然，云翳几乎瞬间覆盖整片大地。
虽然柳然知晓自己此刻是类似灵魂一般的状态，但她心中不免有些慌张。
什么情况………
“不要害怕，既然你想回去………那么，你是要回到我为你创造的完美世界，还是那个普通的、毫无色彩可言的世界呢………”
柳然的心猛地一跳。
创造的………完美世界？你在说什么？
“呵呵………我可爱的小珍宝，你不会直到现在还以为，那里是你曾经那个无趣的世界吧………”
你的意思是………我完成任务后回去的地方………是假的？
可是、可是我居住的地方，我的房间，还有花房………甚至是白蕊姐姐，那些都………
“都无比真实，对吗？哈哈哈哈，你的反应真是太可爱了………”
原来是这样………居然是这样………我还以为我真的回到了我的家，我还以为我真的成功了………
少女感觉，自己的心脏空空的，她忽然间丧失了所有的情绪，什么无奈，什么气愤，通通消失不见。
灵魂状态下的她本就很轻很轻，而此刻，她甚至觉得自己已经不再存在，恍惚之中，她好像回到了病到最后死前的那一刻，那是一种被巨石强压着下坠的感觉，又是一种气球般控制不住漂动的浮感。
她被拉扯成了两种状态，每一种都让她无言痛苦。
“怎么这样可怜，让吾感到心疼………”
神的叹息，冷的像深海下的冰川，他好似又变成了祂，以俯瞰万物的姿态，同柳然说着，
“你的选择，吾并不满意，但吾愿意再给你一次机会，来，做出最好的选择吧。”
最好的选择………这是在逼迫她吗？真不堪啊，什么是最好的选择………
我不明白………我明明完成了那些任务，你为什么要给我创造那样一个世界来欺骗我拘束我？把那些人放置在我身边，就是你喜欢的？想要的？
“唔………人类是充满欲望的生物，情欲一类首当其冲，而吾知晓你所有的经历，你的空缺、你的渴望、吾无一不知，有那些人在，他们尽可填补不是吗？”
“不过，吾现在觉得他们倒也没用，即使超脱了自己本身的意志，生出了自我，但在你面前依旧愚蠢至极，不过也可以解释………毕竟他们的意识皆因你而起………”
什么因我而起………
“你可真是迟钝啊………”他语气像是有些无可奈何，“你的每一次任务都有各种各样的偏差，明明你在剧情里只是一个任务的推动者，可却总与主角们从头纠缠到尾，这些异样，你不是都已明了吗………”
角色产生的自我意识，因我本身………
柳然听着他的话，又不自觉的想起了曾经系统给予她的回答。
此刻的她恍然大悟的甚至有些荒唐。
“人类，不都渴望无瑕之爱与纯粹之情吗？当然，这皆与欲望有关，只是被人类冠以溢美之词罢了。”
“而你………或许连你自己也未曾知晓内心真正想要的东西。吾倒觉得，他们可以………”
你说人类滑稽，可我觉得你可笑！！
柳然激动的打断了他的话，排山倒海的愤怒火焰席卷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