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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叫什么?”

“回司马,阴氏武。”

楼令知道眼前这个人叫阴武,更知道是公族小封君,不知道的事情是为什么会刻意找上自己,举报“阴”地之主一些不法。

其实也不是什么不法,就是一直在中伤楼令,散布一些子虚乌有的言论。

阴氏之主叫令,与楼令同名。

只不过,当前同名比较常见,并不意味着什么。

楼令在权衡一点,阴氏够不够资格让自己开刀。

“你想得到什么?”楼令并不喜欢主动来找自己出卖主家的阴武,用却是会用。

阴武像是看出楼令的想法,解释道:“司马,我非阴氏,亦非阴氏附庸。”

这一句话,说出来让楼令听得稍微愣了愣神。

如果是那样,阴武肯定算不上背主,要是再有根由的话,无外乎就是找到报仇的机会了而已。

哪怕没有根由,阴武想用阴氏之主的倒下,争取获得自己的利益,其实也是能够理解事情。

阴武解释的时候,很努力在观察楼令的神情,察觉到楼令有听进去,只能说心里大大松了口气。

像阴武这种情况,其实跟楼令一开始一样。

也就是说,阴武只是栖息在“阴”地那个地方,名义上归属于阴氏之主管辖,双方的统属关系只是到了这一步。

在阴武的描述中,阴氏之主不止不得人心,日常没少搞一些奇奇怪怪的小动作。

楼令让阴武动手书写,随后入宫谒见了晋君獳。

“应该来一百乘战车,七千五百名士兵,只来了十六乘,士兵不足两千?”晋君獳脸色彻底黑了。

近期,晋君獳看多了公族的不堪,今天得到汇报还是被下限彻底震惊到了。

“我给予你全权,怎么处置……,便一律处置!”晋君獳认为不拿一个人开刀是彻底不行了。

这个是晋君獳知道阴氏是一个什么样的家族。

既然是叫阴氏,主要封地肯定是在“阴”地。

而晋国的“阴”地隶属“杨”地,算起来阴氏是杨氏的下辖附庸。

阴氏的规模怎么样?

之前,楼令只知道有一个阴氏,根本不知道其规模。

现在嘛?楼令已经知道阴令有三块比较大的封地,治下人口约六万,能够征召出五千以上的私军。

以体量来论,阴氏与楼氏差不多。

只不过,阴氏的家族历史绝对比楼氏悠久。

得到了全部处置权的楼令有些兴奋,没有忘记将文书与令箭拿到手,随后开始点人。

“午,你集结一个‘旅’,少于这个数的兵力,不用你参加了。”楼令说的午就是祁午。

尽管晋君獳给了楼令全权,楼令却是需要加上一个保险。

喊上郤氏或栾氏的人,楼令知道那是大材小用,并且有可能被喧哗夺主。

喊上祁氏的祁午就很合适了。

祁午看上有些懵,先应了下来,随后再去打听发生了什么情况。

等待祁午得知国君让楼令全权处置阴氏,非但没有因为国君要处置阴氏有兔死狗烹的感觉,相反察觉到能够发一笔而变得很兴奋。

那是祁氏在攻打“赵”地期间损失惨重,但凡有机会回血,他们根本不想错过任何一个机会。

楼令也就喊了祁午。

那一段时间,楼令从封地集结一个“旅”,又找晋君獳要了两个“旅”,加上祁氏的一个“旅”,麾下可以指挥的兵力达到六千。

一切准备妥当之后,楼令直接率军进入阴氏在“新田”郊外的营盘,面对阴令怒意勃发,公示了晋君獳的手书,很直接将阴令抓了起来。

“我什么罪啊?”阴令知道自己主动宣布楼令的坏话之后,双方实际上已经是仇人。

只是,言语中伤或散布谣言,什么时候算是国家层次的犯法,轮得到一国之君去管吗?

“诽谤国之重臣,接到命令恶意带头抵制。”楼令说得罪行,它真的有!

当然,以前是没有那些罪行的。

等楼令完善了军律,国君与众卿大夫一致认可,再盖上各种印玺,有一段时间的公示期,法也就成律了。

只是……,极少数人才意识到时代正在发生改变,多数人压根没有拿公示律法当一回事。

毕竟,事先没有相关的例子,谁都不知道到底是不是在玩真的,肯定也就很难真正去重视了。

楼令将阴令逮捕,拉到了一个广场处,再让祁午宣布晋君獳认定的罪行。

一开始围观的人就很多,只是身份地位上只能说一般。

楼令以司马的身份召唤贵族过来,给出的名义就是观刑,越来越多的人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听说……,阴令近期一直在跟司马过不去?”

“一直有在中伤。”

“不是,我没有听说楼氏欺负过谁,哪来的污点呢?”

“是没有听说楼氏欺凌过谁,只知道为人非常低调,并且很乐意帮助有困难的人。”

“这不,阴氏中伤了司马一个月,根本没有人加入到言语中伤里面。”

其实,多数贵族极少有接触到楼令的时候,哪怕有所接触也是公务上的短暂会面。

在楼令崛起之后,有过经常接触的家族就那么几个,能够凑到一块玩耍的人更少。

与此同时,楼氏一直在埋头发展,压根就没有涉及到开垦农田之外的领域,与哪个家族都没有利益冲突,能够生出矛盾的地方也就不存在了。

要说为什么近期有人制造中伤楼令的风评,纯粹就是被晋君獳布置了任务,要求核查各贵族携带的兵力情况。

这种因为公务而遭到记恨的情况,明眼人谁看不出来,不过是他们不敢针对晋君獳,只能拿楼令来出气,并且又不敢真正动手,只能从舆论毁掉一个人。

楼令当着众人的面,拿出从阴令所在处搜到的一些文书和信件,示意谁想看都能看。

那些文书或信件很杂,必然存在阴令与他人在通信时,商讨怎么来对付楼令,多多少少也会提到为什么会对付。

没有人上去翻阅,不是不敢,只是他们觉得与自己无关,不想惹上一身腥而已。

而一些本就被牵扯到的公族封君,他们要么是愤怒,不然就是面无表情,等着看楼令到底要怎么去处置被抓起来的阴令了。

“你有什么要反驳的么?”楼令问闭眼的阴令。

可能是阴令觉得自己也就是被羞辱一番,其余大事根本就不会有,睁眼看了一下楼令,随后又闭眼静坐,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楼令凑到了阴令耳边,说道:“君上对你的处置是除爵,收回名下封地。”

所以,杀人,那肯定不会杀人。

处置的力度却是一点都不轻,乃至于比杀了阴令更为严重。

那可是被除爵,同时封地被回收!

这样的处置,阴令人会活着,他失去了一切,包括对祖先的血食,子孙也没有了未来。

“啊!?”阴令睁开眼睛了,瞬间又瞪大,猛地要站起来被楼令重新摁回去,大喊:“我不信,君上怎么可能……”

楼令示意旁边的人来摁住阴令,嘴巴里也塞进了一块布堵住。

随后,楼令又让人押出一批人。

这一批人,他们大多来自阴氏,血缘关系与统属方面有点复杂。

楼令念了一些人的名,再让押到旁边排排整齐跪下,看向了祁午。

现在没有斗争不是请客吃饭的说法,乃至于斗争从不显得血淋淋,大多会留有情面。

只不过,情面是留给贵族,一般人压根就享受不到。

所以了,祁午一声令下,排排跪着的人瞬间脑袋搬家。

现场没有出现什么惊呼。

死人而已,多大的事情。

将近三十人被枭首,一颗颗脑袋掉在地上再滚出去。

失去脑袋的身躯绷直,颈部喷出了黑色的血泉,现场一下子弥漫了浓厚的血腥味。

要说有人震惊,大概也就是震惊事情好像比自己想得更为严重,茫然晋君獳为什么要给楼令用这样的方式站台。

楼令才不管谁有什么想法,亲自宣布阴氏除名,随后让众人散去。

一个家族的除名没有那么简单。

本来以为也就是杀一杀一批人,阴氏之主事后罚酒三杯,这件事情就算完了。

他们哪里想到阴氏竟然会被除名,一下子就彻底惊到了!

“楼令!”

董昭喊住了要离开的楼令。

“昭大夫有什么赐教?”楼令问道。

董昭阴沉着一张脸,问道:“阴氏除名,封地、人口归楼氏?”

楼令面无表情地说道:“我这里正好有关于君上对昭大夫的处置,昭大夫现在要听么?”

董昭神情不由一僵。

现在的情况还不够明显吗?

摆明就是公族封君太烂,烂到晋君獳彻底失望,要抓一两个典型,用重手段敲打一种公族封君。

然而,楼令认为晋君獳很难达到让公族封君振作起来的目的,相反会让他们对晋君獳失望。

原因是,公族封君认定晋君獳就该守护他们的利益,怎么可能和外人联合起来针对他们呢。

至于晋君獳为什么要整治他们?要是他们能够理解的话,不至于去拆晋君獳的台了。

楼令没有马上去宫城复命,联合祁午接收了属于阴氏的部队与物资。

不管是部队还是物资,楼令才不会以这种吃相去吃下,登记之后交给了祁午,随后才进宫复命。

不久之后,楼令重新出宫,带上四个“旅”的兵力朝东北方向而去。

这一次,公子寿曼随行。

“司马,听说司马射艺无双,还没有亲眼见识过。寿曼有机会见识一番?”公子寿曼不是第一次见到楼令,一块出门却是第一次。

他们当然是要去“阴”地了。

而“阴”地就是在“新田”的东北方向,两地相隔其实也就三百余里,速度快一些不用三天就能抵达。

楼令看着跃跃欲试的公子寿曼,笑着说道:“若是阴氏众人不知道天命,公子自然能够见识到令的射艺。”

什么天命?

无论哪个时代,所谓天命都是统治者的意志。

要是王朝末世,天命则是苍生的意志,只是苍生的意志很难有显示效果的时候。

刚刚成婚不久的公子寿曼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刻。他在出发前有被交代,要尽力拉拢楼令这个天下第二。

问题是什么?公子寿曼认定一点,作为臣子的楼令本就该效忠,态度好上一些就是拉拢,压根不用刻意去讨好。

这是公子寿曼根本没有意识到晋君獳在给他铺路,又或者是看出来,从里到外不当一回事了。

他们在三天后来到“阴”地区域。

因为有晋君獳的文书,再加上公子寿曼在场,并且阴氏众人压根不知道“新田”那边发生的事情,楼令用晋君獳的命令将阴氏众人集中起来,控制住场面宣布阴氏就此除名。

只能说,当时的阴氏众人完全懵了。

自然有人想反抗,平添被当场拿下,不久之后没有了小命。

认命的人更多。他们已经知道晋君獳对阴氏的处置,甚至公子寿曼都来到“阴”地,知道彻底没有了挣扎的可能性。

“令大夫要封地?”公子寿曼不久前拿到了楼令的一份处置文书,里面本属于阴氏的封地没有做出裁决,人口和物资被分成了三份。

这三份,楼令占了约两成,剩下的六成归国君,有两成却是给了公子寿曼。

“公子,我怎么会私下夺占土地呢?”楼令又不傻,能够拿到两成人口与物资,尤其是利用职权的便利夺下大量的‘士’与‘徒’,心里已经非常满足了。

公子寿曼上上下下看了楼令很久,比较突然地说道:“如果我想要获得‘阴’地,司马有什么办法吗?”

啊?

楼令知道公子寿曼不像很聪明的样子,只是没有想到能够单纯到这种程度。

在晋国,非储君的公子都会被送出国,留在国内的储君等着接收一切。

整个晋国未来都是储君的,国君也从来没有限制储君做什么,储君蓄积自己的实力不会有错,可是私下夺取封地,干了会让国君怎么看又怎么想?

“我能够正大光明拿到手的东西不多,日常的花销则是很大。”公子寿曼很刻意地低叹了一声,接着说道:“尤其是有了来自齐国的妻子,花销变得更大了。”

楼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