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令太胆小怕事了?
以为当前是什么年代,无故遭到欺凌能够报警,有警察来主持公道?
即便是到了现代,真的不是任何时候都能够获得公道,碰上了有权有势的人还想追求公道,说不定比选择忍气吞声再换个地方生活更惨。
目前是春秋中期,没有实力又想追求公平公正会显得很可笑,讲究的现实是惹不起就属于真心惹不起。
没有人站出来,大家都是惹不起就躲的选项。
那些挨了撞的人,没死就算侥幸,受伤也别想获得赔偿,甚至提出赔偿要担心郤至赶尽杀绝。
楼令像很多人那样,见识到郤至的豪横之后选择离城,踏上了归家之路。
“明年……,会再选择到‘蒲’城交易的人,应该不多了吧?”楼令太清楚一地主官会对当地造成何等影响了。
惹不起,总归能躲得的吧?
别想太多,惹不起,有时候也躲不过。
例如安家在“蒲”地下辖区内的人,他们就属于连躲都躲不了的群体,其中包括老楼家。
回到村子的楼令花了几天的时间来安置购买的牲口与家禽,后面专心准备需要缴的税了。
今年楼令并未收到征召令,没有纳赋自然就需要交税。
所以,楼令再不愿意去“蒲”城,后面还是需要将应缴的税运到“蒲”城那边。
当前交税是交钱币吗?并不是的。
什么样的阶层交自己应缴的东西,比如卿大夫有时候会被国君要求打造祭祀用的礼器。因此他们除了粮食、布匹之外就要加上礼器。
各分封国的国君一样需要缴税,诸侯以上贡的形式向周天子送礼,其中就包括了礼器。
以楼令的身份,老楼家只需要缴纳粮食,交多少则是并不固定,还要看自己敢不敢糊弄,比如明明出产了一千石粮食,需要缴纳四百石却上缴数额低于四百石。
今年夏收与秋收,由于在灭先氏满门的关系,上面没有下派小吏来统计收成。
楼令本来就不打算弄虚作假,见识到新任城主的凶残之后,更不会去冒不必要的风险了。
讲真,无论是在什么时代,处在上升期的人但凡脑子没有坑,谁会去玩什么弄虚作假?一般情况下只有那些上升无望的人,他们才会各种堕落。
楼令有那个改变老楼家现状的信心,更不认为自己会永远只会是一个“上士”,没有必要给自己制造向上爬的难度。
临近上计……也就是缴税的时间,楼令带着运输队再一次来到了“蒲”城。
两辈子加起来,楼令第一次上战场与亲自交税。
前来交税的家族不算多。这个是因为“蒲”地下辖区域的村庄数量就摆在那里,地广人稀是楼令出征归家沿途期间亲眼所见。
虽然该区域地处晋国西北边陲,但是环境绝对算不上差。
地貌方面以多山地为主,不过有一条走廊一般的平原地带,还有好几处面积超过数十里方圆的谷地,其中一处谷地的面积绝对超过上百平方里。
多山是多山,遍处却是可见茂密的植物,说明土质方面并不差,尤其是就在大河边上不缺小型河系以及溪水。
晋国的势力范围,其实就是一种多山的地形,仅有汾水两岸和南部大河北岸拥有大面积的平原。
晋国的人口大多数就是集中在汾水两岸以及大河北岸的平原,反倒是西部靠近秦国的大片平原也是地广人稀的现状。这个跟晋国制定的国策有关。
当前能够称得上文明的地方就是在中原,晋国从晋文公那一代就确定了制霸中原的方案,优先开发的地方肯定选在东部和南部,由于发展侧重的关系必然要忽略了北部以及西部。
所以,晋国北部以及西北被忽略,不是两地的环境多么恶劣,甚至不是没有开发价值,纯粹就是优先级别的差距。
“上计一千四百一十石粟米、五百五十六石小麦?”负责记录每个家族缴税的小吏查阅了一下老楼家往年缴税的记录,讶异地说道:“比往年多了。”
楼令没有说话。
当前的一石取数一百二十斤。
不以纳赋形式抵消缴税的话,谁都是交纳四成的税,差别就是会不会以其它物资来取代应交的粮食份额。
老楼家今年多交,不正是楼令穿越过来的第一年多开垦了农田,恰好今年开始耕作了嘛。
明年国家要是再继续没有下达征召令,老楼家需要缴纳的税会更多,除了继续开垦出农田之外,还算进了楼令治下的“徒”要开始缴税的份额。
毕竟“徒”获得了自己的私产,他们理所当然就要给头顶的“领主”交税,楼令又要给自己头上的“领主”交税,国家的税收就是这么一层又一层收上来的。
而楼令到现在已经知道头上的“领主”换了人,也就是变成了郤氏。
所以,郤氏是晋君獳的臣子,楼令又是郤氏的臣子。
另外,楼令是郤氏的臣子,却非晋君獳的臣子,既“我的附庸的附庸不是我的附庸”这一种规则,恰是封建时代特有的“君上之君,非我之君。臣之臣下,非我之臣”制度。
封建制度是什么,一开始是封邦建国,到后来的大一统王朝才变了样。
另外,自汉武帝之后,历代王朝虽然还被定义为封建社会,但是已经不存在原滋原味的封建了。
在交税之后,楼令见了屈远一面,获得了十七卷竹简。
楼令对屈远千恩万谢之后,双方再次达成粮食以及铜料等物资的交易意向。
随后,楼令带着队伍回家了。
而“蒲”城那边发生了跟楼令有关的事情。
郤至刚刚担负管理“蒲”的责任,肯定要了解收税的状况,期间不免要对比各个家族往年与今年的交税份额。
“今年没有下派小吏查核,可有人比往年交的的税少?”郤至一副杀气腾腾的模样。
今年没有出现天灾人祸,一旦比往年交的税少,在郤至看来就一定是弄虚作假了。
负责记录的人一番对比,给出答案:“大多数家族交纳的税是比往年少了。”
郤至立刻发出冷笑,笑容渐渐地转为戏谑,说道:“正好缺了震慑,派人进行核查,确认偷税之后,扫灭最严重的那家,其余补交应缴的三倍。免得他们敢随便糊弄。”
负责记录的人迟疑了一下下,禀告道:“有一个家族比去年多交了约二成的税。”
郤至已经知道少交是普遍现象,听说有一家多交,并且还是二成,意外地问道:“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