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行,我看行。”长空长老看热闹不嫌事大,乐呵呵的笑道:“周麻子,人家小辈这是给你台阶下,保你名声呐,你别不知好歹。”
“名声!?”周顶天似乎找到了突破口,愤愤道:“你们望月宗所行之事就光彩了?这么多人欺负一个小辈,说出去也不怕让人笑话!”
长空长老无所谓的摊摊手,“说出去?谁能说出去?”
是啊,谁能说出去呢!
死人可什么都说不出去。
若是周顶天占据优势,他一样不会顾忌什么名声不名声的,毕竟做过什么,说过什么,以后不会有其他人知道。
长空长老得意一笑,“再说了,我们请黑风寨三大王去天云山做客,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传出去又如何?”
说着,转头看向李随风。
后者扯了扯嘴角,回了句,“对对对,您说的话没有半点毛病。”
周顶天看了过去,沉声道:“李随风,老夫问你,你所谓的自行解决是怎么个解决法?”
“很简单。”李随风指向黑袍老者身旁的白衣男子,轻声道:“性命相搏,生死自负!”
闻言,林涧猛地哆嗦了一下,不见血色的脸上布满惊慌,他看向自己的师父,正想说些什么,却被师父抬手制止。
周顶天往前一步,把弟子护在身后,轻轻点头,“老夫不反对,就是不知道望月宗答应不答应。”
眼下容不得他作何选择,跑,他能跑得掉,但带着弟子跑,却没有十足把握,最主要的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今日之事处理不当,等着他的只有身败名裂。
他相信那驴脸死对头,绝对会借着林涧与李随风之间的恩怨,夸大其词、想方设法的做实自己不分青红皂白的护短行为。
还有,替两位弟子报仇的说辞,在李随风把一切挑明之后,完全失去意义,‘当事人’不死,他现身于此的借口永远都有漏洞。
而李随风给出的台阶,虽是强迫手段,让人不爽,却给他留足脸面。
这一点,周顶天不得不承认,也没有任何意见,不过两个小辈动手之前,有些话还得提前说好,那样他才放心。
望月宗要的是活口,自然会力保李随风,如果他们不答应,那么这场一对一的较量,从一开始自己的弟子便已输掉一半。
长空长老瞬间会意,不假思索,直言道:“我们望月宗绝不插手!”
他瞥了眼身边的徒弟,心想,“笑话,丛兴在他身上都没占到便宜,换做你那不中用的徒弟,我会担心李随风有性命之忧?”
这时,半空中陆陆续续出现道道身影,差不多十七八个,全部身着清一色棕色长袍。
他们凌空立于不同方位,手掐剑诀,脚下生光,悄然间已列阵以待,围在四面八方。
周顶天冷哼一声,看着长空长老不悦道:“怎么?怕我跑了不成?不必费心,老夫不是那缩头乌龟,等两个小辈了事之后,自会与你斗个你死我亡!”
“算你识相!”长空长老轻轻扬袖,不做过多言语。
望月宗众弟子马上各自收起神通,大部分立于原地静静观望,只有两个与丛兴交往颇深之人,小心翼翼靠了过去。
两人与转头看来的丛兴对视一笑,站在了那位身形瘦高的老者身后。
其中一人向着不远处的一袭青衫扬了扬下巴,小声问道:“兴子,什么状况?咋还不把那李随风拿下?”
丛兴目视前方,往后退了一步,侧头小声回道:“别多话,看着就好。”
另一人望着他处,目露杀机,“黑袍斗篷,行凶之人果真是承剑门!”
“长空师叔......”
不等他说些什么,背对着他的瘦高身影高声道:“周麻子,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我长空一言九鼎,答应不插手,绝不出尔反尔。”
说着,看向李随风,讪讪一笑,“小子,看到我们的诚意了吧,今天我就替你做一回主,保证让你公平公正的解决恩怨。”
另一边的黑袍老者冷哼一声,“好人都让你当了,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
周顶天狠狠地甩了下衣袖,对李随风说道:“你说的很对,小辈之间的私人恩怨得有小辈来自行解决,放心好了,老夫也不会插手,但前提是,望月宗任何一人不得出手干涉,不然,老夫绝不袖手旁观!”
“人凭心,物凭秤,周老前辈大公无私,可敬可佩。”李随风抱拳作揖,随即话锋一转,“您也说是私人恩怨,既然如此,我想问一问周老前辈,您觉得恩怨真的能了吗?”
周顶天稍一思索,不由得笑起来,“你二人的恩怨,止于生死,不牵扯黑风寨,更不牵扯承剑门。”
“日后,您不会找我麻烦?”
“恩怨已了,老夫又怎会以怨生怨!”
“好!”
李随风要的就是这句话,他可不想化解小因小果之后,再沾染上更大的因果。
当然,若是周顶天说话不算话,这等因果,他也敢接。
有再一再二,就有再三再四。
井水不犯河水的话,林涧可以不除,但现在看来,留着他就是个隐患。
刚才双方四人说过什么,李随风借用阵法有所耳闻。
用脚趾头想,他也能猜到,承剑门被杀的那两位弟子十有八九出自林涧之手。
相同的手段,两年前他早已见识过。
虽然那个时候林涧手上未曾沾血,但所作所为,与今时杀人如出一辙。
两年了,心性未变,越发狠辣。
再留他两年,恐怕就变成承剑门攻打黑风寨了。
今日之事,也算由他而起,当然要由他第一个开刀。
李随风不再多想,向前迈出几步,凌空而立,一手负于身后,一手平摆身前,高声道:“黑风寨李随风,开始问拳!”
话落,十几道目光齐刷刷汇聚一处。
位于十丈开外的林涧身子又是一抖,这一刻,被所有人注视,犹如当年。
当年打不过,如今更打不过。
他深知不是对手,可眼下再无机会逃走,而自家师父好像也没站在自己这边。
“徒儿,莫怕。”
一只大手突然拍在肩头,林涧身躯直颤,迎上师父投来的目光,使劲咽了口唾沫,“师......师父......”
这时,一股奇异的暖流突然从肩头涌入体内。
林涧张口结舌,怔怔的看着师父,映入眼中的那张老脸,顷刻间似乎苍老了十几岁,几个呼吸过后,老者头上的黑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为雪白。
“蠢货!”
长空长老大骂一声,扯着嗓门喊道:“周顶天,你脑袋被门挤了啊,自损阳寿行逆天之道,愚蠢至极,疯了,简直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