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一亮,一个小太监就被带到了王承恩面前。
内廷要选派人员前往安南问责,只是,前去的人,恐怕是回不来了。
这种机密之事,朱由检交给别人不放心,就交给王承恩去做了。
王承恩带着人,连夜挑选,终于,在酒醋面局搬坛子的太监中,挑选了出了一个适合人员。
这位内官名叫王进宝,年纪不大,今年十九,直隶河间府献县人,因为家里贫困,出于无奈,家里借了一笔钱,打点关系,这才将他送进宫里。
他的家人如今,还在河间府献县生活。
也正是因为这个王进宝家里穷,而且还有家人,才选择的他。
王承恩打量着这个小太监,“你就是王进宝?”
“回公公,小人就是王进宝。”
“要你去做什么事,你都清楚吗?”
王进宝点点头,“小人清楚,昨天夜里,管事的李公公已经和小人都说清楚了。”
“那你可知道,你这一去,可就再也回不来了?”
“小人知道。”
“那你不怕死?”王承恩问道。
“不怕,有钱有势的人家才怕死呢,像小的这种人,活着是用来受罪的,倒不如死了痛快。”
王承恩又问道,“你十四岁就入宫了,如今五年了,既然活着受罪,那怎么还活的好好的呀?”
“回公公的话,小人不是怕死,而是死不起。”
“小人家里穷,为了有条活路,家里借了好大一笔钱才将我送进宫里,家里还指望着我那点月钱贴补家用呢。”
王承恩点点头,“说的好。”
“你的老父亲去年过世了,但老母亲还在,你家里还有个哥哥,是个老实巴交的乡下汉子,靠给地主家当长工为生。可怜你那个哥哥,快三十了才娶了一个寡妇为妻。”
“不过也还好,你哥哥有了一个儿子,今年也得三岁了吧。”
“你放心,你这一趟去安南,若是回不来了,就按照殉职标准,给予你的家人加倍抚恤。”
“另外,你的家人也会被安排到河间府的皇庄中去,划给你家三间大瓦房,三十亩良田耕种,不交租子,你的侄子也可以到皇庄的学堂去上学。”
“你可满意?”
王承恩这一番话,既有利诱,也有威胁。好处,给你了,但你若是说出去什么不该说的话,那你也要想想你的家人。
王进宝也很识趣,躬身道:“多谢公公,小人没什么不满意的。”
“只是,小人还想麻烦公公一件事。”
“说。”
“公公,小人在酒醋面局这些年,多亏了许宗志大叔照顾,他上了年岁,还得搬坛子,也不容易,小人希望能将小人的抚恤金,分出一半,麻烦公公交给许宗志,也算是感谢他对小人这么长时间的照顾。”
王承恩点了点头,“有情有义,倒是个汉子。”
“酒醋面局的许宗志是吧,”说着,王承恩对着身后的一个小太监吩咐一声,“你去一趟酒醋面局,就说是我说的,从今天起,许宗志晋升为酒醋面局的管事,不用再干那些活了。”
“是。”小太监应声而去。
王进宝连连道谢,“多谢公公,多谢公公。”
王承恩淡淡道:“还有别的事吗?”
“没了。”
“那好,你准备准备,明天一早,就出发吧。”
“是。”
次日清晨,王进宝换上了一身五品官服,昨天,他还在酒醋面局搬坛子呢,今天就升了五品,这晋升速度,堪比坐火箭。
进步的那是相当迅速。
随行还有一队锦衣卫,王进宝想来,这锦衣卫应该是和自己一样吧。
至于文官,朱由检则没让他们去,因为他们去了,很有可能坏事。
王进宝这一行人,从京师出发,经直隶,河南,湖北,湖南,最后到达广西。
广西巡抚陈新甲,很早就接到了朝廷要派人去问责安南的消息,提前就做好了准备。
陈新甲桂林府迎接钦差,王进宝等人歇息一日后,广西巡抚陈新甲率兵将王进宝等人护送至镇南关。
因为安南都统司在明朝是受广西辖制,陈新甲也早就通知了安南都统司的人,说朝廷派来了钦差,让他们到镇南关迎接。
陈新甲看向王进宝,“王公公,安南都统司的人就在镇南关中等候,稍后还请您跟随他们进入安南。由于安南情况特殊,我广西兵马暂时不方便护送您进入安南,还请王公公谅解。”
王进宝倒是很平静,“陈中丞客气了。”
“王公公,我将亲率兵马,在镇南关等候公公。”
王进宝淡淡一笑,“那就有劳陈中丞了。”
随后,王进宝一行人就跟随安南都统司的人进入了安南。
临行之时,王进宝一行的所有人,都忍不住回头望去,再看一眼大明江山,因为他们心中清楚,这一去,怕是回不来了。
王进宝来到安南侯,对着安南都痛使黎维祺,就是一顿斥责输出,把黎维祺训斥的狗血喷头,似乎是把他这些年在酒醋面局搬坛子的怨气,全都发泄到黎维祺身上了。
黎维祺耷拉着脑袋,一个劲的说是,他也不敢说别的。
把持朝政的郑氏之主郑梉,在一旁若无其事,反正骂的又不是他。他心里清楚,明朝好面子,他愿意骂,就让他们骂去呗,等他们走了,我该怎么干还怎么干。
可是,等王进宝训斥完了,并没有结束,而是看向安南都统使黎维祺,“黎都统使,咱家知道,你是心向和平的,派兵攻打高平莫氏,并不是你的本意,想必是有奸人在背后挑唆。”
“这样吧,黎都统使,你交出凶手来,也好让咱家回去以后,对我大明皇帝陛下以及满朝文武有个交代。”
“黎都统使,交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