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斐梁没有撒谎,他事前当真不知斗篷人的打算,也确实只杀过逼反他的狗官。
有些事情,斐梁却有撒谎,他知道斗篷人劫持列车的目的之后未曾有过报警的举动,也从未做过劳什子的补救。
那几个乘警所中之毒的剂量更轻?他们本就是叛徒,是与斐梁等人一伙的,当然不会往他们身上用上足够剂量的毒,至于修为封印,他们身上压根就不存有。
正如斐梁所说,当初是斗篷人救了他们一家,斗篷人是他们一大家子的救命恩人。
有恩就得报,斐梁的主子就是救命之恩,他早已拜入救命之恩的门下,救命之恩未报之前他不能另投他门,即便他清楚救命之恩那头的斗篷人做的事是错事。
斐梁也是真的后悔。
陆苏安想要收他为徒的想法不为虚假,雾凝裳而今也有把他当成了真真正正的手下,他的后悔是后悔欺骗了陆苏安和雾凝裳,他的后悔是后悔响应了斗篷人的召唤,他的后悔是后悔没能早日带着家人离开无仙国。
可后悔归后悔,来都来了的他总不能出卖救命恩人吧?既然不能出卖,除了配合,他还能做什么?
“如果当年遇到的人是公主殿下,如果当年遇到的人是公主殿下……”
无声的喃喃着,斐梁将帽檐压得更低,心头痛苦不堪。
在叛徒之中选出不是叛徒的人,选来选去都是叛徒。
那两个合格的乘警就是叛徒,既是叛徒,待到陆苏安和雾凝裳远去,他们当然不会好好的判断忠奸,径直的解开了同为叛徒的同伴的手铐。
人数不算多,也就斐梁指出的那几人外加那个腿被砸伤踩伤的人。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当先说话的也正是腿被砸伤踩伤的那个叛徒,“你们暂时还不能死,我不能杀了你们,可我可以先把你们的腿全部打断!”
说打断就真打断,其他的几个叛徒依着伤腿叛徒的命令,取出警棍,挨个打断人腿。
会有惨叫声起?加大手铐的电人功率,舌头都得打结,惨叫不了。
“皱了!”有个圆脸乘警强行捋直舌头,却又大着舌头的说道:“一曲成活,里闷害了大肾执不执照!”
话语太含糊,叛徒听不明白,以为是在骂人,抡起警棍就要敲碎人家膝盖。
圆脸乘警可不想被打断了腿,急忙说道:“逗盆,都喷,斗烹,斗篷!”
终于咬对了音,圆脸乘警急声急道:“斗篷斗篷!打仁儿斗篷!”
斗篷人之所以是斗篷人就是因为其人套着一身遮蔽身形和容貌的斗篷,叛徒也好,凶徒也罢,对此都是知晓。
一听圆脸乘警“斗篷斗篷”的叫个不停,一帮叛徒哪能不知对方也是同伴?
“哎哟艾玛!这大水通了流亡庙,啊呸!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不小心伤到了自己人。”
有叛徒赶忙为之解了手铐,复还运功帮着人家恢复被电麻的肌肉。
圆脸乘警缓了两口气,重新说道:“够了!一群蠢货,你们坏了大人的大事知不知道!”
有叛徒心响咯噔,挤出笑容说道:“不会吧!我们只是教训他们,又没有杀了他们,引不起总部那边的注意的。”
圆脸乘警冷声说道:“可你们会引起陆苏安和雾凝裳的注意啊!”
有叛徒笑容自然了:“他们去了大人那边,又有着斐梁的捣乱,回都回不来了,注意不了的。”
圆脸乘警怒骂说道:“愚蠢!愚蠢至极!大人的目标又不是他们两个,杀他们做什么?他们一个是承禹之的师弟,一个是君主最疼的公主,还杀了他们?杀了他们必定引起玄甲军震怒,必定招致君主暴怒,对大人有什么好处?一群蠢货,我真想替大人杀了你们!”
圆脸乘警动了杀意,杀意混着煞气迸发,令一伙叛徒如坠冰窖,惊恐不已。
不是惊恐于圆脸乘警的杀意煞气,是惊恐于他们坏了斗篷人的大事,等候他们的当是比死还可怕的惩治。
“圆哥,圆哥,有没有可以补救的办法,您行行好,就说说有没有补救的办法!”
凄声相求的是伤腿叛徒,他在一众乘警的叛徒里头地位是比较高的,不然别的叛徒也不会听他的命令。
可是追责追起来,他的责任也最大,迎接他的惩治也就最为可怕。
“补救?还补救个屁!”圆脸乘警同样不愿遭受牵连的被追责,狠狠的揉了揉太阳穴,问道:“你的上峰没把具体任务告诉你?”
“他说时间到了再说。”
“他人呢?”
“死了。”
“死了?”
“就那个。”
就是凶妖、邪修和恶徒当中的恶徒,他斜排站的时候最靠近车厢厢壁,陆苏安的弑神枪破壁而入第一个捅死的就是他。
“……!!”圆脸乘警以手扶额,吸气,呼气,大吸,大呼,深吸,深呼,随后又问:“他就没有留下锦囊或者行事指南?”
“有行事指南!不过……”
“不过个屁!说啊!”
“他说,看我的脸色行事~~。”
“……”
死都死了,一张死人脸摆着,看个屁的脸色行事!
圆脸乘警无语了,无言了,主意倒还有,说道:“我这有颗‘魔螺胆’,你吃了它,把他们全部弄成痴傻,注意了,别搞死了。”
魔螺胆是胆,是魔螺海妖的苦胆,人吃下之后能发出扰乱心智的魔音。
“但是吃下它的人会因神魂之力紊乱而死。”伤腿叛徒眯眼说道:“圆哥,你是想我死?”
“你以为你还能活?”圆脸乘警怒道:“本来你的人若是依着陆苏安的安排,挑一挑忠奸,有了他和雾凝裳的作保,我们是能完美的完成大人安排的任务的,可就因为你气不过陆苏安打伤了你的腿,想着报复,就彻底坏了大人的大事,我就问你,你不死谁死?!!”
伤腿叛徒当即甩锅:“圆哥,您是在场的,相信看得很清楚,我是在他们放了同伴过后才给的命令,也就是说,他们已经把我们暴露了,我是在他们把我们暴露过后才给的打断腿的命令。”
放人的两个叛徒不乐意了。
“圆哥,休要听他胡说,我们是看他的脸色行事,是他让我们解开同伴的手铐的!”
“没错,圆哥!我可以保证,我以我祖父的人格保证!”
甩锅谁不会?圆脸乘警就也来甩锅:“好!我相信你们,因此这颗魔螺胆就由你们给他灌下。”
牛不喝水强按头,人不吞胆强灌下。
伤腿叛徒不想死,圆脸乘警就叫人送他去死。
两个叛徒已然朝着他甩了锅,他不死,他们两个就得死,他们无法,只得一人掰开嘴,一人接过胆。
圆脸乘警没有心情看人强行灌胆,他在想如何再来甩个锅,是把锅甩给陆苏安。
“就说……就说我们这边才判断出几个同事是忠的,那家伙因为怀恨陆苏安打断了他的腿,就吞了一颗不知道什么东西的东西,随后一阵乱嚎乱打,打断了他们的腿,也毁掉了他们的心智。”
“……对了!演戏演像,不能他们的腿断了,我们的腿却是好的,因此我们的腿也要被打断!”圆脸乘警够狠,捞过一根警棍就砸自己小腿上,砸得咔嚓一声。
他忍着断腿之痛,丢下棍子,又是咔嚓一声,再是咔嚓一声。
圆脸乘警看了看棍子的落处,不见棍子有砸到什么东西,茫然的眨了眨眼,而后又是咔嚓一声传来。
圆脸乘警循着声音望去,那里没有棍子,有着的是一只漂亮可爱的小小生物。
是春丫,扑扇小小翅膀的她正抱着那颗魔螺胆。
那两个叛徒的手断了,被春丫打断的,咔嚓咔嚓的三声就是因之而来。
圆脸乘警不知道春丫是慕容王氏的本命蛊虫之一,却知道春丫是跟着陆苏安飞走了的,为何却在这里?
“难道!”圆脸乘警端是心惊肉跳的转看车厢的四道门,他很怕瞧见去而复返的陆苏安的身影。
春丫奶声奶气的道:“爷爷不在,就春丫一个。”
圆脸乘警瞬息想明白了所有。
陆苏安显然是个多疑的人,因那多疑,就留下春丫暗中观察和监视。
“可惜只留了你一个。”圆脸乘警冷笑,抬脚……痛得他龇牙咧嘴,他痛苦,更暗恨,暗恨春丫故意晚现,故意害他断腿,扬手一斩,龇着牙,漏风道:“杀了她!”
一帮叛徒也不敢给了春丫飞去陆苏安那边的机会,齐齐出手,不敢留手。
春丫抱着比她还大的魔螺胆,攻击不便,飞行亦不便,顿时险象环生,看得一众被拷着的乘警心焦心慌。
有乘警费力的喊道:“丢了魔螺胆啊!”
春丫刚刚躲过攻击,头不动,身体直摇的说道:“不丢不丢,春丫不丢!”
有乘警费力的劝道:“魔螺胆又不贵,你丢了,下车后叔叔帮你买一堆。”
春丫将将闪过攻击,糯糯的哼道:“骗人!你骗人!春丫不信骗人的话!”
有乘警费力的说道:“丢过来,叔叔我帮你保管。”
春丫堪堪避过攻击,飞快的飞过去,又飞快的飞远,生气的说道:“你身上有电,胆胆会坏掉,你想坏掉胆胆,你是坏人,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