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手之所以是高手就在于高手比普通人高明,可以是技艺的高明,可以是口才的高明,也可以是智慧的高明……
承禹之是个高手,即便他也不是各方各面都比普通人高明的全面型的高手,但在挑选人才方面的高明是鲜有人及的,还是缘于那样一个理由——玉面神将的“将”是将领将帅的“将”。
世间没有哪一个将帅将领是能靠单打独斗就能成名的,“强将手下无弱兵”便是最为直观的反向解释。
承禹之以前麾下的兵丁之强,冠绝虎贲营,其中是有他训练得法的原因在里头,可更有他挑选兵丁的时候挑的全是拥有成为强者的潜质的那类兵丁的缘故。
真当随便捡块烂泥打磨锤炼就能将之变成精铁精钢?真若那般简单,钢铁厂吃饱了撑的花钱买铁矿运铁矿?路边铲土多方便,很多都不用花钱。
承禹之给出的跟着他念加了密的口诀便是他今日挑选孩童的有效办法,因为随着那些孩童跟着他一遍又一遍的念,声音渐齐,共鸣渐起,一个二个三个……愈来愈多的孩童的身上迸发出五彩斑斓的气旋。
他的家将的眼力也不错,哪怕是大致的筛选,被他们选中的上千个孩童也有近四百个孩童皆有迸发斑斓气旋。
已近四成,很高的比例了。
剩下的六成多点的孩童他们意识到了什么,瘪了嘴,含了泪,再不能跟着念口诀了。
有个熊孩子直接嚎啕大哭,好吧!他是唐不挚,一个一心想当英雄好汉的执拗孩子。
没有什么绝望比得过连筑建梦想的资格都不具备。
唐不挚的梦想尚未开始就被无情击溃,那份绝望和引发的伤心之浓之烈可想而知。
不过他绝望是绝望,伤心是伤心,却也不再熊乎乎的了,他仿佛一瞬间长大了懂事了,紧紧抱住背已有了佝偻的唐布上,边往唐布上的衣服上抹鼻涕眼泪,边哽咽哽声的说道:“老爸,明天我跟着你。”
跟着唐布上做什么?自然是唐布上做什么就跟着做什么。
唐布上是三灵汤品堂的东家,每天做的就是管理三灵汤品堂的种种,唐不挚愿意跟着唐布上做这些,便是说唐不挚愿意继承三灵汤品堂这一祖传家业。
唐布上老泪纵横,端是喜极而泣。
唐不挚趁机提条件:“老爸,你给陆爷爷准备的那些好次的还有没有,我想次。”
唐布上狠狠的点头:“有!没有都有!老爸我这就回去给我的宝贝儿子准备!”
唐不挚转过头泪眼朦胧的看了看站在高处的承禹之,转回头又提条件:“老爸,我们去台下看会儿吧,就看一会儿……”
唐布上是过来人,懂得唐不挚是要向以往的梦想做最后的道别,柔声的说道:“好!我们去台下看,不看一会儿,我们看到最后。”
唐布上和唐不挚爷俩主动的下了拜师台,由参与人员变成了吃瓜群众,而有了他们的带头,其他那些自家孩子没能迸发气旋的家长,轻叹几声惋惜几声,各自带着各自的或伤心或泪汪的孩子接连下了拜师台。
剩下的近四百个孩童的家长也要离开拜师台,因为承禹之说了,接下来将要开始的才是他今日要做的那件大事。
正式收徒?台上台下都是这般认为的。
……
祝莫忧醒了,是被白小袄几jio几jio踹醒的。(批注:jio=脚,尤指小小的脚、可爱的脚,并不是指的玉足,比如大熊猫宝宝的小jiojio。)
祝莫忧醒是醒了,却只是人醒了,意识尚未从醉乎的状态转醒。
这可不行!这样的他是帮不了忙的。
棉滚滚想起师父陆苏安说过祝莫忧的鼻子比狗鼻子还灵,灵机一动的有了主意。
白小袄有给棉滚滚一瓶由雾炎花的花朵榨取的汁液配置的药水,棉滚滚就卷出一条棉绳重重的砸下那瓶药水,是砸向石头的地面,砸得它瓶碎药流。
雾炎花的香气逸散而出,弥漫而开。
“嗅嗅~嗅嗅嗅~~又是雾炎花?雾……雾炎花!!”承禹之弹身站起,汗如雨浆一洒,醉态骤消,神色戒备的举目四顾。
海风吹来的雾炎花的香气已然吹淡,祝莫忧闻着了迷糊之间也以为是幻觉,可此刻的香气浓郁刺鼻,不可能是幻觉,他便以为是能和雾炎花扯上关系的那伙恶徒的同伙杀来了。
白小袄也很聪明,此刻的画面、方才的“雾炎花”与之前的“老人是坏人”一个结合,真相涌入她的小脑瓜。
“不……不可能的!玉面爷爷不可能是坏人~~玉面爷爷不可能是坏人!”白小袄的脸色惨白,眼神空洞,显然真相对她的打击太大太重。
祝莫忧听了见了,又联想到了,又是一阵洒汗如洒雨浆。
“玉面神将承禹之是坏人?我滴糖酿耶!我是不是还醉着没醒?”
祝莫忧果断的重新醉倒,不巧压中瓶子碎片,不巧当中有尖尖朝天的类型。
“哎哟哟哟哟哟!”
祝莫忧惨兮兮的重新弹起,惨兮兮的一拔再拔,还惨兮兮的流豆大的泪珠。
白小袄被祝莫忧的惨兮兮逗笑,祝莫忧惨兮兮的暗中松气。
梦想的筑造资格的不具备是能引人绝望,崇拜的偶像人设的崩塌于某些人而言能起同样的效果。
“糖酿的承禹之!我糖酿的跟你没完!”祝莫忧心头恨得咬牙,嘴上也是惨兮兮的苦笑:“你们怎么学老蒜,非要我流血,我的血很值钱的知不知道!”
祝莫忧提到“老蒜”,棉滚滚也喊那群毒蜂代请祝莫忧帮忙找他。
“找老蒜?”祝莫忧汗毛微竖,声音微颤:“老蒜是不见了,还是被抓了?”
如果陆苏安是不见了,就有可能是陆苏安发现事情不对,主动的躲了起来寻觅时机;如果陆苏安是被抓了……以承禹之从军时的行事方式以及他感情是那伙恶徒的幕后老板的惊人事实,陆苏安的生死难料。
而这并非他毛竖音颤的全部原因,另外的原因是锦山街太安静,安静得吓人。
“糖酿的承禹之不会是使了诛灭印吧?!!”
诛灭印,顾名思义,持之即可行诛灭之举的印鉴,它是虎贲营的特有,是玄甲军动辄就屠宗灭门的倚仗。
棉滚滚不知这些,却懂得解释,自然是它“滚滚滚”的说,那群毒蜂“嗡嗡嗡”的排。
“承禹之在海边收徒?还拿了雾炎花的花汁给那些孩童喝?榨花汁的雾炎花和昨晚的雾炎花是同一地方的种子长成的?”
第三点坐实了承禹之是坏人的真相,第一点则变相的揭开了真相后边的真相——是陆苏安和慕容王氏他们依据几样破绽分析出来的真相。
如此真相,祝莫忧仅仅靠着那样一点事实就猜了出来,是他比他们两个都要聪慧聪明?是他曾经见过一个时日无多的老人驾船出海谋求再活更久。
还有就是,细腻的他早就发现承禹之也时日无多了……
祝莫忧为什要喝醉?还不是承禹之活不到他的下一批的糖酿的出窖,因之感慨传奇英雄的落幕,因之再无机会请玉面神将帮着打广告。
“现在想想,我还真应该感谢那群强盗,要是没有他们事前抢光了我的糖酿,我的糖酿的名声以后可就臭了!”
祝莫忧对此很是庆幸,庆幸之余复又头痛。
锦山街的街坊起码有七成是喜欢玉面神将承禹之的,七成之中有大半还是承禹之的铁粉,因此即便他仗着街坊对的他信任,他也无法令街坊相信承禹之是坏人这么一个离谱至极的真相。
锦山街的街坊都是如此,遑论与他不熟的丰裕镇的其他人?
“总不能我一个人冲上去巴拉巴拉的乱挠吧?单一个姓王的,我就打不过。”
王师傅的强是真的强,而他是喜欢乃至崇拜玉面神将的人,因而祝莫忧跑去攻击承禹之,王师傅是绝对会出手阻止的。
“然后承禹之也是个高手高手高高手……”
祝莫忧就想到了陆苏安,毕竟陆苏安是个法术武技都能流畅施展的双修修士,且他不喜欢一下子抢走了他的风头的承禹之。
“找!必须把老蒜找到!”
如何去找?当然是循着气味找!祝莫忧的鼻子好使是真事。
于是祝莫忧循着气味找去了慕容王氏的那个地下实验室?那倒没有,因为属于陆苏安的浓烈气味从某个地方源源不断的飘来。
“嗅嗅~!带着焦香是什么情况?”
被好几副持续电人的手铐一刻不停的电着,角质层被电焦电香,简直不要太正常。
“正常个糖酿!我要是身上被拷你这么多的手铐,早被电死了!还角质层焦香?内外都焦香了好吧!”
“就像阿豹,他要是没有及时显出原形用皮毛隔绝,早就被电成了内外飘散焦香的死豹子了!”
老张叔的本体真还是头花豹,不怎么健硕,反有几分沧桑,他的确用着皮毛做了隔绝,然而承禹之的手铐的电击哪是说隔绝就能隔绝的?整头花豹就病恹恹的。
陆苏安的精神状态却好得出奇,活像打了鸡血一样,除了不能发声不能走动,双唇能轻启,双手还能轻抬,而且模样还变年轻了几岁。
“没道理啊这!”祝莫忧凑近打量,确认确定,不禁纠结:“完全没道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