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安娇嗔道:“姐姐~你又笑话我!”
静婉眉梢一抬,朝不远处看去,努了努嘴道 :“瞧瞧这地真邪,说谁谁就到。”
几人望去,只见赵琚穿一身锦色官服,似是刚下朝归来,而立之年的男子矜贵傲然。
离儿一眼望见他,大声唤道:“父亲~”
此时的少年已褪去奶声奶气,他声音嘹亮,朝赵琚飞奔过来。
赵琚嘴角带笑,抓起他的手,眉头一皱。
“又玩雪了,瞧你手都冻红了。”
说罢将手中的暖炉放入他的手中,揉了揉他的头。又向四周望了望。
问离儿:“你弟弟呢!”
“哈哈……我在这里呢!”
随着一声大笑,头上的树枝猛的一晃,落下一树的积雪,淋了赵琚与离儿一头白!
一抬头,脖子灌了雪,又湿又凉,赵琚咬牙切齿望向树上的罪魁祸首。
手一指,咆哮道:“小兔崽子,你给我滚下来!”
离儿放下手中暖炉,团了一个雪球,朝树上的人儿扔去。
”娘~娘~救命啊!父亲与大哥欺负我!”
知安见状,噌的起身,朝那方赶去,嘴里嘟囔着:“倒霉孩子,惹谁不好,非得惹这俩煞星。”
到了跟前,一把拽下正往树上爬的赵琚。
娇斥道:“多大的人了,还跟个孩子计较。”
赵琚梗着脖子,气道:“你别拦我,我今日非得把他屁股打开花!”
知安拽着他的胳膊不松:“哎呀!快下来吧!官服若是划破了,回头圣上该怪罪了!”
此刻离儿也不闲着,左一个右一个的雪球朝树上的小娃飞去。
打的小娃,哇哇直叫。
知安回头一瞪眼:“离儿住手,弟弟会摔下来的。”
话音刚落,那树上的小娃脚一滑,跌下树来。
赵琚提身一跃,张开双臂稳稳的接住了他。
吓得知安一阵胆战心惊!
赵琚揪起他的耳朵,呵斥道:“赵欢你可真能欢啊!”
赵欢一脸讨好,求道:“好爹爹饶我一回吧!”
甜宝上前替离儿打抱不平。
“姨父,你可得好好罚他,他昨日又将离儿的书本染了墨,害得离儿被夫子打了手板。”
话音刚落,又跑来几个孩子,全是大房与二房的小孙儿。
纷纷扬着小脸,朝赵琚告状。
子澄三岁的女儿摸着小小的发髻道:“七叔揪我辫辫~可疼了!”
元柏四岁的儿子,刚要开口,突然见赵欢阴恻恻的瞪着自己,小嘴一抿,眼泪在眼圈里打转,不敢吭一声!
亦清的大儿子年纪稍小,他不惧赵欢的淫威,抓着赵琚的官袍大声道:“叔祖,七叔总爱欺负人,他今早抢了我的牛乳糕,刚刚又拿雪球塞进大哥哥的脖子里,您可得好好管管他。”
赵琚闻言,狠狠扬起手掌。
“啪啪啪……”
对着他的屁股打了几掌。
知安疼的心头一紧,不由的瞪了赵琚一眼。
赵欢大哭不止,哭了一阵又抱住知安的大腿。
“娘~孩儿今晚要跟你睡。”
赵琚瞪眼:“你敢来试试?那是老子的床。”
赵欢擦了把眼泪,嘴角一撇道:“哼~我叫娘上我屋睡。”
赵琚闻言,撸起袖子又要上前:“臭小子,皮硬是不是?”
知安忙将赵欢护在怀里。
“欢儿还小,哪禁得住你这般打?”
说罢,牵着欢儿朝八角亭走去。
柔声哄道:“欢儿不哭了,娘给你烤栗子糕吃!”
“娘~你真好,欢儿长大了只疼你。”
这小嘴跟抹了蜜似的,知安被他哄得笑容满面。
赵琚看着二人,不由的撇了撇嘴,对离儿道:“你娘不疼咱俩,她偏心!”
离儿仰头望向赵琚,眸中精光一闪:“父亲,娘往后可能更不疼你了。”
“什么意思?”
“娘大概是又有了身孕!”
一语惊人,赵琚神色一震。
“真的?”
“嗯,她早起又吐了!院里的嬷嬷们都这么说。”
赵琚回身对随从喊道:“去请大夫,快去……”
城门前,一队人骑着骏马奔驰而来。
守门的官兵,一见他们,忙行礼请安!
“给侯爷请安。”
“免礼!”
赵策带着自家侄儿从城外山林打猎归来,待进了城,赵策下马从猎物中翻出一只毛色油亮的白毛狐狸,满意的笑了笑,提着就要离去。
辰羽脸色一变,忙下马拦住他。
“大伯,这只狐狸是我猎的,我要拿回去给惜儿做件斗篷,你可不能跟我抢。”
赵策眉头一皱,沉了脸道:“嘿~你小子胆儿肥了,敢跟大伯抢功劳,赵六你来评评理,是不是我先发现的?”
赵六提起两只白毛兔子,快速往马上一搁,左右都不好惹,他才不做这好人。
上了马,回头对他们道:“都是自家人,干嘛分那么清!”
说罢,打马就跑!
他看着手里白亮的兔子毛,心中欢喜,拿回去给娘子和甜宝一人做一条围脖,又好看,又暖和。
这边赵策以大欺小,用辈分压人,生生抢走了狐狸,气的辰羽原地跳脚。
转头又去抢元柏猎的貉子。
骑着马回头道:“大哥,我年纪小,你得让着我。”
元柏两手空空,又看了看剩余的几只野鸡兔子。
对子澄与亦清道:“咱们算是白忙一场了!”
三人摇头苦笑!
………………
一处府门前
赵策提着狐狸,大摇大摆走进大门。看守的门人退到两边,压根不敢拦他。
他进到一处内院,大声喊道:“惠宁~惠宁!”
一位婆子走出来。
面无表情对他道:“我家姑奶奶不愿见您,侯爷请回吧!”
赵策也不理人,直往里面走。
那婆子上前拦住他,沉声道:“侯爷这是做什么,我家姑奶奶已与您和离了好多年,她如今有自己的日子要过,您以后别来了。”
赵策一听,沉了脸。
“她一日是我妻,终生都是我妻,你让开,不然老子对你不客气。”
说话间,花廊拐角处走出两位妇人,一位是惠宁的嫂嫂,另一名妇人赵策认得,这是京都出了名的媒婆。
她道:“奶奶只管放心,那胡家的老爷是个老实人,他发妻逝去多年,院中从无通房妾室,若是嫁过去,这日子呀!舒心着呢!”
媒婆边说边走,一抬头看见了前方的赵策,她脚步一顿,立马闭了嘴。
赵策此刻心中如沸水翻滚,脸色苍白,他难过的紧蹙着眉头,拳头握了又松,手指 克制不住的微微发颤。
赵策猛的抬起脚步,往里面走去。
几人见状,皆心头一惊!忙跟去。
赵策气势汹汹的推开屋门,一眼望见端坐着的惠宁。
想到她在和别的男子议亲,心中又苦又涩。
将白毛狐狸往桌子上一搁,轻声道:“惠宁,以后别人有的,你有,别人没有的,我也给你,我保证再不对你三心二意,你瞧,我也给你猎了白狐,你不用再羡慕三弟妹了,这么多年我后院一直空着,我对你的心意你还不明白吗?”
惠宁看了眼桌上的白狐,心头隐隐泛酸。
“当年我想要一件狐狸斗篷,跟你说了好多回,你敷衍了事,叫我自己去买,可我要的哪里是狐裘,我要的是你的心啊!”
赵策闻言,心中一疼,他愧对她!
惠宁移开目光,叹了一口气:“如今我不想要了,你送来又有何意义?”
眉眼低落,不欲与他纠缠!起身就要离去。
身材高大的赵策追到门前,不顾众人的目光,抱着她的胳膊不撒手。
“惠宁你别走,我错了!再给我一次机会,余生我再不碰别的女人。”
一把年纪的赵策哭的跟个孩子似的。
引得一旁的丫鬟仆从抿唇偷笑。
惠宁嫌弃的推他一把,赵策动了也不动。
两行清泪挂在腮上:“惠宁,你若另嫁他人,我会难过死的。”
几人一听,哭笑不得。
媒婆刚要说话,被惠宁的嫂子制止。
她轻笑一声对赵策道:“这会子知道后悔了,晚了!当年你从外面领回那个女人,日日娇宠着,惠宁夜夜为你落泪,如今也该叫你尝尝这般滋味。”
“我……我知道错了!惠宁!”
此刻,赵策心中剧烈翻滚,阵阵疼意漫过心头。
任惠宁如何推打,他都不撒手,唯恐一放手,这人就去了别人怀抱。
此叹,追妻路漫漫啊!
侯府内
大夫起身禀报:“恭喜三爷,夫人有喜了!”
赵琚却哭丧着脸,神色不见一丝喜意。冲着大夫挥挥手,大夫告退。
走出房门,回头望了望,心中纳闷,记得上回夫人有喜,三爷高兴的合不拢嘴,还赏了自己一袋金叶子,这回是怎么了?
屋内,知安见他如此,冷了脸。
“怎地?你还不高兴了!”
赵琚一屁股坐到她旁边。
“又来一个跟我争宠的,我如何高兴?”
竟然是这原因,知安瞬间哭笑不得。
她拉起他的手。
柔声道:“这回我想给你生个女儿。”
赵琚闻言,宠溺将她揽进怀中:“好~生个跟你一样漂亮的女儿,只是你得答应我,生完这胎,以后不生了好不好?”
知安闻言从他怀中抬起头来。
眉下秋波如黛,只脉脉 一眼道:“这生不生我可做不了主!”
………………
观世镜前,司命施法遮住镜子,神色不自然道:“这画面少儿不宜,不适合你看。”
星耀脸色微红,撇了司命一眼。
“本君都五百岁了,可不是小孩子。”
司命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不过是人间十三四岁小郎君的模样。
笑道:“既如此,回头也叫月老给你牵根红线如何啊?”
想起师尊受得情苦,星耀连忙摆手:“莫操闲心,千年的老光棍,你害人不浅!”
“去去去!回你的星辰殿,将殿里打扫干净,再过一段时日,你师尊和师娘就该回来了,这百年你功法无一丝长进,小心你师尊回来罚你。”
星耀闻言,心中欢喜,至于功法一事,他早就抛于脑后,一门心思要回去布置神殿,捏了一个决,身形瞬间消失。
…………
人间良辰,清风明月。
浅子深深,长乐未央!
三世因果,尘世浮沉。
此一世,二人越过荆棘,越过月色牵引的潮汐,终是执子之手,共赴偕老!
长安宁,岁无忧!
《全文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