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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黑雪季格外的寒冷,甚至连华洛都不得不穿上了厚实的毛衣,整天裹着一张大毛毯,靠着火炉暖酒喝。

阿贝丝同样不愿意出门,整天窝在家里缠着华洛说土味亲情话,那满身的触手,缠的难舍难分。

两个人就像是冬眠的熊,纯粹靠着秋季的储存生活,眼看糖盒里的棒棒糖越来越少。

华洛不得不提起些许懒劲,必须出门整点吃的。

一脚踏出家门,那刺骨的寒风瞬间灌进衣领,甚至让他如此体质都感觉到了一丝寒意。

雪已经是黑色的了,这代表着已经到了整个冬季最寒冷的时期。

风雪之中,两侧路边的流浪汉,早就已经冻成了冰雕,硬的连野狗都啃不动,恐怕不到复苏季,都没办法清理干净。

但是,华洛却在街道上,看到了一个魁梧的身影,赤袒着上身,背上插满了凝结寒冰的钢铁锁链,正在将地上冻成冰雕的尸体,小心翼翼的拆下,抱在怀里,一步一步走向墓园。

“牛马?”华洛发现是熟人。

苦工虫牛马,许久不见,他又变强壮了。

牛马扭过头来,看着华洛,恭敬的点头致意:“你好,导师。”

“你这是为教堂准备食物?”华洛看着牛马手里抱着的人体冰雕。

“不,只是给他们一个体面地安息之所。”牛马摇头。

“嗯,这样很好。”华洛默默点头,跟着牛马并排走在路上。

牛马依旧在苦行着,光着一双厚实的大脚板,踩在极寒的冰面上,只要在原地多站一会,再走的时候,甚至撕掉一层皮肉。

沉重的铁枷锁,压得他难以抬起头,正如穷人们背负的生活。

深深插入背部的断矛铁链,仿佛已经与血肉融入在一起。

片刻沉默之后,牛马佝偻着魁梧的身体开口:“导师,你说世间的苦难是恒定的,只要我吃的苦越多,别人的苦难就会越少。”

“为什么我吃的苦越多,见到的苦难越来越多了。”

华洛同样沉默片刻:“吃得苦中苦,还有苦更苦。”

牛马迷茫的抬起眼睛,看着茫茫没有尽头的黑雪夜:“那么,苦难会有终点吗?”

华洛同样看着前方没有一丝光芒的雪夜:“不会。”

牛马:“怎样才能终结这些苦难。”

华洛仰起头,看向夜空中唯一散发光芒的火光:“如果你一定要追随那抹火光,去东方吧,穿过河流,跨越城墙,来到平原的尽头,开启希望的大门,那里还有些星星之火。”

牛马摇头:“我听不懂,请说的简单一点。”

华洛:“哦,往东走,过了这条河,跨过城墙,沿着广场一直走,有一间大型粮仓,砸开它,抢光它们,苦难会暂时停下。”

牛马停顿了一下,继续背负着沉重的枷锁,向着墓园走去,身体渐渐隐于风雪中。

华洛看着教堂钟楼上的光芒,相隔许久又踏入了这里。

教堂内部挤满了避难的人类,已经容不下再多放下一只脚,也许这里不能提供足够的食物,至少能够帮助贫民躲避严寒。

摩西神父一如既往的仁慈,甚至连自己的卧室都让给了怀孕的孕妇,自己坐在楼梯上诵读着圣经。

华洛跨过饿的昏昏沉沉的贫民,来到了教堂后面,在他们聚会的石室附近,泰瑞莎修女正在组织一群人烹饪着救济粮。

一锅稀的水一样的土豆汤。

这群穿着教士麻衣的人,非常警惕的看着突兀出现的华洛。

华洛也一眼就看出了他们,居然都是当初角斗场逃亡出来的伪装者,难怪找了这么久,一个人都没找到。

原来被庇护在了教堂里。

“你很久没来了。”泰瑞莎修女面无表情的说着。

她如今并不喜欢华洛,他一个人就拐走了三个信仰坚定的资深教友,如今除了苦工虫回来了,剑虫和淫虫都不知道去哪了。

“嗯,懒得走一趟。”华洛点了点头。

“有什么事?”泰瑞莎修女态度依旧冰冷。

华洛:“看看你们的信仰是否依旧坚定。”

“无比的坚定。”泰瑞莎修女昂起头颅。

“嗯。”华洛点了点头,拿出袋子,留下一些生命糖块。

歌兰发给他的红色药块,他都懒得吃,论能量储备,远远比不上阿贝丝的血晶,干脆送给她们做个人情。

泰瑞莎修女看着糖块迟疑了很久,重重的点头:“我们会一直约束自己下去的。”

……

华洛再次独自一人出门,默默的爬上希维亚巨壁,暴雪之下,此时城楼上的哨所都紧紧关闭着,连门缝都用布条紧紧堵住,整个黑雪季都是区守备部队人最懈怠的时候。

华洛狩猎都懒得找人,干脆坐在城墙上钓鱼。

小刀划破手掌,鲜血飘散在空气中,越飘越远。

钓鱼最讲究的就是耐心,华洛也不缺耐心。

不过半个小时,下方雪地中,就有一头野猪般强壮狂野的人型生物,似人非人的趴在地上,不断嗅着空气中的香甜味,追寻过来。

“看起来足够阿贝丝吃饱一顿了。”华洛对这个上钩的猎物很满意。

拿出旁边士兵营房那里顺来的长矛,握在手里,打算从天而降的掷下去,刺穿它的后颈。

然而,就在他投掷的一瞬间,他感受到背脊处一阵寒意,警惕的回头,长矛射偏了。

下方的野猪人看着身旁突然落下的长矛,深深的直插地面,顿时吓得仓皇而逃。

华洛看着背后出现的灰袍女人一皱眉:“你吓跑了我的猎物。”

雪中女人身穿一身灰扑扑的皮毛大裘,脸上戴着一块半透明的冰晶面具,根本看不出容貌如何,年龄多少,只是微微的鞠躬:“对不起。”

“我不接受道歉。”华洛生硬的回答着,不得不重新割开手掌,重新下饵。

雪中女人叹了一口气,转身隐没于风雪。

华洛继续钓鱼,过了一会,她又回来了,手里还捧着几块冻肉:“我只是偶然过来,不是有意的。”

华洛看了一眼冻肉,生硬回答:“我不接受道歉。”

雪中女人再次叹气,飘入风雪中。

华洛继续枯坐着,黑色的雪簌簌落下,很快就在他身上覆盖上薄薄的一层积雪。

雪中女人默默的站在他背后,为他撑起了一把伞:“对不起。”

华洛:“我不接受道歉。”

雪中女人叹气,留下伞,再度消失风雪中。

片刻之后,那个野猪人仿佛不长记性一般,或是被美味诱惑的失去理智,居然又低着头一路闻了过来。

华洛这一次沉稳的握住长矛,精准的瞄准,伴随着空气的螺旋加速,撕裂风雪的羁绊,猛然刺进野猪人的后颈。

咔嚓,两者接触的瞬间,长矛从刃尖开始寸寸断裂,黑雪季的极寒让金属变得非常脆弱。

野猪人吓了一跳,发疯似的狂奔,眨眼间就消失在了视野中。

华洛叹气。

雪中女人捧着一个金属暖炉过来,还没开口。

华洛起身收杆,接过暖炉揣进怀里:“我接受你的道歉了。”

雪中女人端庄的点头。

再回头时,哪里还有什么雪中女,仿佛一切都是梦而已。

回到家,阿贝丝不满的撅着嘴说:

“洛洛空军回来啦!”

华洛不服气的把暖炉塞给阿贝丝:“我顺了个暖炉,怎么能叫空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