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子端妃正带着六皇子在咸福宫前院里听戏呢,游廊上里里外外几十个宫人围着他们。
皇帝进去落座,叫起众人,陪她们娘俩听了一耳朵,还是长兴侯府那个《麟儿归》。
这会才刚开始唱:“昨日闻丧讯,父母乞泪盼,府中草木枯,犹如父母心。
今日东门喜,佳儿协子归。子不负父意,传承家本领。
古来天自有意,今人情望团圆。”
六皇子听不懂,只会看个热闹,一个劲的拍巴掌。
皇帝看他活泼,心情更好了些。“这四月才刚来,就觉得天气热起来,说来日子过得真快,一转眼咱们六皇子都要过周岁了。”
端妃抱着六皇子,坐皇帝身边笑道:“刚臣妾还听到叫好声呢,陛下往这一坐,一下就安静呢,让人怪不自在的。”
朱维桢笑了一声,“等完了大选过完端午,一起去华阳宫避暑,去年湘王说蚊虫多,朕昨日吩咐陈新,今年早些撒药,将附近清理一番,等到九月过后,再去围场秋狩,有你们自在的时候。”
端妃果然高兴:“难得今年可以去避暑,臣妾也不愁暑热了,只是陛下要辛劳了。”
皇帝随手掐了一朵摆在桌上的荷包牡丹,拿起来逗六皇子,“看你如今宽心自在,朕哪能说什么辛劳?”
对于皇帝的甜言蜜语,端妃只一笑而过。便将六皇子送到皇帝跟前,让他们父子俩好好相亲。
在咸福宫里,将《麟儿归》第一折子听完,让人赏了一回,朱维桢方才回乾清宫。
没坐多久,叶寒烟便自己找了上来。
皇帝最近没召见她,这会子晾的差不多了,方才叫她进来。
叶寒烟也有些不自在,没话找话的说起曹王府最近为了给小世子祈福,在各处寺庙放生长寿龟和金鲤的事来。
“嫔妾也忘了是在哪听的。说是有人在上流放生,有人在下流捞,捞了回来,再卖给放生的人。”
“坏了旁人祈福之意,反倒是他们尽得利益。”
“叫嫔妾说,与其将钱财浪费在这上边,不如施粥施布,再寻访民间良医,不止为了曹王府的小世子,在外城做个义诊,也是功德一片。”
这样小民抠利的事,朱维桢早就听黎嫔说过。闻言只随口应了一句,“曹王也是一片慈父之心,有用没用的法子,都想试试。你的法子也好,等会让人传给曹王府就是了。”
叶寒烟见皇帝反应平平,不似曾经自己说什么,都一副欣赏鼓励的态度。更不好直接说自己家那堆破烂事,便转了话锋,神情低落一笑:“是嫔妾说错了话,误了曹王心意,父母为了子女,百般法子都愿意试一试的。无奈寄托神佛,也是一片爱子之心。嫔妾不曾体会过这样的心意,竟生了误解之意。”
叶寒烟怜的是自己,却叫皇帝想起了她曾经母子双亡的结局。
朱维桢心中感慨,神色动容,宽慰的拍了拍她,“父母缘分深浅,非一人之力能扰。尽人事过后,也只能听天命了。”
叶寒烟顺从的靠着皇帝身边,低落的沉默了好一会,才闷声闷气的说:“嫔妾在八皇子满月那日,见了荀平郡王妃,与她说了两句话。听说,梁溪县主现在在嘉国公府住着。”
听皇帝嗯了一声,她又接着说道,“嫔妾以为,县主刚和离,还未有再嫁之意,陛下所想,还需要寻个合适的人与郡王府私下商议一番。”
梁溪县主温柔可亲,叶寒烟是不大想做让人为难的事的。
她吞吞吐吐说起另一位宗室贵女,“陛下可还记得靖王府的永城县主,听闻县主曾在观里清修,那日初见,当真是面有坚毅之色,性子却很和善爽朗,颇有皇家贵女仪度。”
“嫔妾听说,靖王府亦有为县主再寻婚事的打算……说是,不拘泥哪的身份,只要人品好,一心一意待县主便好……”
“嫔妾想着,天家赐婚,想来无论是裴、其中的哪一家,都只有恭敬供着县主的份。”
朱维桢放下,思索片刻,“说起来,永成县主比三皇姐只长了两岁多……”
听皇帝提起寿安长公主,叶寒烟吓了一跳,她可不敢把主意打到康宁宫。
“陛下,嫔妾听说,荀平郡王府与康宁宫交好,宗室女下嫁降将,这种国事,还是要与太后娘娘商议。”
叶寒烟急急忙忙的打断了皇帝,赶紧转了话题,“嫔妾这几日有一些医书,还问了医女,听说幼儿肺弱,可以学凫水练习憋气。”
皇帝前世也听过这个法子,只是浮水多溺,这个主意,还是得让太医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