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很快过去,宫宴安排在夕宁殿。
迟迟没等来阮棠棠,坐着的人轻声闲聊着。
“诶,你们可见过的大妃了,听说长得极美。”
“见倒是没见过,不过长得美有何用,中原人那小身量,我还听说大妃身子不好,娇弱的很,怕是将来都难以开枝散叶。”
“我家那位也说起,可王如今下了律例,一夫一妻,怕是不成。”
草原人没那么多规矩,各部落的首领封了王爷,这里五六个王妃。
坐在左侧第一位的夫人,长得极为美艳,是奔图的王妃,四十多岁的年纪,奔图在朝中得耶律域野信任,她地位也自是高出几分。
此时看着嚼舌根的人,眉头皱了皱,奔图只有她一个结发夫妻,一夫一妻在她眼中本就应该。
“你们一个个,得了大妃的好,若不是王喜爱大妃,怎会定下这律例,如今你们后院安宁,没有妾室争宠闹腾,倒是说起了王妃。”
她声音冷淡,斜了下面几人一眼,那几个夫人齐齐闭上了嘴,这倒没说错。
一直到殿中坐满了人,门外才响起宫人的声音。
“大妃驾到。”
所有人起身,单手放于胸口,微微俯身,对着殿门行礼。
“大妃安康。”
阮棠棠被桑华扶着,慢悠悠走入殿中。
夕宁殿里燃着暖炉,很暖,桑华将她披风解开拿在手中。
阮棠棠在众人目光中走至上座。
她今日穿了胭脂红的百花锦绣裙,袖口、领口都缀着白色短绒,一步一动,轻轻摇曳。
倾城的容颜让刚刚还说话的人一个个闭了嘴,大妃可真美啊,难怪王疼惜。
不过……大妃,这,这是有孕了。
“免礼,都落座吧。”
阮棠棠淡声开口,扶着腰身在位置上坐下,桑华小心翼翼扶着她,又给身后放了一个软枕。
这些臣妇身着华贵衣服,都是草原上的样式,倒也好看。
“刚刚在殿外,似是听到有人说,本宫娇弱,难以开枝散叶,”她眉眼带着笑,似乎提的是无关紧要的话,“那不知本宫这腹中是什么了。”
说这句话的臣妇抖如筛糠,恨不得打自己一嘴巴,她从位置中出来,‘啪’地跪了下去。
“大,大妃饶命,是臣妇一时失言,大妃饶命。”
众人大气不敢出,怕引火上身。
殿中安静,阮棠棠睨着下放到,无声威压。
许久,才继续道,“放心,本宫不是要罚你,有各位为元律着想,本宫很是欣慰。
只不过同为女子,诸位应当对知晓,与人分享心爱之人并不是易事,其中苦果大多女子都尝过。
如今元律一夫一妻,难道最该支持的不是我们这些女子吗?”
下方一瞬沉寂,又很快有人附和。
“是,大妃说得是,从前王爷那侧室,日日寻我麻烦,跟我干架,如今家宅安宁,着实是好过许多。”
“臣妇家也是,老东西……在,在我房中日子都多了许多。”
阮棠棠心中好笑,这些草原的夫人倒是快人快语,性子泼辣。
“如此便好,后宫也是一般,往大了说,不纳后宫,免了前朝争端。
若有后宫,那家中有适龄女儿的官员是不是挤破了脑袋要将其送入,这之间又是一番勾心斗角。
如今不靠这一招 ,各位王爷和大臣在前朝,全凭本事,不是更为公平坦荡,也祸不及女子。”
她娓娓说着,这些话哪一句都是一针见血。
“我自中原来,看惯了后宫争斗,君臣离心,如今这般清静难道不好吗?”
大家听得认真,奔图那王妃被她一番话给惊到,原以为大妃只是个花瓶,她前头帮着说话,也是出于自己观点,并非为她。
但这一番话停下来,她莫名有几分折服。
见众人都在思索,且不时点头赞同,阮棠棠够了勾唇,手搭在肚子上轻声叹了口气。
“往小了说,都是女子,如今诸位夫人都无后院之忧,怎就见得本宫落入水火。
况且本宫已有身孕,更想孩子平安出生,便是当诸位夫人心疼心疼本宫,回家劝劝,莫要再给王递奏折了。”
阮棠棠嗓音娇软,白皙的小脸上泫然欲泣,单单是这一副面容,已让下方的人都心疼了。
再听那话中,顿时想自家老不死的东西,竟敢递折子让王再娶,怕不是他们自己还想娶吧。
“大妃放心,我今夜便回去,把那书房的笔墨烧了,狗爬字写不出几个,还敢写折子管后宫的事了。”
家庭地位高的夫人顿时仗义执言,草原儿女多豪迈,说话一套一套的。
“就是就是,轮到这老匹夫操心了!”
阮棠棠手中拿着帕子,刚刚还在假装擦泪,这会儿挡住嘴憋笑憋得辛苦。
夫君前朝施压,她后边吹风,看这些老头还敢管后宫的事!
“诸位对本宫的照拂,日后定然会记在心中,用膳吧。”
阮棠棠抚着肚子,几句话就轻易收服了这些臣妇的心。
她早听桑华说过,草原的夫人都泼辣得很,虽然架不住那些王爷要娶亲,但常常大房小房干架,气起来连自家男人都打。
这事就这么过去了,夜里回到房中,阮棠棠一五一十说给了耶律域野听。
第二日上朝,呈上来的折子足足少了一半。
日子顺心不少,阮棠棠每日除了吃吃睡睡就是养胎。
桑华不时拿谁家王爷又挨夫人揍了的事来逗她开怀。
主仆二人吃瓜吃得分外起劲。
然而几日后,阮棠棠见到了许久未见的格桑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