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我,唔——放开。”
阮棠棠一路抗议着,被扛回王帐,大半个营帐的人都瞧见了。
王帐中。
桑华还在收拾箱子,看到王妃被扛回来,吓了一跳。
“出去!”
耶律域野冷声开口,桑华一个激灵,不敢说话,躬身退出王帐。
“你,放开,耶律域野——啊。”
身子被放在床上,阮棠棠扒拉开厚重的大氅,怒目瞪着身前的男人。
她头发散乱,几缕粘在因为生气微微泛红的脸颊边,张口就让耶律域野血压升高。
“我讨厌你!”
男人一双眼睛如鹰一般锐利,深沉幽暗,翻涌着情绪。
大掌捏着妃印,指尖泛白强压着怒气。
这女人竟然敢把自己给她的妃印送人!!
“为何把妃印给赫史娜!”
多少女子想要这妃印,他只愿给她,却被轻易送出。
“中原的公主,于本王有何益处,那狗皇帝送来只为让本王发泄,你不过是一颗弃子,本王对你还不好吗!”
她怎敢如此!!
“不说他人,就是你的父亲,也有后宫佳丽,如何到了本王就不可。”
阮棠棠眼眸轻颤,仿佛看见第一日张口便要将自己喂虎的耶律域野。
心口的委屈和难过汹涌而出,突然成了失望。
是啊,他是草原的王。
他有十二部落。
有无数年轻貌美的公主、郡主任其挑选。
她又算什么。
阮棠棠眉梢扬起,倔强道,“跟别人分享的夫君棠儿不要,妃子之间勾心斗角的日子棠儿也不喜。
送走一个桑兰格,再来一个赫史娜,日后还有奔卓铃西,还有无数个与王有益的公主。
所以,留着棠儿做什么?
让棠儿离开便好。”
她说完,垂下眼眸,不愿再看他。
若是无法改变耶律域野的观念,她便走,左右崽崽已经在肚子里,这世界的任务也算完成了。
狗男人,不要也罢!
耶律域野眉眼一片冰冷,呼吸变得粗重。
‘离开’两字刺痛他的耳膜,勾起曾经不好的回忆,手背青筋暴起。
好啊,他早该知道,中原女子就是虚情假意,爱你的时候恨不得黏在你身上,转头就说要走。
“离了本王,你还能活!!”
“不劳王操心。”
无所谓的态度让耶律域野噎了一下,他直起身,强压下脸上的怒意,侧头看见地上的箱子,又火冒三丈。
东西都收拾好了!
他能驯服草原最烈的野马,能驯服最凶猛的狼群,如何驯服不了一个小丫头!
要走便走,在外边活不下,就知道谁才能养她!
“来人!”
吉拉从帐外走了进来,低头目不斜视,“王。”
“帮王妃把东西收拾好,送她走!”耶律域野一字一句从齿尖挤出。
饶是一向淡定的吉拉也愣了,“啊,送……送去何处?”
王有多疼王妃他是知晓的,今日香囊一事,吉拉在场。
唉,王啊,怕是自己都不知道多喜欢王妃,那可不是其他女子能比的。
可他只是个下属,不能多言。
耶律域野眉头紧锁,“送去…… 塔木城。”
“是……”
吉拉松了一口气。
塔木城是攻打下的五座城池中最繁华的一处,行宫正在建造,往后便是楼真族的都城。
等冬日过后,楼真族会举族搬迁到塔木城,看来王送王妃过去,是气头上。
能让王吃瘪的人也只有王妃一个了。
“愣着作什么,还不去备马车!”
耶律域野咬牙切齿,深深看了低头不说话的人一眼,然后一甩衣袖,大步离开。
阮棠棠咬着唇,目光看去,只余晃动的帘子,人已经走了。
她吸吸鼻子,擦擦掉下的两滴猫泪。
塔木城就塔木城吧,比斜阳山好,至少是个城池有吃有喝,饿不死!
桑华看王离开了,赶紧溜了进来,“王,王妃,咱们怎么办。”
阮棠棠坐直身子,瞥见床上的妃印,一脚踹到地上。
“去,继续收拾,咱们上塔木城去。”
“好嘞!”
反正只要跟着王妃,桑华去哪里都可以,王妃是天底下最好的王妃,会做好吃的小饼干,还会御兽 ,又漂亮温柔。
也不知道王如何瞎了眼、
当然,这话桑华直敢在心里嘀咕。
她把王妃的衣裳都收拾好,好在原本就是从楼真带过来,才来了一天,大部分东西还好好放在箱中,费不了什么力气。
没一会儿,桑华就收拾好了,又去拿了些吃的,给王妃准备好暖手的汤婆子。
收拾妥当,吉拉将马车拉到帐外。
“王妃,现在便出发吗?”
“嗯,”阮棠棠系好披风,将汤婆子揣着,抬腿就往帐帘走去,走出两步,又停了下来。
“稍等。”
她跑回来,翻开耶律域野那木箱,很不客气地将里面的金银钱财都拿走了。
“走吧!”她麻溜爬上马车,车边跟着大虎,后头跟着整整两列队伍。
马车摇摇晃晃出了敕木山的营帐。
敕木山半山腰上。
夜猎已经开始。
耶律域野骑着踏雪驻足在一块巨石旁,眸光紧紧盯着那车队。
有将士举着火把。
马车走远,火光越来越小,逐渐消失在风雪夜色中。
卓哈看着王冷峻的面容,担忧道:“王若担心王妃,怎又让她走了。”
“呵,本王会担心她!”
他咬着后牙,拽着缰绳的手紧了紧,边关五城是他打下,后狗皇帝又割让陵江以北的八城。
往后,草原上的部落除了水草丰盛的春夏会在草原游牧,冬日便可入住城池中。
到达塔木城要十日,吉拉能照顾好人。
“王为何不同王妃说清,您这几日要在元月节清理那三个部落,她离开更为安全。”
那三个部落指的是谁,自然是原本跟随耶律齐的部落,若不处理,他如何在十二部落立威。
为安全是其一,但今夜说的那些话,也并非无意。
“本王才不是担心她,本王怎就不可立妃,当年父王只宠母妃一个,最后又如何了。”
这事唯余卓哈和大巫知道,耶律域野未曾放下。
“走了!”
他冷喝一声,弯弓握于手心,融入夜色中。
远远的,赫史娜跟了上去,“王果然把这女人送走了,看来并非那般喜欢她。”
……
车轱辘压在积雪中,行动缓慢。
待坐上马车,阮棠棠又郁闷了,出发前,耶律域野担心她坐着不舒服,一辆马车几乎整出花来。
后边有可以躺下的小榻,前边地上铺着厚毯,放了软枕和小茶几。
她喜欢坐在软枕上,窝在他怀中,饮饮茶、吃吃糕点,很是舒服。
他身高腿长,在马车里的时候,嫌马车挤,如今自己一个人,倒是宽敞了。
“王妃,您是不是累了,睡一会儿。”
桑华看她神情恹恹,满脸担心,阮棠棠也不逞强,她有了身孕,精神自是没那么好。
桑华扶着人躺在小榻上,又拿过毯子给人盖上,茶几下藏了个炉子,马车里不算冷。
“你跟吉拉说说,派几个人去楼真,将大虎的媳妇孩子都带来,还有把小玉也带上。”
“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