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荞方才注意力全被衣服吸引了过去,这会子才发现这名女子,竟然是当时她第一次去罗笙阁时碰到的从内堂出来的那人。
那时不过擦肩而过,她记得如此清楚,只因当时她认识的女子没几个,这人算是给她印象深刻的。原来她的确是罗笙阁的人。
“你是……”南荞好奇。
青玖插话回答:“哦,她就是我们罗笙阁的主裁,薄绾。”
“主裁?原来你不是主裁啊?”南荞脱口而出。
薄绪是副裁,他跟着青玖,她理所当然地以为青玖便是那主裁总裁啥的,怎么居然不是他?
“我可是大东家啊,做什么主裁?!”青玖趾高气昂。
南荞忽然有些鄙夷:“一直以为你有些才学在身上的,原来不过是个资本家而已。”
青玖不乐意了:“你见过哪个资本家自己亲自下场做工的,你去问问千里眠,他自己做胭脂吗,自己炒菜吗?!”
南荞自知理亏,但嘴上不服软,跟青玖斗嘴气势不能输:“人家大企业的总裁就算不上手,对自己家的业务定然是有几分能耐的,要不然就是管理水平一流,你啊,眼高手低。钞能力也不能万能的,小心昙花一现!”
“什么昙花一现,你咒我……”青玖嚷到一半,忽然愣住了,皱眉道,“什么企业总裁?哎我问你,你到底哪里人?”
南荞眯着眼看他,果然有猫腻!他居然听得懂资本家?
两人大眼瞪小眼之时,薄绾开口了:“九殿下,还是容奴先给南小姐介绍一下。”
说着,也不等青玖反应,她就对着南荞说开了:“南小姐,此件礼服名为‘皓月’,这底纱采用的是东溟海鲛妖族所织的天绡,轻若无物,柔软如风,入水不湿;这金羽是若风山上风池鸟的翅羽,阳光投射其上,会有轻柔温润的光芒缭绕,不会特别炫目喧宾夺主,只会越发衬托出您的风华绝代。而这金线是黄玉蚕丝,坚韧无比,色泽炫目,如点睛之笔。而这一圈金海珠,是独产于我们神湮海里的金海蚌。”
南荞不懂这些材质名贵与否,但是看她首席造型设计师——琼衣那目瞪口呆的表情,便知这衣服是实打实的霓裳羽衣珍珠裘。
“这套华服,五年前开始,九殿下便命我等着手设计,是殿下亲自从万余份手稿中甄选出,也是殿下又从六千多种材料里,最终决定用这三种主料。虽然制衣绣锦部分的确是奴等经手,但是每完成一道工序,殿下必定亲检亲验。就说这金羽,但凡有一丝色泽不纯的杂毛,也是过不了殿下的眼的……”
“薄绾!”青玖打断了薄绾的话,眼一瞪,“说这些有的没的干什么?”
薄绾也不生气,大方地微笑道:“都是有的,南小姐知道一下也是好的,南小姐,您说是吧?”
南荞见薄绾不卑不亢的态度,猜她应该地位不低,倒也没驳她的面子,况且如果她所说属实,那么青玖在这件事情上倒也尽心尽责。不过,她在为她看轻青玖辩驳,怎么,她嫌弃青玖的表现这么明显?除了没有发生的幻境中见过他拼命相救之外,现实中,他的嘴永远都那么贱。
南荞只笑笑,只说了一句:“衣服很漂亮,有心了。”
薄绾做好南荞生气的准备,这些贵女的脾气都大同小异,被人驳了面子,大抵会炸毛。倒没想到她只淡淡应了一声,也没发作什么。
薄绾继续道:“这套是面圣大殿上的主华服,另外还有五身备用的,都在您侧殿之中,琼衣姑娘都知晓,您空闲时可以去看看。”
“还有备用?”
“自然有,以备不时之需,但是都没有这条华贵。奴根据往届的安排,还备下了三条晚宴时的华服供小姐选择。而且这些都是我们殿下亲自筛选的。殿下在此事上耗费了不少心力。”
南荞看向青玖,觉得先前说话太重了,于是笑了笑:“多谢。”
青玖面色一丝怪异,别扭地一仰头道:“你别想多了,我就是看在白惑的面子上而已。”
“我能想什么。我当然清楚我的脸也没这么大。几年前的时候,你又不认识我。”
青玖撇了撇嘴,欲言又止。
“主子!少尊回来啦!”济横从外头急匆匆跑进来。
“真的吗?!”南荞喜上眉梢,一撩裙摆,一阵风似的往外奔去。
一到院子里,果然见白惑从院门处走过来,他今日一身白底金边的利落衣袍,显得格外峻拔倜傥。
南荞站在廊下,按捺着怦怦直跳的心脏,笑意止不住地从嘴角蔓延开去。
白惑亦是边走边笑,忽然向前伸出了双臂,一个眼神过来,南荞拔腿就跑上去,扑进了白惑怀里。白惑将她抱了个满怀。
虽然才不见四天,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还太夸张了些,但是,在这个信息闭塞的时代,无法联系是最煎心蚀骨的。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不知道他去做什么,也不知他是否安好。
此刻,闻着他胸膛里独一无二的气息,南荞忽然心里柔软得像云上的飞絮,仿佛一束光照亮了整个心房,踏实又安心。
白惑揉了揉她的头发,捧住她的脸,眼里亮晶晶的,低头就要吻下来。
“喂!”青玖一声咋呼,“能不能注意点影响!简直没眼看!”
白惑的确吃了一惊,抬起脸来,瞬间皱了眉:“你怎么在这里?”
青玖瞪大了眼:“我怎么不能在这里了?!”
南荞的脸腾地热了一片,倒也不忘给青玖解释:“他来送面圣华服的。”
白惑的黑脸这才缓和了些。
“嗯?你身上什么味道?”方才激动得忽略了,现在靠得近,白惑身上隐约有股腥气。他以前才不会有这种奇怪的气味。
白惑还没开口,青玖上赶子道:“什么味道,血腥味呗!”
“血腥味?”南荞急了,“你受伤了吗?!”
白惑向青玖飞了一个冰冷的眼刀,只得解释:“没有,不是我的血。这么明显吗,我回来前还特地洗了好几遍呢。”
南荞又凑上去闻了闻,郑重地点了点头。
“啧啧啧,真看不下去了,腻得我早饭都要吐出来了!两个都是重色轻友的货色!”青玖白了两人一眼,头一扬,“薄绪薄绾,我们回去了!”
青玖带着一队下属,浩浩荡荡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