脂儿问的明显有些废话,瞧胭儿这小脸肿的,怎么可能不疼?
才一话毕,脂儿也自觉自己问的实在有些多余,遂又道:
“胭儿,走!咱们赶紧回屋,我替你上点药。”
说着,就欲拉着胭儿,往下人房那边走。
然而,胭儿却是摆了摆手:
“不用,我自己回去上药即可。
脂儿,你还是好好当差吧。
娘娘今儿个心情不爽。若是待会儿,她唤你,而你不在,亦或者是没有及时回应,只怕又要挨罚。”
乍一闻得胭儿的话,脂儿的面色明显一白。
自觉胭儿这说的,可全是大实话,脂儿禁不住连连点头:
“对!对!胭儿,你说的没错!我还在当值,是得在这里守着。”
若是被娘娘、或是桐儿、柳儿两位大宫女,发现自己擅离职守,少不得又得摊上一通责罚。
何况,娘娘心情明显不爽,她可不想和胭儿一样,成为贵妃娘娘撒气的出气筒啊。
不要啊!
见脂儿明显被自己唬住,全然没有坚持要领着自己一起回下人房的想法,胭儿眸光一闪,轻拍了拍脂儿的手背:
“好了。脂儿,你且在此候着。我先退下了。”
只以为胭儿是要回去上药,脂儿也并没有多想,闻言,只是点了点头,又冲着胭儿挥了挥手:
“嗯,胭儿,你去吧!”
闻言,胭儿冲着脂儿略一颔首,便径直转身离开。
不过一瞬,便消失在了一众当值的昭阳宫宫人面前。
对于胭儿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小宫女,众人也不甚在意,谁都未曾察觉,胭儿神不知鬼不觉的悄悄出了昭阳宫。
待出了昭阳宫之后,胭儿状似漫无目的走着,左拐右绕的,越走越是偏僻,最终来到太液池附近的一处僻静的水榭附近。
而此时,赵嫔赵桂芝也恰好在此水榭之中。
但见她此时,正望向太液池畔,瞅着平静无波的湖面,也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远远的,胭儿便瞧见了水榭之中的赵嫔,登时面色一喜,飞速扫了一眼四周,但见四下无人,胭儿遂迅速向着那水榭奔去:
“娘娘——,奴婢参见赵嫔娘娘!”
如同一只欢快的鸟儿一般,几步奔入水榭之中,胭儿恭恭敬敬的冲着赵嫔一福,面上则是难掩喜意。
能够见到赵嫔,胭儿明显很是欢喜。
“胭儿,你来了啊。”
闻得胭儿的声音,赵嫔当即循声转目望去,冲着胭儿和蔼一笑。
末了,她又瞥了眼胭儿身后,眼神带着警惕:
“一路行来,可有注意?若是身后有“尾巴”,可就不美了!”
胭儿闻言,当即会意,忙不迭道:
“赵嫔娘娘且放心!奴婢来的时候,十分小心,七绕八拐了好久,才过来这边。沿途奴婢一直都注意着,确定无人注意、也无人跟踪,才过来这边的。”
闻言,赵嫔满意一颔首,冲着胭儿投注过去一抹赞许的模样。
而这个时候,赵嫔才好似瞧清了胭儿的模样,不由得腾的一下站起身来,疾走几步,来到胭儿身前:
“胭儿,你的脸……这是怎么了?疼么?是谁打的你?”
说话间,赵嫔已一脸关切、又心疼的抬手轻轻抚上胭儿红肿不堪的面颊。
“嘶——”
被陡然碰触到伤处,即使赵嫔的动作已十分轻柔,胭儿还是禁不住疼得“嘶”了一声:
“赵嫔娘娘,这是贵妃娘娘给打的。赵嫔娘娘别担心!奴婢不疼的!”
望着如此关心她的赵嫔,胭儿眸中闪过深深的眷恋与感动,在简要的陈述了事实之后,便强撑着,声称自己不疼。
实际上,怎么可能不疼呢?
然而,自五岁入宫,挨打、被骂,便是家常便饭。
这样的伤,胭儿自诩受得住。
能够被赵嫔娘娘如此关心着,她已经感觉十分开心与满足了。
她可不想让如此关心她的赵嫔娘娘担心!
赵嫔闻言,则是摇了摇头,一脸的不信与坚持:
“不成!待会儿,你随本宫一起回宫,本宫替你上药。
放心!本宫那里有上药的金疮药,保管你一涂就好,很快便能消肿了。”
“娘娘……”
见赵嫔如此,胭儿心中愈加感动。
赵嫔娘娘对她,实在是太好了!
自小生活在宫中,从来没有人,如赵嫔娘娘待她这般好。
这般关心她,这般把她当做一个人来对待。
她很欢喜。
为了待她这般好的赵嫔娘娘,胭儿愿意替她做任何事。
心中如此想着,不待赵嫔开口,胭儿便先一步开口道:
“娘娘,奴婢已照您的吩咐,将那些粉末,每次都少量掺入贵妃娘娘的脂粉与养容香膏中有一段日子里了。
那些粉末,奴婢也早已经都用完了。
贵妃娘娘的脸已毁。
经过这些日子的观察,奴婢敢担保,贵妃的那张脸,此生都恢复无望了!”
说着,胭儿又冲着赵嫔,屈膝一福,面上难掩欢喜:
“奴婢恭喜娘娘得偿心愿!”
她替赵嫔娘娘高兴,也替自己欢喜。
让王贵妃毁容,是赵嫔娘娘所愿,何尝又不是胭儿自个儿的心愿?
王贵妃自恃出身高贵,从来就不把他们这些做奴婢的当人看。
对待他们动辄打骂,比对待那些猫猫狗狗还不如。
是!
他们这些做宫女、做奴婢的,的确身份卑微,命如草芥。
可是,就是她这个身份卑微、命如草芥,从来没有被王贵妃当做人来对待过的贱婢,一点一点,神不知鬼不觉的亲手毁掉了王贵妃引以为傲,且无比珍视的容颜。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胭儿心里头开心着呐。
真是想想就爽!
啊哈哈哈哈哈——
“你行事上,可足够隐秘?确定无人察觉到端倪?”
闻得胭儿的话,赵嫔眸中光一闪,却依旧不曾懈怠,而是一瞬不瞬的瞅着胭儿,沉声追问道。
胭儿闻言,则是重重一点头,一脸的笃定:
“娘娘放心!奴婢确定!此事,奴婢做得极为隐秘。除了奴婢和赵嫔娘娘您,绝无第三个人能够知晓。”
见胭儿如此笃定,赵嫔轻“嗯”一声,面上这才缓缓浮起一抹得逞的笑,一把扶起胭儿,笑道:
“如此甚好!
如此,本宫也恭喜胭儿你得偿所愿。咱们俩,这会子可是同喜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