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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绒绒慢悠悠地道:“我只是随便改了几个字而已,倘若素问和那个和尚情比金坚,又岂会因为那小小的插曲改变心意?说到底,还是因为你故事中的主角感情太过脆弱,经不起半点考验。”

羽公笑了下:“你似对情爱有偏见?”

“我对情爱并无偏见,情之一字,至真至纯,得之乃三生有幸。”

羽公又问:“那你觉得我的故事如何?”

杨绒绒微微一笑,轻轻吐出两个字。

“庸俗。”

她能清楚地感受到,在自己说完后,身下的船只停止了晃动,流水声也消失得干干净净。

一瞬间,仿佛整个世界都凝滞了。

很显然她的回答刺激到了羽公。

在经过短暂的沉默过后,溪水忽然剧烈翻涌起来,有一只惨白的鬼手猛地从水里伸出来,朝着杨绒绒抓过来!

幸好杨绒绒反应够快,及时躲了过去。

但另外那四个船客就没这么好运了。

又有好几只鬼手从水中伸出,抓住那四个船客,用力将他们往下拖。

那四个妖修船客终于从幻象之中清醒过来。

他们都被眼前的变故吓了一跳,纷纷拼命挣扎。

可那些鬼手力大无穷,不论他们使用何等办法,都无法挣脱,最后只能一边惨叫着一边被拖入水中。

羽公目光沉沉地盯着杨绒绒,缓缓说道:“你竟然会觉得我的故事庸俗?看来是时候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做真正的庸俗。”

船身开始剧烈摇晃,矮桌被掀翻,茶壶杯盏撒得到处都是。

杨绒绒伸手扶住船舷,努力维持平稳。

她无奈说道:“事实而已,你不爱听就罢了,又何必恼羞成怒。”

回应她的,是越来越多的惨白鬼手。

终于,船身不堪重负。

杨绒绒和羽公都被鬼手拽进了水中。

无数只手捂住杨绒绒的眼耳口鼻,身体被冰冷溪水包裹住,强烈的晕眩感袭来,令她眼前发黑,她很快就昏了过去。

等她再度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罗汉床上。

床边有个男子正在哭哭啼啼。

“娘子,是我对不住你,若我没有带你出门,就不会碰上那个无耻的蛇妖!你莫要再自寻短见,我就算豁出这条命,也要护你周全!呜呜呜!”

杨绒绒被他哭得头痛。

她抬手揉了揉额角,怎么都想不起自己是谁,也不知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这儿?

就在此时,她眼前忽然出现一段文字——

“你是个桃花妖,名叫素问,一个月前你嫁给了祝爻,他是由翠竹修炼而成的妖修。你们二人婚后感情很好,琴瑟和鸣,但在两日前,你随祝爻外出游玩时恰好碰上蛇妖沉酒。沉酒对你一见钟情,仗着修为高深想要强娶你,你不愿受辱意图寻死,被祝爻及时救下。祝爻心痛不已,他为了保护你,决心与蛇妖死战到底,但你知道他并非蛇妖的对手,为了不让他去送死,你自愿去找沉酒谈判,期望沉酒能够放过自己,为此你不幸落入沉酒之手,沦为他的玩物。”

剧情到此暂时告一段落。

杨绒绒在心里默默地将“素问”这个名字念了两遍,她下意识里觉得这并非是自己的真名。

可她的真名到底是什么,她却又怎么都想不起来。

床边坐着的男人似是哭累了,终于收起眼泪,哽咽着说道:“素问你在家好好待着,我这就去找那蛇妖拼个鱼死网破!”

言罢他起身要走。

可走了两步他又停下,回头看向床榻上躺着的女人,不解地问道。

“你怎么都不说话?”

祝爻很了解自己的娘子,她生性纯善,宁肯自己吃亏也不愿委屈了旁人,她既知道他要去找蛇妖拼命,肯定是要拼命阻拦的。

可现在,她竟是一言不发。

这太不正常了。

杨绒绒面前的文字已经消失,她看向祝爻,见他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很显然他看不到那些文字。

她估摸着应该是出自己之外,没人能看到那些凭空出现的文字。

杨绒绒张了张嘴,想说祝您一路顺风。

但话到嘴边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像是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卡住她的喉咙,不让她发出声音。

她只能遵照文字中描述的那样,一板一眼地说道。

“你不要去找沉酒,你不是他的对手。”

这次她的话能很顺利说出口。

杨绒绒立刻明白过来,那段文字将她描述成了个恋爱脑,为了保护心爱之人什么事情都可以做,而她必须要遵照这个人设去说话做事,否则就会遭到无名力量的阻拦。

这种被人当成提线木偶的感觉让她很不爽。

她在心里琢磨该怎么化解自己所处的困局?

祝爻一听到她的话,眼泪立刻又下来了。

他快步回到床边,紧紧握住杨绒绒的手,无比哀伤地哽咽道。

“素问,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做,哪怕是死了也没关系,但我害怕自己走后,就没人能护着你,将来你一个人该怎么办啊?”

杨绒绒想说老娘一个人更快乐!

但这话是不可能说得出口的,她只能遵照文字给的恋爱脑人设,哀戚地道:“夫君,我明白你的心意,但你要冷静下来,就算你现在冲出去找沉酒,也改变不了我现在的处境,我们得好好想一想,沉酒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祝爻泪眼婆娑地看着她,哭着道:“他想要的不就是你么?”

杨绒绒反问:“你怎知他想要的就一定是我?”

祝爻一愣,显然是不明白她的意思。

杨绒绒反握住他的手,轻声细语地道:“当日我和你一同在外游玩,沉酒不仅看到了我,还看到了你,当时我就注意到,他注视你的时间比看我时更久,不信的话你自己回想一下,是不是这样?”

祝爻顺着她说的话仔细回想,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

但很快他又辩解道:“那是因为你和我挨得很近,他看我不顺眼罢了。”

杨绒绒苦笑:“若他看你不顺眼,为何还要盯着你看那么久?我若是不喜欢某个人,别说是盯着他看那么久了,就连多看他一眼都是不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