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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媗再憎恨腹中的这个孽种,也知道,是如今手中唯一的筹码。

求伊诺克出手,只为保住顾时宴的命。

“我和肚子里的孩子,任你处置。”

是去是留,都由你。

说完,她力竭地趴在地上,痛苦难耐地捂住了肚子,“疼……”

霍缙川冷着脸俯身,绿眸阴沉地摘掉她手上的戒指,扔到顾时宴身上。

而后打横抱起郑媗。

丝毫不介意她身上肮脏不堪的污渍和血迹会弄脏自己。

“家主……”

斯蒂文担忧霍缙川的伤势,作势伸手就要接过郑媗,却被男人不着痕迹避开。

嗓音低沉冷鸷。

“我有分寸。”

面色苍白、高大挺拔的俊美男人公主抱着娇弱纤细的女人,画面唯美又悲情。

霍缙川的脸是冷的,眸底却是热的。

包括,心也是热的,就像有什么脱离掌控的东西重新回到他手里。

但,更深层次的,他看不清。

不过没关系,他有的是时间。

惩罚她的欺骗。

男人步伐稳健中带着急迫,快步走向他乘坐的那辆宾利,失了沉稳的怒吼。

浑不在意胸口处的伤口寸寸崩裂。

“伊诺克!”

车内。

伊诺克给郑媗把过脉,喂她吃下一粒保胎药,语气不乏轻慢。

“没什么大碍,就是动了胎气,卧床休息两天就行了,外面的伤,都是皮肉伤,没伤到筋骨。”

相比这女人,他更担心的是霍缙川。

“家主,您刚醒,伤口还未愈合……”

霍缙川凉凉地看过去,示意他闭嘴。

然后对他使了个眼色,伊诺克顺着视线看过去。

得!

又来活了!

他认命地走向顾时宴,伸手探了探他的颈侧,眼神转为惊讶。

嗯……

命还挺大的。

斯蒂文站在车门处稽首询问,“家主,那群娱记和那个女人怎么处理?”

霍缙川眼皮子都不抬一下。

“封杀。”

胆敢辱骂他的女人,留他们一条小命已是他法外开恩,为他的孩子积善积福了。

“那个女的,剁碎喂鱼。”

霍顿庄园的郁金香不是谁都配用血肉喂养的,免得脏了他的花。

“汤姆,开车。”

车门合上,车队远去。

陈若凌眼睁睁看着他们浩浩荡荡而来,又浩浩荡荡离去。

连生死不知的顾时宴都被人抬走。

她不知道等待他们的命运是什么,可她什么都做不了。

一切喧嚣都渐渐散去。

郑媗眼皮子很沉,她无力抬眸。

但她隐约感觉到,有柔软的巾帕盖在了她脸上,并不温柔地擦拭着她额头的血迹,却特意避开了伤口。

力道带着泄恨般的恶劣。

“狠心的女人,蠢死了!”

千方百计逃离他,却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像只无家可归的小流浪猫。

正确答案都摆到她面前,就是选不对。

分明就是个小笨蛋!

……

霍顿庄园。

简奢风的豪华卧室里,郑媗躺在那张深灰色的大床上,如同一只了无生机的陶瓷娃娃,任由医生摆弄。

似乎脆弱的一碰就碎。

霍缙川坐在沙发上,目不转睛地盯着。

良久。

女医生处理完毕,恭敬过来汇报,“先生,这位小姐右臂和右腿均有严重擦伤,后期恢复比较麻烦,但好在没有伤及筋骨。”

“额头的伤,目前看来没什么大碍,具体情况还要等病人醒来之后。”

“病人伤势我只做了简单处理,考虑到她是个孕妇,能用的药物有限,为防止对胎儿有害,我建议请伊诺克先生斟酌用药。”

那位小姐肚子里,可是个金疙瘩。

万一在她手里出了事,她可吃罪不起。

霍缙川目光不变,顿了好一会儿,才回神似的摆摆手。

“下去吧。”

“是。”

女医生很识趣地退出去。

斯蒂文不安地站在一旁,满脸担忧地躬身请示,“家主,我让人给您处理伤口。”

霍缙川一言不发。

实际上,他身上的伤口早就崩裂了,血腥味浓重的斯蒂文隔着老远就能闻到。

不由腹诽。

家主也真是的,为了一个心狠手辣的女人,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鬼门关里走一趟,差点连命都没了。

斯蒂文想不通。

郑媗这个女人,除了长的好看点,皮肤白点,头发乌黑浓密点。

浑身上下都长满了刺,满肚子的心机和算计,还心狠至极,哪里有本事让家主在她身上吃这么大亏?

可偏偏,家主就是栽了。

最恼人的是,斯蒂文还破罐子破摔,得拿郑媗做借口,因为,他好话歹话都说了。

奈何,家主他不听啊!

“郑小姐怀着孕,对气味敏感,要是醒来闻到您身上的血腥味,怕是要难受……”

“把人叫进来吧。”

没等人话说完,霍缙川就松了口。

艹!

斯蒂文就差想骂娘了,合着他念叨了一路都比不上可能让郑媗不舒服的假设。

他气家主不争气,又恨郑媗是个会妖术的妖精,把家主魂都勾走了。

可想到肚子里尚未出世的小主子,就什么气都散了。

罢了……

— —

郑媗醒过来时,眼前一片漆黑。

她觉得自己睡了好久好久,也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面都是她和顾时宴那些破碎的过往。

从年少青葱到背对而行。

一直到那红的发黑的血泊,让她陡然从梦中惊醒。

可醒来更让她恐慌。

眼前漆黑一片。

那股熟悉又危险的气息离她很近,如影随形,让她不得安生。

她左手撑着坐起来,胡乱挥了挥手。

却抓到一只强壮的手臂。

郑媗拧着眉,试探性开口,“霍缙川,是你,对不对?”

他为什么不开灯?

不过这句话,郑媗没有问出口,因为问了也是白问,毕竟这个男人一向藏头露尾,根本见不得光。

殊不知,霍缙川也是深深蹙着眉,复杂的眸光落在她身上。

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头顶的炽白灯光照的卧室亮如白昼,衬的那张肤若凝脂的面容愈发白到发光。

可,那双璀璨耀眼的星眸却黯淡无神。

甚至,毫无波动。

霍缙川目光紧了紧,面上却不动声色,“谁告诉你我的名字的?”

此时此刻,这个问题,不重要。

“霍缙川……”

郑媗跪坐在床上,顺势抓住那只手,眼中浮起了泪花,“我求你……救救他……救救顾时宴好不好?”

似乎是知道自己没这么大脸面,她放低姿态、低声下气地乞求。

“我知道我下贱,动手杀你辱你还不要脸地求你帮忙,是我恬不知耻,我该死!”

“只要你让伊诺克救他,保住他的命,我和肚子里的孩子,任你千刀万剐,我绝不反抗!”

“郑媗!”

霍缙川掐住她纤细的脖子,咬牙切齿,“你拿你自己和孩子的命来要挟我,就为了一个顾时宴!”

他怎会看不透郑媗的打算!

她分明是要借他的手,除了这个令她万分厌恶的孽种!

“我告诉你,顾时宴贱命一条,还不配让我的孩子去一命换一命!”

郑媗从善如流地改口,双眸含泪,我见犹怜,“对不起,我以为你不会要它,毕竟它来的并不光彩,以后是要被人耻笑的。”

霍缙川抬手,粗粝的指腹抹掉她眼角的泪珠。

“我的血脉,没有人敢耻笑。”

如果有,那就死。

郑媗意识到,这个男人怕是真起了让她生下腹中孽种的心思,可她目前没有选择。

忍着排斥,柔顺地攀上男人的肩头。

“那就看在他救了我们的孩子的份上,救救他好不好?就当为孩子积福了……”

下一秒,男人脸色愠怒地拂开她的头。

“郑媗,收起你的惺惺作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