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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媗无法欺骗自己。

在看到天台上那么用心的布置后,有那么一瞬间,她是心软了的。

她想着,只要纪遇深能给她一个合理的解释,她也不是不能原谅他。

她就是这么可笑!

敏感了二十年,拧巴了二十年……

也渴望爱和被爱了二十年。

可齐柏欲言又止的脸色,让她那颗本就悬在半空中的心一下子跌到谷底。

最终,支离破碎。

流星划破夜空的刹那光辉,她眼中闪烁着星光,可心里却空的只剩下一个壳子。

那时,郑媗真的想不通。

她究竟是在为爱情而哀痛,还是在为自己而悲怆。

此刻,她或许明白了。

年少不可得之物,困住的只有她自己。

黑夜终将过去,迎来了带来新生希望的黎明,同时也是下一个黑夜。

无休无止。

她只能自己做自己的光。

……

第二天,郑媗起了个大早。

把自己收拾的光彩照人,拿上包就出了门。

看到李婶捧着黄玫瑰等在门外时也没太大反应,点过头后就径直往楼下走,一路风风火火的。

“太太,慢点……”

李婶看的心惊,小跑着跟上去。

目光向下,不由松了口气,幸好还知道分寸,没穿高跟的鞋子。

郑媗在玄关处停下,拉开装着车钥匙的抽屉,在里面翻找着什么。

李婶气喘吁吁跟上来,“太太,这是先生送你的花,他……”

黄玫瑰的花语,是道歉。

“丢了吧。”

郑媗一眼都没看,语气更是毫不在意,就像是丢垃圾一般轻描淡写。

李婶不知作何反应地张了张嘴,“这是先生叫人连夜从云城空运过来……”

就这么扔了,是不是太可惜了?

郑媗将自己那辆宾利的钥匙握在手中,淡淡地笑着,“我现在闻不得花香,就算是从法国空运回来的,也得丢掉。”

转身就走,毫不留恋。

李婶满面愁容地看着自己手里新鲜的黄玫瑰,上面还带着晨起的露珠呢。

唉……

这是闹什么呢?

之前还能粉饰太平,现在是直接分房住了,这怀着孕怎么比怀孕前还折腾呢?

等等,车钥匙?

李婶惊恐地瞪大眼,忍不住跺了跺脚,懊悔地拍拍脑袋,“坏了!”

迅速跑出去,却只看到宾利的车屁股。

追是追不上了。

太太也是,怀孕了怎么能开车呢!

郑媗一路风驰电掣到了学校,高调的宾利在校园万众瞩目,一路引起围观和热议。

她现在不想去在意任何人的眼光了。

喜欢或是厌恶,她都无所谓。

只有对梦想的追求和对事业的热忱,能让她抛下那些不开心的往事,真正活过来。

不为求爱,只想悦己。

院里今天有一场大型研讨会,是由王院长带头发起的。

许峦为首的一干老师、可以说凡是有职称的都得来,所有的研究生必须参加,目的就是从中获取更多灵感。

都说一千个读者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建筑设计也是,一千个设计师就有一千个天马行空的理念。

本科生也可以参加,不强制。

但规定了每个年级必须出勤百分之七十以上,否则缺勤的全部叫去谈话。

郑媗是提前请好假的,她了解这跟顾氏搭建的影视城有关后,就歇了心思。

现在,她改变主意了。

只要她问心无愧,就没人能用道德绑架她,她自己也不行!

已婚的要自觉避嫌,她努力去做,想尽好妻子的本分,不想让他为难。

而夫妻角色中的另一个人却置若罔闻。

她又何必处处迁就呢!

郑媗到时,人已经都差不多坐齐了。

建院的学生中规中矩不算多,大礼堂也勉强挤得下,只是乌压压的人头,看着有点壮观。

她的到来,也算引起一番轰动。

怎么说也是博大校花、建筑院的女神,这点排面还是要有的。

就连许峦都投以惊诧的眼神。

这孩子不是说有事不来了吗?

郑媗看着坐在主席台上的许峦,微微鞠了个躬,之后就去四处巡视着,看有没有合适的座位。

“郑媗,这里!”

米欢疯狂地对着她招手,杨雨潼也在那儿,只是她们之间空出了一个位置。

像是刚挪动的。

郑媗走过去坐下,很是感激,“多谢。”

“诶,你不是跟班长请假不来了吗?”

米欢圆圆的眼睛满是惊讶,刚刚她看见郑媗时还以为看花了眼呢!

郑媗取下挎在肩上的单肩包,边取出里面的笔和笔记本边说,“这次研讨会空前盛大,我想着应该能学到不少,就来了。”

“集百家所长化为己用嘛……”

米欢煞有其事地点头,“也对,这才像我认识的你嘛,抓住一切机会学习。”

“说实话,我还以为你不来,是为了避嫌呢,毕竟这是顾氏的项目,你和顾时宴又是那样尴尬的关系,好多嘴碎的同……”

说到此处,米欢更是一脸气愤,但刚想好好说道说道,就被杨雨潼打断了。

“郑媗,你是不是有什么好的想法了?”

她面上好奇至极,仿佛真是一心正事。

可心里没少吐槽米欢低情商没脑子,没看见郑媗尴尬的脸上的笑都要挂不住了吗?

也是,提到be的前任,谁能有好脸色?

这个米欢……

自己大大咧咧,母胎单身到现在,指定是体会不到分手后再一起沦为谈资的尴尬!

杨雨潼暗暗对着米欢挑挑眉,示意她少说点话。

米欢立马gat到她的意思,心虚地拍拍自己的嘴。

抿紧唇,果断一声不吭。

郑媗没注意到这一幕,只是诚实地摇头,“我不怎么了解这个项目,只能多听多看,至于可行的意见,目前还没有。”

“哦。”

杨雨潼也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她本来就是为了岔开话题才问的。

突然,她盯着郑媗的脸多看了好几眼,笑得一脸揶揄。

“我看你气色不错,白里透红的,脸好像都胖了一圈……”

“最近是有什么喜事吗?”

胖了一圈?

郑媗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她之前被李婶用各种补品投喂,每天除了吃就是睡,浑身懒洋洋的,也不怎么爱动。

难道真是长肉了?

至于喜事……

怀孕这事算是喜事吧,只是她是不可能随便跟人说的,只能含糊着搪塞过去。

“应该就是过年时,大鱼大肉吃多了。”

杨雨潼虽然有些狐疑,但还是没多问。

接下来,就是安静的听着王院长和许峦先后演讲,然后其他老师依次提出建设性的意议。

气氛活跃到一定程度,有不少学生踊跃发言,偶尔还真有可圈可点的建议和想法获得所有人一致认可。

不过,这些基本上都是研究生院的。

赶上会议结束的尾巴,郑媗站了起来。

……

会议结束后,许峦叫郑媗单独留下。

“媗媗,你刚才发言太好了,句句戳中要害,而且还给出了具体可行的办法。”

哎呦!你是没看王院长那羡慕嫉妒恨的眼神,都快酸死了!”

他喜形于色,眼角眉梢都带着骄傲。

“能这么切中时弊,看出这个项目的潜在问题,私底下肯定没少下功夫吧?”

他这个学生,要天赋有天赋,要勤奋有勤奋,更是从不打没把握的仗!

郑媗如实相告,“我对这个项目没有深入了解,只是事先查阅过国内近三十年间兴建的大大小小影视基地的资料。”

“结合它们的现状分析,再通过老师你的阐述,想到了取其精华去其糟粕,粗浅地融入了我自己的拙劣建议。”

“怎么还是这么谦虚?”

许峦笑着嗔怪道。

他觉得自己这个学生哪儿都好,就是太谦虚了,从来不想着居功自傲和夜郎自大。

年轻人嘛,恃才傲物都正常的。

高傲一点怎么了!

郑媗不好意思地笑笑,“我资历太浅,想傲也没资格。”

说到底,还是底气不足。

许峦就不乐意了,“资历浅可以慢慢来,谁不是一点点熬下来的!”

“唉,对了,你之前不是说不来了么,怎么突然想通了?”

对于这个问题,他也是好奇不已。

郑媗没有过多解释,只淡淡一笑,“我仔细想了下,还是您说的对,这的确是个很好的学习机会。”

且,可遇不可求。

她没必要自己拧巴,不停内耗,丢失这么好的机会。

无论是分的不太体面的初恋,还是陷入情感危机的婚姻,亦或者是肚子里这个尚未出世的孩子,都不该成为她人生的绊脚石。

谁都不能!

许峦惊喜地拍拍她的肩,“过两天我们要准备定下终稿,你过来帮我,我们师徒一起并肩作战。”

“却之不恭。”

……

郑媗走到车库时,纪遇深正靠坐在车身上等她,神情很是低落。

是她的小宾利。

看见郑媗时,纪遇深立马直起身,面上划过显而易见的惊喜。

“媗宝……”

郑媗没理他,甚至都没多看他一眼,直接开了车门,正准备坐进去。

纪遇深猛冲上来,不由分说将她打横抱起,几个大步塞进了副驾。

低头给她系好安全带。

“你怀着孕不方便,我来开车。”

丢下这句话,也不看郑媗的表情反应,就坐上主驾驶座。

点火起步。

郑媗侧脸看向窗外,两个人一路都是寂静到极点的沉默。

纪遇深余光没有离开过她,终是忍不住开口,“我早上去给你买……”

郑媗冷淡的话随之而来。

“开车时最好少说话,我现在还没有跟你一起死的打算。”

活着不容易,但死只需要一个分神。

万一他们俩在车上吵起来,死了他俩倒是无关紧要,可若是牵连到旁人,就是他们丧尽天良了!

纪遇深哽住,黑眸黯淡无光。

他深知郑媗某些时候气死人不偿命的本事,选择了果断闭嘴。

十分钟后,两人回到了清水湾。

车子一停下,郑媗就迫不及待地解开安全带要下车,却被人紧紧攥住手臂。

“现在我对你来说就这么避之不及吗?”

男人很是受伤地望着她,一向深沉内敛的黑眸变得不解脆弱。

郑媗直视前方,语气极淡,“在你没有做到让我满意之前,我跟你无话可说。”

“那怎么样才能让你满意呢?”

纪遇深目光晦涩,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珠满是痛苦不堪。

昨晚他一夜没睡,都在想着这个问题。

“我答应你,我不会再见她了,等她伤养的差不多以后,立马送她去瑞士……”

“送她去瑞士?”

郑媗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施舍般地转过头看他一眼,目光中是无尽的嘲讽。

“去瑞士做什么?”

“她要是在瑞士再有个什么发烧头痛不舒服的,你再千里迢迢飞过去看她,为她忙前忙后,任劳任怨?”

“那在瑞士和美国又有什么区别?左右不过是换了个地,让你们一个借病呻吟纠缠有妇之夫一个装聋作哑充当护花使者!”

“纪遇深,你到底是在骗我,还是在骗你自己?”

“郑媗!”

纪遇深顿时沉下脸,声音充满着愤怒,“你说话一定要这样伤人吗?”

他真的是头疼不已,也没想到郑媗较真起来这么不可理喻、疑神疑鬼!

“我伤人?”

郑媗不敢置信地看着纪遇深,而后缓缓地挣开他的手,充满悲凉地笑了。

不管说什么,都认为他放不下邓希茹!

“纪遇深,究竟是我说话难听,还是你们做事经不起推敲?”

男人拧着眉,“我到底做了什么事,惹的你这样兴师问罪?”

他烦躁地捏着眉心,“我承认,昨晚我不该失约去救她,但是人命关天,郑媗,我不可能看着她死无动于衷!”

“但仅此而已,我和她真的没什么!”

话说的漂亮又理所应当。

可就是这样的无辜和为难,才让郑媗心痛到愈发失望。

她努力压下喉咙的哽咽,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脆弱和卑微。

“你口中所谓的没什么,不过是向我表明,在我们婚姻存续期间你没有肉体出轨而已。”

“但你的精神思想已经在红线区徘徊,屡屡试探我的底线。”

纪遇深气地胸膛起伏,“我精神……”

他什么时候精神出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