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立一家芯片公司？
丁丛生愕然。
如果说这句话的不是王烁，换成别的十八岁小屁孩，他估计已经将那个家伙当神经病轰出去了。
不单单是丁丛生，其他学院的院长也很愕然。
场面一时间寂静无声。
“你是认真的？”
丁丛生回过神来，问道。
“当然是认真的。”王烁轻轻点头：“计划书我都已经做好了。”
王烁说着，从兜里掏出一份卷的皱巴巴的文件，依稀可以看到用笔写的几个字——“芯片产业发展实施规划与计划书”。
看到这份计划书，丁丛生更沉默了。
就这东西，你说你要搞芯片，谁信？
“出来的太着急了，只是简单的写了点，还没有经过整理，校长您凑合看看。”
将王烁手里的东西接过来，丁丛生仔细看了看。
这还真是一份计划书，只是上面的内容差点让丁丛生喷出一口老血。
“计划到2019年初建厂动工，2019年年中开始投产，到2019年年底之前，占有全国大部分芯片市场……”
嘶……丁丛生吸了口气。
这哪是计划书，这简直就是满口胡诌，还是不打草稿的那种。
“王烁……”
丁丛生放下计划书，微微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思考从哪里开始劝导，随即他道：“我觉得你在编程方面的天赋还是很好的，完全可以继续发展下去，你们公司虽然目前的处境有些艰难，但未必没有翻盘的机会，这个时候，重新开辟全新的赛道，是不是……”
丁丛生说的很委婉，就差没有直说不看好王烁搞芯片了。
“丁校长，这份计划书是有什么问题吗？”
王烁的表情十分诚恳，带着征求意见的神色，像极了向老师请教的乖学生，但丁丛生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想说的话也卡在嗓子里，半晌没有吐出一个字。
有什么问题？
你这份计划书本身就是最大的问题！
还2019年年初就动工？
要不是他还没老糊涂，他还以为今年才2015年呢！
2019年年中就生产？
你就算什么都不做，只用土往上堆，都不可能三五个月堆个芯片基地出来吧？
至于2019年年底占有华夏大部分市场……
丁丛生觉得这句话还算给了点面子，没有一上来就说占领全球芯片市场。
但问题是……就算是华夏市场，你能占领吗？用什么占领？
进口别人的芯片改个标当自己的？
这件事倒是有人做过，那下场……算了，不说也罢，总之不太好就是了。
槽点太多，丁丛生一时间都不知道自己从何吐起。
还是那句话，如果换个人说这种话，早都被他骂出会议室了，根本不可能给机会让他在这么多业界大拿面前信口雌黄这么久。
但王烁不一样。
有零蛋的例子在这里放着，在场没有任何一个人敢在王烁面前拍着胸脯说自己是业界大佬。
那不是找存在感，那是在找虐。
而除过学识，他们比王烁唯一的优势，就是年龄和经验，这也是丁丛生和一众教授们准备下手劝诫王烁的地方，眼前这名年轻人天资横溢，走上歪路是真的可惜了。
旁边的曾教授倒是很平静，要论对王烁的了解，在座的这些教授，包括丁校长都没有他了解的深入。
几乎从“初号系统”开始，他就已经接触并观察着王烁。
他亲眼看着王烁推动华夏装备制造数字控制领域的发展，看着他从无到有一点一点搞出了让所有业内人士都惊叹不已的超级人工智能，甚至就连他口中的“小”公司，其单单一次退款的金额就高达上亿。
而这，仅仅只用了不到三个月。
如果给他一年，情况会如何？
曾教授完全能想象到一年之后王烁公司的情况，如果没有其他因素影响，保持现在的发展速度，王烁完全有可能缔造一个屹立在东方的人工智能帝国。
前沿公司，将成为华夏在世界中新的名片，它的知名度将不亚于华夏排在世界前列的知名国企，甚至会超过现在的华能集团。
这就是曾教授对零蛋的认识。
它有这个潜力，欠缺的，仅仅只是时间。
他相信，他看到的未来，作为零蛋缔造者的王烁不会看不到，但即便未来如此美好，王烁却仍然选择了改换赛道，这里面的原因耐人寻味。
“王烁。”曾教授开口道：“芯片制造不同于软件设计，这是一个更加系统的工程，从芯片设计到生产工艺的流程、用料、取材、设备、技术、人员、场地，无一不需要专业技术和资金，其中绝大部分技术国内到现在都没有掌握，没有资料，无法参考，你确定要做？”
王烁笑了笑，随即稳稳点头：“当然要做！”
零想要继续提升性能，零蛋想要继续不受限制的发展，他脑海中的其他计划想要如数实施，都绕不过这一颗小小的芯片。
将如此重要的命脉始终交到别人手里，这不是王烁想要看到的。
况且，即便自己想要交，奈何用命脉换来的东西他根本看不上。
所以成立一家芯片公司，是王烁早就已经计划好必须要走的一步棋，容不得他挑三拣四朝令夕改。
见王烁态度如此坚决，曾教授沉默了一下，随即道：“你准备怎么做？需要我们做什么？”
这句话本来该丁丛生来问，但曾教授问了，其他人却没有人有异议，只是将目光转向王烁，等待着他的回答。
“我准备由前沿公司出资，成立一家归属于前沿科技名下的子公司，专门用来制造芯片。这家公司成立后，由前沿科技占股百分之六十，由我占百分之二十，交给学校百分之十，剩下的百分之十用作为激励股份进行分配。”
王烁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公司的具体生产经营活动由我们来负责，学校只需要负责提供研究资料和研究人员，必要时，可能需要学校出面为我们站台。”
丁丛生眼睛微微一眯。
只是拉着学校进行背书就能分百分之十的股份，这有点出乎他的预料。
“提供研究资料我能理解，提供研究人员是什么意思？”
曾教授问道。
“是这样，公司成立后，我打算在学校招聘一些集成电路设计专业的同学，毕业前享受公司员工待遇，毕业后直接进入公司。”
丁丛生微微沉吟，这个条件似乎也不错，也算是给了学生们一个选择，正思索着，就听见王烁接下来的话。
“我唯一的要求，就是要更改他们的授课内容，学习我为他们提供的资料。”
“这不妥。”丁丛生眉头微皱，涉及到自己的学生，由不得他不重视：“我们不能为了你公司的效益牺牲学生的利益，学生的课本不能更改。”
曾教授也微微摇头：“更改内容确实不妥，要是被人传出去了，很容易造成不良影响。”
王烁有些无奈，如果不学自己提供的资料，那这些人对自己的价值还不如零控制的机械臂，靠他们自己研发，他的芯片产业规划什么时候才能见到成效？
但丁丛生表现出的态度，更多程度上是对学生的关心，他不想让自己的学生沦为利益交换的牺牲品。
对于这一点，王烁无法反驳，更无法指责。
即便他可以承诺这些学生会获得更好的起点，更优惠的条件，更光明的未来，但事实就是事实，依然掩盖不了这就是交换的本质。
“丁校长。”
王烁思索了片刻，然后道：“我可以在这条上附加限制，如果被招录的学生本人不愿意学习我提供的资料，并且不愿意学习的人数超过总招录人数的百分之六十，我就不再要求这些同学学习新资料，同时放弃校招计划，如何？”
“放弃倒不必。”丁校长摇头，微微沉吟了片刻，这才说道：“如果学生们有自主选择权的话，这样也不是不行。”
这就是答应了。
王烁舒了一口气。
谈判什么的，最累人了。
所幸的是，他要的人总算保住了。
至于学生们不学自己提供的资料？
呵呵，开什么玩笑，他有一百种办法让他们心甘情愿的学。
现在的王烁，早已经不是那个刚进大学校门的纯情大学新生了。
三个月的时间，已经让他成长为一个合格的技术见长的商人。
他可能不会学陈忠轩那老狐狸，但把祖国的花朵往更优秀的方向培养这种事情，他还是很乐意去做的。
“王烁同学，我们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丁丛生表情严肃：“我们想知道，你打算用多长时间来实现这个计划？”
说这句话的时候，丁丛生已经打定了主意，如果王烁的回答仍然是一年，那自己就直接让他滚蛋，哪怕他的天资十分优秀，他也决不会再来往。
搞科学，最重要的除了天资，还有稳重的性格，不骄不躁的态度。
一个毛毛躁躁的人是干不好任何事情的。
王烁抬头，环视了一下人群，敏锐的发现，这一刻不止是丁校长，就连曾教授和周围其他的院长们都异常严肃，似乎这个问题才是他们最看重的问题。
这让王烁将原本已经到嘴边的答案重新咽回了肚子里。
他微微思索了一下，这才抬头，郑重道：“丁校长，如果你能将我需要的支持全部安排到位，那么……”
王烁伸出了五根手指。
“五年，五年之内，我会让我们的芯片走进千家万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