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福大人的身躯刚冲到欧阳纤纤的跟前,却立马又停了下来。
像是泄了气般的球,瞬间便瘪了。
但他双眼还是冒着火。
他瞪着欧阳纤纤那张胖成球样的脸。
大声地说道:“欧阳纤纤,你不要拿他俩的性命来立威,好不好?我跟你回家便是。”
欧阳纤纤见着郭福满脸的怒火以及刚硬的神态,竟然露出了几分兴奋劲。
但她的脚步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依然步步往郭福走去。
一边走着,一边尖着嗓子,说道:“哦,相公,你怎么这么大声与我说话?”
“大声吼我也罢了,可为何还这般猜想你的婆姨啊?”
她声音中虽是尖细而凌厉,而语气中却又有着刻意为之的柔情蜜意。
但郭福大人听着,心里竟有些发毛。
欧阳纤纤接着说:“相公,我可是在帮你清除对你不忠心的叛徒呢!”
“若是不及时清理了,你哪时在面对外敌的时候,会腹背受敌的。”
“相公,如果真那样,你可就危险了,这怎么能让我和我们的宝贝女儿冰茹心安啊?”
郭福听着欧阳纤纤的这话,顿时就哑了。
他的眼前,立即就浮现出了还没到两岁的女儿郭冰茹那胖得圆嘟嘟可爱的脸蛋。
但他一边退着身子,一边指着步步逼来的欧阳纤纤。
“你------你别过来。”
可欧阳纤纤依然往他又踏了一步。
她一边走近,一边笑意盈盈的说道:“相公,你怕我作甚,我又不会吃了你的。”
郭福大人真不敢去看她那张脸,一边往后退着,一边低下头来,躲避着她的那张笑脸。
“宁愿看别人哭,也千万不要见到欧阳纤纤笑。”
这是他郭福自从娶了欧阳纤纤这些年来的生活总结,可他又不得不天天面对。
“相公,你抬起头来,你今天一早就出门了。”
“还没帮我看看今天的妆容,是淡了还是浓了啊?”
郭福不得不抬起头来,看了一眼,赶忙又低下头去,嘴不对心的说道:“刚刚好!”
“是吗?那相公的眼神怎么躲躲闪闪的呀,那就是说,有些难看了吧?”
郭福大人暗道:“不是有些难看啊,欧阳纤纤,您能不能不化妆啊,成天化得像个鬼脸般,还要不要人活了啊!”
可还是看着欧阳纤纤,笑着赞许着道:“真的刚刚好,再浓就会过了。”
欧阳纤纤微微一笑,也懒得去分辨郭福大人说的是真还是敷衍,而是直往他走了过来。
当距离不到三尺的时候,郭福彻底的放下了五指成爪的姿态,并低下了头。
其身后是一个木架,上面挂着的是他的官袍、官帽以及一把弯刀,他已无路可退。
欧阳纤纤看着眼前这个突然放下抵抗了的自家男人,脸上的兴奋劲一闪而过。
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微不可查的失望。
郭福没见着欧阳纤纤脸上的变化,只是低着头。
而双眼正好看着三尺远处欧阳纤纤的那双粗壮的腿,他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
就在这时,安家见欧阳纤纤正面对着郭福大人,似乎无暇顾及其它。
他望了一下咫尺之遥的门口,又比较了一下与欧阳纤纤的距离。
他深深的憋了一口大气,一个箭步便从地上窜身而起。
撒开手脚便猛地往门口飞奔而去,速度之快,犹如逃跑的兔子。
可他的一只脚还只是踏出门槛,身躯便突然的停住了。
接着,他的双脚不听他脑子的使唤,竟然情不自禁地一步一步地往后,退了回去。
他的身躯被一股无形无踪的暗劲束缚着,退回到了吃茶的那案几旁,这才恢复了自由。
他暗想:“我安家的修为在炼精化气之融合境,可在欧阳纤纤手下,竟毫无逃生的时会。”
安家心里不由得大骇,冷汗顷刻间便已湿透了衣背。
心里暗叹:“完了,真是自作自受!”
“为着一块玉佩和幻想中的升官发财,竟将自己以前的同僚、现在的上司出卖了。”
“而且,面对的是一个狠毒的欧阳纤纤,看来,横竖都是死路一条了啊。”
欧阳纤纤依然没有转回身来。
可她那尖嗓子的声音却是明明真真地传进了安家的耳朵。
“安家就想着走了啊,怎么不呆着在这,欣赏一下我与你上司间的卿卿我我?”
安家身躯不听使唤,可脑子还是能用的。
他吞吐着:“我------”
欧阳纤纤的声音再次传来:“你与齐眉刚才不是还在问我是不是喜好霸王硬上弓吗?”
安家听着,顿时间就颤抖不已,抖着嗓音辩道:“我------我没说,那都是齐眉说的啊。”
“哈哈哈,安家,你没说,“那你为何要瞎打听啊?”
“你心里是不是在想着,我欧阳纤纤是怎么个霸王硬上弓的,要不要示范给你瞧瞧啊?”
“不要,哦,不是------我只是------只是好奇而已呀。”
“你好奇别人家两口子鸾凤交颈、琴瑟共鸣,这是为何?”
欧阳纤纤问这些话的时候,一直就站在郭福大人的三尺之远,像是故意的。
她的那双眼就那般直直地盯着郭福大人那张英俊的脸,
可郭福大人那张英俊的脸上已然是毫无血色,苍白的厉害。
本是阴阳司最为英姿飒爽的男子,此刻已是战战兢兢的,完全没了平时的风采。
安家的身躯筛糠般抖个不停。
不敢转回身去看欧阳纤纤与郭福大人,也不敢回答她的问话。
“怎么,安家是不敢回话,还是回不出话?”欧阳纤纤又问。
”------“
安家紧闭着嘴。
欧阳纤纤尖着嗓子骂道:“你们这帮臭男子,心里龌龊不堪、臆想连连,而嘴上却冠冕堂皇。”
“说我欧阳纤纤有好隐曲之事的癖好,隔三差五的要霸王硬上弓?”
她接着问向郭福大人:“相公,你怎么特意隐瞒着而不告诉他们啊?”
郭福见问,不得不抬起头来,嗫嚅着:“我------”
欧阳纤纤见郭福大人支支吾吾的,便接着问:“相公,你是不好意思说出口吧?”
“说了出来,是怕你这阴阳司司长的颜面扫地吗?”
“隐曲之事,本就是你我修炼鬼道之法的一条道路,有何不能说的?”
“相公啊,你以为你不说,他们就不会瞎想了啊?”
“有些事你得与他们说清楚了,不然,他们那脑子里想的比现实还要龌龊得多。”
”说什么霸王硬上弓?你看看,他们什么乱词都用上了。”
“而现实中,你若不动心、动情,即便是我硬上了也成不了事啊,相公,你说对吗?“
郭福大人不答,再次低下了头。
欧阳纤纤见他那样,似乎没了逗趣的兴致。
转过身来,看向了安家。
她的目光在他那牛高马大的身上来回溜达了一圈,眼眶中开始冒出了淡淡的青绿色光芒。
只见她脸上的横肉抖了抖,顿了会儿。
欧阳纤纤偏过头,再看了一眼郭福大人,眼神中闪现着一股意味深长的神情。
接着,她迈步往安家的位置走了过去。
郭福大人虽是浅低着头,但依然能看到欧阳纤纤走了开去。
心里暗想:“不好,她是不是不仅要杀安家,还要夺取他的阳精和阴魂?”
他想到这,便赶忙抬起头,往欧阳纤纤的身背看了过去。
果然,他从欧阳纤纤的身上看到了她隐约的青绿色血液在沸腾。
“这怎么可以啊?”
郭福大人心内一恸,顿时感觉欧阳纤纤太不把自己当人看了。
他的脸上也露出了一股青绿之光。
但这青绿光中,更多的是愤怒、怨恨以及深深地惶恐。
他在脑海里思忖着阻止欧阳纤纤以及解救自己同僚安家的办法。
郭福大人偏过头去,正看到了他的那把弯刀挂在后面的木架上。
心里一激灵,便跃跃欲试。
但还是顿在了那,他想到了自己的女儿郭冰茹。
也想到了他的岳父大人,也是自己的顶头上司,阴阳司的统领欧阳山青。
欧阳山青甚是护短之人,谁若是动了他的宝贝女儿,那必将死无葬身之地。
郭福大人一想到这,他不敢,便停在了那,没有轻举妄动。
可是,他想到自己现在的尴尬处境,便不禁又哆嗦了起来。
安家听着“咚、咚、咚”的脚步声响往自己的身边而来,便情不自禁地抬起头来。
正碰上欧阳纤纤那双闪现着青绿光的目光。
他的心腔顿时就响起了“咚、咚、咚”的巨响,似乎比欧阳纤纤的脚步之声更重。
而这时,欧阳纤纤已然走到了安家的案几旁。
她笑着,张口问道:“安家,你不是想知道我是怎么硬上弓的吗?”
安家战战兢兢地答道:“我------不想------知道了!”
欧阳纤纤见着安家这幅模样,眼中原本有些旺盛的青绿之光似乎暗淡了些。
但她还是笑着问:“为什么不要?”
“安家,你心里不是一直好奇着嘛,接下来我就让你看个饱,也让你一直看到死!”
她刚说完,话音未落,便一步踏出。
那胖如肉山般的身躯竟快如闪电般,往安家扑了过来。
安家见着欧阳纤纤的身躯像山般往他压了下来,双脚灌了铅般沉重,竟挪不动也躲不开。
只得狂呼着道:“不要------啊------”
他一声惨嚎,眼前一黑,便陷入了一片青绿色的光芒之中。
接着感觉皮肤凉飕飕的,血气暴涨,每一条血管似乎要爆了般。
接着,他感觉自己灵魂在颤栗着,似乎出了窍般升上了虚空。
再接着,他感觉到自己的灵魂开始碎裂,很快的便分裂成了碎碎的粉末。
然后,粉末状的灵魂被一张有着两片肥厚嘴唇的大口一吸,便被它吞了进去。
最后,彻底他没有了任何感知。
而郭福大人见欧阳纤纤往安家扑了过去,顿时大呼。
“欧阳纤纤,住手------”
可是,已然来不及。
欧阳纤纤虽肉身如山,可一动便快如闪电。
郭福大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安家被扑倒在地。
一片青绿色的光芒闪现。
接着,那青绿色光芒越来越亮,也越来越浓密,不久便将两人笼罩了进去。
郭福大人见安家的身躯,在欧阳纤纤鬼道吸髓吞魂之法的最后一刻,很快变成了白骨。
而安家的脸上却露出了诡异的笑。
那笑意很是渗人,令郭福大人毛骨悚然。
郭福大人此刻,犹如被辱的狮子。
他反身从木架上抽出挂着的弯刀,一个箭步便往欧阳纤纤的背影冲了过去。
此时,笼罩着欧阳纤纤与安家的那团青绿色的光芒正在消退。
而身下只剩下了一具森森白骨。
而欧阳纤纤正闭着眼,吸食着安家最后一缕阴魂。
郭福大人见着此番情景,心里既喜也悲。
喜的是正是斩杀欧阳纤纤的最好时机。
悲的是又一个曾经的同僚死在了自己的眼前。
郭福大人挥起弯刀往欧阳纤纤拦腰便划了下去。
“噗嗤”一声,割裂的声音响起,欧阳纤纤的腰部似乎并没有动静。
她的头却偏了过来,那脸上是一种灿烂至极的笑。
“哈哈哈,相公,你终归没有让我失望,终于忍不住向我出手了。”
郭福大人看着欧阳纤纤的那张真正灿烂着的笑脸,不由得呆住了。
“相公,谢谢你!”
郭福大人听着这毫无由头的谢谢,更是茫然的目瞪口呆,反应不过来。
“相公,我早已经受不了这鬼道之吸精吞魂术法了,它将我折磨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我一直在刺激你,可你一直都在忍让。”
“还好,今天你给了我一刀,终于将我解脱了出来。”
郭福大人终于察觉到了蹊跷。
便疑惑地问道:“欧阳纤纤,你说你一直是在刺激我,就是为了让我杀了你?”
“相公,我活得很累,可我不能自己杀了自己,那样会让我修得的鬼道修为全浪费了。”
“只有让你杀了我,我的修为才能转移到你的身上。”
“这样,也不枉我们三年多的秦晋之好。”
“你------”
郭福大人不禁哑然,心内不由得一怔。
他茫然地望着眼前这个同床共枕了三年多的女人,自己似乎一直以来就没有真正了解过她。
怔怔的,他心里也开始生出了几分凄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