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这个世界什么手段都用不出来了吗”
“是的，仅有一些粗浅的武道手段可以防身，不只是我，其他的飞升者应该也是一样的。”
“那你们这不是飞升上来做牛马来了吗”楚君回直言不讳。
就砚山散人这小体格，遇到吴大师都得以命相搏。
哦不对，吴大师这会儿都见山境了，他连吴大师都打不过。
砚山散人：“……”
又不是他喜欢做牛马，那么多沽源大陆的老乡，三仙众王就没一个混出头的。
三日内，灵气就会散完，大限将至，谁管这人身上有多少手段
他是运气好，在身上灵气散尽之前误入了洞天福地，这才得以苟活，避开了外界的天道法则。
除非谁能在百年以内突破到大乘期，然后顺利飞升上来，那么他可能还有一些时间作为。
那也很难了，因为灵气与内力互相排斥，此人注定走不到武道高境，没有强硬的实力，在这边完全混不下去。
在洞天福地躲了七百年，砚山散人年少时的傲气都磨净了，听到楚君回这话，也没太激动，反而有种破罐子破摔的感觉。
“不怕将军笑话，我在这边苟活七百年，此世的道教对我并无多少看重，要不是我与这处洞天福地之主的祖上在几百年前有几分交情，现在恐怕早就被人赶了出去。”
“我这种人对这个世界的影响微乎其微，恐怕还不如将军麾下的小卒，您也不必指望在我身上能获得什么仙术、魂法。”
“统统无用。”
砚山散人看出了这个将军对自己讲述的一切很感兴趣，所以他才要提前把话挑明。
在几百年前，几个道士也被他言语中构建的那个沽源大陆深深吸引住了。
对于他们来说，此方世界就像是一个泥塘，飞天遁地都难上加难，就更别说长生久视，俯仰古今未来了。
他们对砚山散人描述的那些仙术、魂法非常向往，妄想着在他手里学上一门，学成之后就能打遍天下无敌手。
砚山散人并不藏私，把自己身上最厉害的仙术传给了那几个小道士。
可笑的是，这群道士花了大半辈子才入门，入门后发现这仙术屁用没有，并不能身遁大千，也不能让自己天下无敌，顶多就是让他们在心境上往前走了一步。
这几个道士看着自己苍白的头发和松散皮肤，终于意识到了仙道的残忍，动辄一个仙法都需要几十年，几百年来完善，凡人根本炼不得这个。
而且……没有灵气，练成了也没用。
那几个道士后来总把悔不当初挂在嘴上，气愤之余总会去拿砚山散人撒气。
砚山散人被这群道士打的鼻青脸肿，但他那时却在心中狂笑……“你们也知道后悔，你们也知道寿限带来的绝望了”
“几十年的苦工白费就能让你们的心境破碎，那三千年的努力付诸东流，你们又该作何感想”
从那之后，砚山散人就不把仙术什么的挂在嘴边了，他身上能被此世道教看上的东西，只剩下他曾经阅读过的那些典籍，和那个世界的道门对于天道的一些领悟。
七百年，他的价值也差不多被榨干了，生死只在别人一念之间，砚山散人不得不考虑，面前这个将军有没有可能成为他新的饭票。
他需要展现自己的价值。
“之前将军说自己站在道教的对立面是吗我在洞天福地生活了七百载，还是知道不少道教的隐秘的，只要您留我一命，我愿效犬马之劳。”
……
楚君回留下了一队士卒在这个洞天福地照料砚山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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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大乘期的“老祖”，现在混到了生活不能自理的地步，洞天福地的那群道士离开前，没给他留什么存粮，他后来就靠掏鸟蛋，拾野果充饥。
道士的小屋里有银子，但他无法离开洞天福地，也就无法拿着银子去附近的集市买东西。
楚君回给他安排的这队士卒，照顾的意味还真大于监视……倒不是真看上了他对道教的那点了解，非要说的话，楚君回更看重砚山散人作为一个修仙者的价值。
蓝星被修仙者渗透，想要知己知彼，砚山散人是一个很好的渠道。
真等胡秋羊那小子玩游戏搜集沽源大陆的世界观，那得等到猴年马月去……他见个筑基期的都喊老祖，见个金丹更是立如喽啰，话都不敢问。
砚山散人这个道教养了七百年的老编制，在沽源大陆训金丹修士估计就跟训儿子一样，宝啊，真是宝！
后来，楚君回带队搜遍了整个吴国三十六个洞天福地，都没能找到其余任何一个修仙者。
他抱着自己的疑问再一次找上了砚山散人。
“你们多久飞升一个”
“不一定，一般情况下，几百年飞升一个还挺正常的。”
“几百年……”楚君回恍然。
怪不得没找到别的苗苗呢，原来当牛马也不是谁都能当的。
“你是百年一遇的顶级牛马！”
砚山散人：“……”
不生气，不生气，寄……寄人篱下。
“不过，仙界的时间流速与沽源大陆并不一致，很可能天上一天，地下一年，据我暗中调查，道教其实接触了不少沽源大陆的人。”
“我告诉他们的很多信息他们从来不问第二遍，很显然他们有另外的渠道可以验证我说的话。”
楚君回问：“你是说道教很可能还庇护了你其他的老乡那我为什么在别的洞天福地没找到他们”
“正常。”砚山散人回道，“能渡过天劫，飞升上来的人，都是大乘期起步，一日之间从呼风唤雨的世界之主，沦落到苟且偷生的凡人，这巨大的落差感不是谁都能接受的。”
“换成是你，将军如果被国君打入大牢，流放刺字，来到了一个一辈子都无法翻身的地方，你会怎么选择”
说得好，但我不是将军，我就是国主……楚君回明白了砚山散人的意思。
那些飞升到修仙界的大乘期，就算没被天道大限折磨死，被道教救了，也不会选择一直苟且偷生。
可能过上一两百年就想不开，不想活了。
唯独他砚山散人是真的能苟，苟了七百年换个饭票还想继续苟。
“散人最近过得怎么样”作为金主大大，老楚还装模作样的关心了一波砚山散人的生活质量。
“远胜往昔，多谢将军。”砚山散人恭敬一礼。
该说不说，沾了红尘气的人就是比那群道士好相处。
他都混到这地步，大道无望了，道士还让他清心寡欲，他是真的绷不住。
好在照顾他的那群士卒比他更懂什么是享受，拿着大阁士拨下来的巨款，大伙一起消费。
光是水缸那么大的蜜酱猪头，砚山散人最近都炫了七八个了，脸色明显红润了很多。
真该让那群道士学学什么是待客之礼！
连砚山散人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堂堂一个大乘期的大修、大能现在已经会为了这种小恩小惠动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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