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密的睫毛微微颤动,白计安伸手摸了摸身侧的空位,慢慢睁开双眼。
竟然又不在。
早上一次,晚上一次。
白计安不满,伸手捅了捅贺威软乎乎的枕头,说:“你表现不好。”
说完,他翻身下床,一看门,贺威回神,抬手合上笔记本电脑,说:“怎么醒了?”
白计安盯着电脑,走到他身边坐下。
“你不在,睡不着。”
贺威揽住白计安的肩,轻吻他的发丝:“是我错了。”
白计安责备地看着他,似乎在说:「既然知道不对,为什么不赶紧回来?」
“算了。”白计安看着关掉的电脑,“你看什么呢?”
贺威无言地摇了摇头,白计安立刻明白了。
“又是我恢复记忆就能想起的事?”
“是。”
“好吧。那你一会儿还要继续看吗?”
“不。”贺威摇摇头:“我困了。”
白计安顺势拉起贺威的手,一路牵至卧室。
他乖乖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等贺威躺好,向他伸出胳膊。
看着白计安嘴角含笑地闭上眼,贺威也随着他放松下来。
半晌,头顶上微弱呼吸声逐渐放缓、平稳。
白计安慢慢睁开眼,看着已经入睡的贺威,心尖又酸又痛。
自下午开始,他的脑中总会生出一段段陌生的记忆。
它们似没头没尾的故事,在他的眼前时不时地一闪而过。
他似乎想起了catharina,想起了凉,想起了Ventus为什么不喜欢他叫王星熠的原因,想起了他和贺威……真的吵架了。
但他不记得为什么。
他只记得,那段见不到贺威的日子,他真的很难过。
至于,他身上逐渐消失的淤青。很可惜,到现在他也没想起原因。
或许他的大脑觉得那段记忆不重要,没有选择回放。
“贺威。”
白计安依依不舍地摸了摸他的脸,低喃。
“二十九的白计安,好像真的要回来了。”
药剂的副作用把他带回到十五岁,与贺威相遇的前一年。
那么今后,他是不是可以在别人问起他们相识多久时,大大方方地加上一年。
「十四年,我十五岁的时候就已经爱上他了。」
……
清晨,贺威看着身侧空荡的床位,心里一惊。
他立刻翻身下床,只见白计安双手插兜立于窗前,安静凝望着洛杉矶的日出。
完全不同于十五岁的气场,内核是谁一看便知。
“计安。”贺威走上去,从身后抱住他,“你都想起来了,对吗?”
“是。”
他握住身前圈住他的手,转身面对贺威。
“这两天麻烦你了。”
客套疏离的语气让贺威怒火中烧。
两天,记忆退化依旧会爱他的白计安给了他错觉。让他险些忘记,在此之前,他们的关系还没有彻底恢复原状。
“什么叫麻烦?我照顾你是我心甘情愿的,你这么客套是什么意思?”
他想要的是,会冲他笑,会发自内心表达爱意的白计安。
“意思是你该回去了。”
白计安绕开他,拿起放在茶几上的手机。
“我之前就说过,你不该在这,你该回去好好上班,好好的……”
贺威眯眼看着话说一半,擅自做主,在手机上为他挑选回程机票的白计安。
好好的什么?
好好的回去接受刑侦大队总队的头衔?
突然,他迈步冲上来。一把抢走他的手机。
“你干什么?”
贺威反问:“你干什么?”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白计安伸手来抢,贺威趁机钳住他的手腕,用力拉到身前。
“你是不是记得这两天发生的事?”
白计安不答。
他话锋一转,问道:“市局工作那么忙,你一直待在这不回去,不怕被开除吗?”
“那要看你啊。”
“看我什么?”
“我是来找媳妇的。媳妇生气不肯和我回去,我自己怎么回去?”
“你明知道事情不办完,我不会回去。”
“好,你慢慢办,我陪着你一起办。”
“贺威!”
“怎么了?你说的,如果我丢了工作,你养我。想反悔?”
“不一样。”
“什么不一样?”
白计安别开脸,吞吐道:“我们的现在不适合说这个。”
“不适合。”
贺威的脸顿时黑了。
他松开白计安,双手抱胸靠在窗边,一副无赖模样。
“那你把我丢出去。大不了我出去要饭,捡垃圾吃。”
………
“贺威,你!”
“我怎么了?”
白计安气得不知道说什么,憋了半天,说:“从前我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无赖!”
贺威点点头:“嗯,一直都是。只不过从前你太宠我了,没给我施展的空间。现在有了,以后也多的是,正好给你见识见识。”
得知白计安恢复记忆,Ventus闻讯赶来。
一进门,套房里凝重的气氛差点把他劝退。
白计安和贺威,明明坐在一张沙发上,却没了昨天如胶似漆的腻乎劲。相反,一个想逃,一个不准,两身反骨,各不相让。
Ventus了解白计安。
事到如今,不支开贺威就想在他嘴里问出什么实话是没可能了。
他只能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向贺威使了使眼色。
“没事,我们很好。”贺威揽着白计安的肩用力一搂,“今天什么计划,你说。”
Ventus无奈地摇摇头,坐在沙发对面。
“计安,听你的话,韩哥和彤彤已经搬到比弗利山庄。这下,你安心了吗?”
总算听到个好消息,白计安自然开心。
他点点头,想起韩阳的报喜电话,说:“韩哥有告诉你,我还需要打几支缓释药剂才能彻底康复吗?”
“你想回去?”
白计安颔首:“七天了,说好一周回去的。”
Ventus转眼看了一眼完全没想离开的贺威,压在心里的话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如今,根据第二支蓝色药剂的缓释剂已经配出,只要白计安按时注射,无论他人在哪里都不是问题。
重要的是,那个被他硫酸注射剂扎进侧颈的人死了。
他无法想象白计安知道事实后的反应。所以,他必须要想办法支开贺威。
“那个。”
Ventus扫了眼手表。
还有一个小时,中午十二点。
“计安。”他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说:“你们都不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