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
斐辰靠在椅子上小憩,桌面上的手机忽然响起。
他半睁开眼,在看清来电显示的瞬间瞪大眼睛。
他一把抓起手机,越过在各自工位上打盹的三小只,轻手轻脚地来到走廊拐角。
“贺威?”
“是我。”
听筒里,贺威声音平稳,没有一点睡过的意思。
斐辰不可思议地看了看窗外,一片漆黑。
“你没睡吗?”
贺威嗯了一声,问道:“有进展吗?”
斐辰将于辉的供述全部转述一次,而后,他遗憾道:“可惜他们还没来得及见面,否则……”
“否则什么?”贺威疑道,“那三个家伙平时坐在办公室叽叽喳喳聊八卦,关键时刻一点用不上是吗?”
“什么?”
“你也一样。”贺威道,“前几天樾安市出现寻孙老人,你们一点都不知道?”
斐辰有印象,只不过他没有特别关注过。
“被找的孙子就是于辉的网友,赵丰。”
“真的!?”
斐辰一声惊呼,把三队办公室里的三小只惊得一哆嗦。
他们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撑起身,面面相觑。
“什么声?”韩阳东张西望,把目光落在斐辰的工位上,问道:“副队呢?”
陈泽洋摇头,指着门外,“刚刚好像就是副队的声音。”
“还猜什么呀,赶紧去看看!”商思文拿开披在身上的衣服,落脚穿鞋。
三人刚赶到门口,斐辰回来了。
他们看着他手里已经关掉的手机,问道:“副队,怎么了?”
斐辰频频叹气:“贺威叫我把案情进展写出来,用文档发给他。”
一听贺威的名字,三小只的眼睛立刻亮了几个度,像斐辰的跟屁虫似的纷纷凑上来追问,贺威是不是要回来。
“回来你们就别指望了。林局不松口的话,绝对不可能。”
韩阳道:“可是林局去北京开会了,也没说过是什么时候能回来。”
“那就一直等。”
斐辰拿过身边的文件,又叫商思文把笔录给他。
在三小只的围观下,斐辰十分痛苦地完成了向领导提交的报告。
看着仅仅两页纸的内容,斐辰真的想原地挖坑,给自己埋上。
“怎么了?”陈泽洋盯着屏幕上的行行文字,“有什么问题吗?”
从他的角度上看,副队写的报告相当标准,别说不讲究格式的贺威,就算拿到最重视规范的二队队长陆玉行那里,也是一遍过的水平。
斐辰瘫靠在椅子上,他转头看着陈泽洋,表情生无可恋。
“这东西交上去,但凡换个人我都不担心。唯独贺威,最难。”
“才没那回事。”韩阳漫不经心地说,“之前老大叫我手写检讨,我交上去了。他看到我的笔迹气得差点爬桌子跳出来打我,也没叫我返工。”
“他没打你?”
韩阳直言:“他打我我还能活到现在吗?”
商思文撇嘴:“那就是骂你了,狗血淋头了吧。”
韩阳一副往事不堪回首的表情给大家都弄好奇了。
商思文趁热打铁,立即追问道:“贺队说什么?”
“也没说啥,就是形容了一下我的字迹。”
斐辰、陈泽洋、商思文,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好了好了,我说还不行嘛!老大说……”
“嗯嗯,说什么?”
“说我写的字像浑身痒痒,想挠却没长手,只能满地蛄蛹的蛆。”
瞬间拉满的画面感让三人异口同声。
“好惨。”
斐辰晃了晃脑袋,确定没有遗漏之后,把文件迅速发给贺威。
电话里,贺威已经嫌弃三队进展缓慢了,如果文件迟迟不发,他好不容等到,打开一看内容只有两页,恐怕等到天亮,这间办公室就不止韩阳这一只蛆了。
贺威把平板电脑放在他和白计安的中间,点开斐辰发来的文件。
两人默读于辉在审讯室交代的一切。
后座,栗山凉好奇地凑上来,刚把头伸到两人中间,就被突然跟上他的聂开宇,用硬邦邦的脑袋挤掉半个位置。
半晌,四个人几乎同时看完。
聂开宇率先发表感想:“赵丰所在的工厂长时间严控员工与外界联系,一看就有问题。”
虽然他个人与进厂工作的人距离很远,但他的工作近。
他曾经给一个在工厂工作,被机器切掉手指的人做手指外伤性截指修复术。
术后,那个患者问他的第一句话就是,重新接上的手指灵活吗?会不会耽误他在宿舍玩游戏。
一问账号,好家伙,常年荣耀王者50星左右徘徊。
他都没上过荣耀王者!
栗山凉看他羡慕到咬牙切齿的模样,问道:“康复后,你没叫他带你?”
聂开宇咧嘴一笑,一副宝宝你真了解我的表情。
他伸出手:“连上十八颗星。”
“十八颗?!”栗山凉想过聂开宇是魔鬼,但没想到他居然这么丧心病狂,“人家刚好,你就带他这么玩?!”
“肯定是行,我才让他玩的!他还特开心,说我医术高超,恢复得跟原装没两样!”
栗山凉没救地摇摇头。
他早该料到的。
聂开宇发起疯来,可是把累到瘫软的他捞起来继续到天亮的人。
看似人畜无害,实际危险得很。
“计安?”
白计安回过神,他扭头看着贺威,语气肯定:“之前新闻媒体关于赵大庆寻孙的报道,直到最后找到赵丰,因为尊重个人隐私,他们只说赵丰是在工厂上班,但具体是什么工厂,做什么,一概未提。”
“你在怀疑调料厂。”
白计安颔首,“不过有一点也很奇怪。赵丰每一周可以获得一次与外界联系的机会。他甚至嘱咐于辉联络探险博主,却从来不提他所在的工厂在做什么。还有就是,「那个人」,赵丰曾在给于辉的留言上提到的,到底是谁。”
“他从来不会主动和于辉提起工厂的事,即便于辉主动问,他也会避而不谈。”贺威道,“有人在监视他们。”
赵丰不是不说,而是不敢说。
“这次也是,赵大庆在樾安街头走了几天,赵丰才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