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秀猛地摇了摇脑袋,试图甩掉邪念。
她撑起发软的双腿,努力爬起身,恐惧地向四处不停地看来看去。
直到确定男人真的走了,才一步一挪地走到纸棺面前。
纸棺被盖上棺盖,上面还有两道白色的布条捆着,中间系了一个死扣。
王秀看着死扣,伸出抖到不成样子的双手。眼看她即将碰到绳扣,刹时,她仿佛又看到了刚刚的黑衣人!
他戴着手套,他一直都戴着一双黑色的手套。
王秀像是被电击了一般缩回了干枯的双手。
她不能碰,如果碰了,被警方怀疑怎么办?她说不清的,凭她,绝对说不清的!
王秀本能地向后退了一步,她直愣愣地看着纸棺,究竟救还是不救,心里无限纠结。
「不然,先确定,人到底死了没?」
王秀紧张地吞着口水,慢慢地伸出被特意拉长的袖口包裹住的左手。
咚咚!两下,她扣响了纸棺盖。
“赵……钱。你还在吗?”王秀感觉自己的后背都要被汗浸透了,“活着的话,出声。”
王秀就这么等着,恨不得在身上多长几只耳朵,生怕没有听到丈夫的求救。
一片寂静。
王秀僵硬地向后退了几步,打心底,她竟敢感觉到一丝兴奋。
她跌跌撞撞地跑回家,进门时,时钟已经走到十一点半。
顾不上脱鞋,她径直走到赵钱的书房,在里面找着之前她特意找过的,关于下咒与解咒的书。
她记得那个封面,有一个很诡异的怪物像的封面!
一摞摞被堆在墙角,整齐的书被扔得乱七八糟。王秀坐在五花八门的奇闻异志中间,捧着她要找的目标,像一个疯子一样翻找。
终于,她看着书上的白纸黑字。
「雄鸡血、黑狗血、童子尿皆乃极阳之物,可以解除诅咒。」
深更半夜,这些东西她上哪去找?
第二天。
不,根本就没有第二天。
工地最近在动工,只要天一亮,纸棺绝对就会被发现!
她等不了,她只有这一次的机会,她已经没有时间了!
王秀捏着被翻开一半的书,像个没头苍蝇一般在客厅里绕来绕去。
忽然,她猛地停下脚步。
刘敏辉。
她有一个7岁的儿子。
或许是本身就对刘敏辉和赵钱的关系带着怨气,王秀在想到李桐的时候,心里甚至没有产生一丝内疚之感。
当时的王秀已经被疯狂占据了全部理智。
甚至在她一步步靠近刘敏辉的家时,脑袋里还想着黑衣人的那句话:“这是你欠我的。”
果然,王秀猜的不错。当她扣响冰冷的卷帘门后,里面很快传来了刘敏辉的声音。
卷帘门升起,刘敏辉看到来人竟不是赵钱,感到意外。
“嫂子?你怎么会来?赵哥呢?”
王秀接近全力,拼命地压制剧烈颤抖的嗓音,解释:“他累了,不想动。”
“这样啊,早说呀,给我发个信息,告诉我明天也成,我也不差这一晚。还特意叫你麻烦走一趟。”
刘敏辉以为她说完这句话,王秀就会把钱给她。殊不知,王秀全身上下也没有带一分的现金。
“你能不能帮我个忙?”
刘敏辉心里不愿,但碍于赵钱是合作伙伴的面子上没有直接表现。
她勾着嘴角,脸上挂着温柔的微笑。
“发生什么事了吗?”
“我想……”王秀觉得接下来的话实在难以启齿,但,她没有时间,也没有其他办法了。她咬着牙,用满是细汗的手抓紧大腿两侧的布料。“你,能不能把李桐借给我一会儿。”
“什么?!”刘敏辉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了,她不禁后退一步,下意识地防备着王秀,“你要干什么?”
“我不干什么!你别害怕,我只是想要一泡李桐的尿。”
此言一出,刘敏辉的脸都青了。一瞬间,除了即将要爆炸的脾气,她竟然不知道要和王秀说什么。
原本她和王秀就没见过几次,别说朋友,就连熟络都算不上。没想到,她这个人竟然这么古怪!
刘敏辉抬手指着大门,怒道:“出去!”
“不,你听我解释!”王秀说着,眼神竟也不自觉地向刘敏辉身后的卧室门瞟去。
这一看,正好被已经气炸的刘敏辉捕捉到,她走上前,二话不说,拽起王秀的胳膊就要把人往外扔。
这是她唯一的希望,王秀怎么能善罢甘休!
她扒着刘敏辉的手,用全身的力气挣扎着,“我不走,我求你了,给我一点,半瓶就行!我求求你了,行吗?你帮帮我!”
她的请求在刘敏辉眼里越发变得古怪,此时她只觉得的眼前这个女人无比的晦气。
或许是王秀的渴望更强。临到大门口,王秀突然来了力气,她一把甩开拉扯她的刘敏辉,直奔内屋。
见这个疯子接近她的儿子,刘敏辉又气又急,她抓起柜台上的手机,一边拨号,一边大吼:“再不滚,我就报警!”
报警。
这两个字钻进王秀的耳朵,如同恶魔低语。
她迅速转过身,直奔刘敏辉!刘敏辉被突然扑上来的王秀吓得花容失色,她躺在地上与王秀扭打,却发现根本就不是对手。
除了求救,她根本就没有任何选择。
刘敏辉突然扯起脖子大叫吓到了王秀。
今晚,她最害怕的事,就是别人看到。
“别叫!别叫!”王秀扯过身边的堆在地上的纸钱捂住了刘敏辉的脸。“别叫,我求你,别叫!别叫!别再叫了!”
叫身下的人安静下来占据了王秀全部的理智。
她用暗黄色的纸钱,拼了全身上下的力气,让她最害怕的声音逐渐降低到静音。
“别叫,别叫,别叫……”
王秀趴在刘敏辉的身上,像个机器一样反复地嘟囔着同一个词。
甚至没有注意到,身下原本拼命扑腾的人,早就没了反应。
“所以你是怎么悄无声息带走李桐的?”商思文道:“他认识你?”
王秀垂着头,应道:“是,见过一两次,他跟我丈夫很熟。”
“他就没问过他妈妈的事?”
“我骗他说他妈妈和赵钱爷爷出门工作了,我来暂时照顾他。那孩子没睡醒,急着要继续睡,所以也没有追着我问什么。”
至此,纸棺案的真相全部明了。
“我还有一个问题。”商思文道:“为什么?你真的有这么恨你的丈夫吗?”
按照她的想法。当人看到自己的丈夫或者妻子正在被人杀害,正常人会有两种反应。第一,冲上去救人;第二,清楚自身力量不够,为了保命,选择继续躲藏。
王秀选了第二种,人之常情,这不奇怪。让商思文感到无法理解的是,为什么她会有种莫名的兴奋感。
陈嘉乐将诅咒和过敏搞混,导致他深信赵钱的确会诅咒。
“那你呢?赵钱在你身上试过的诅咒,什么灵验了?”
“不得好死。”王秀说:“这句话,他曾经也咒过我的亲哥,第二年的春天,他真的在高速上出了车祸,人被拉出来的时候,已经几乎没有人形了。”
“所以你就相信了赵钱真的可以诅咒别人?”
“我现在也相信。”
王秀看着商思文,脸上终于有了一丝平静,仿佛在说,无论她怎么折腾,终是无法改变既定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