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赶到承恩口腔医院的时候,院子的大门已经被人从里面关上了。
她左右看了看,幸好这附近一直都比较僻静。
她立刻拿起手机,给妈妈拨去电话。听筒响了一声就被按掉了。随后,她踮脚往里面张望,看到小楼的大门上沿开了一下。
李明赶紧凑到门口,低声唤道:“妈,是我,明明。”
嘎吱一声,门被打开了。她跻身进去,门口的李思云脸色苍白,她惊恐地看着李明,浑身颤抖。
“人在哪?”
李思云指着小楼的方向,“楼梯上。”
相比早就被吓蒙的李思云,李明明显镇定了许多。她拉着李思云的手,一路走回到事发的楼梯口。
孙真真躺在原地,脑后的血好像又多了一些。
李明想凑过去,却被李思云死死地拉住胳膊。
“别过去,别过去。”
“可是,妈,万一她没死呢?”
李思云盯着孙真真血色渐失的脸,摇了摇脑袋,“不管她现在死没死,她都要死。”
这冰冷的话着实让李明有些心惊,她转过头看着抱着她手臂的母亲,问:“什么意思啊?”
李思云把刚刚和孙真真发生冲突的这件事和李明说了一遍,说完,她更加肯定了内心的想法。“她要是醒了,一定不会轻易放过我们。她恨我,人也死脑筋,很难缠,要是真的救了她,她醒了,一定会和警察说是我故意推她下楼,不是讹我们一笔,就是告我们,无论哪个我都不会让它发生,为了你,妈绝对不能背上任何官司。”
“官司?”
“对!”李思云把着李明的肩,坚定道:“你为了准备考公,从毕业到现在一直都在家埋头学习,日日夜夜的努力妈都看在眼里,只有一个多月,你就要考试了。你多次和我说你一定能成,妈相信你你一定能行,所以,我绝对不能让这件事毁了你!更不会让她毁了你!”
她差一点就忘了……李明僵在原地,想到因为这件事会让她一直以来的努力付之一炬,她就感觉浑身上下的血液在倒流。
“妈问过了,她自己独居,没有家人,就算失踪了,也没有人会找她,你懂我的意思吗?”
李明的肩膀被激动的李思云捏得生疼,她听着母亲的话,终于回过神,怔怔道:“你问了谁?这件事还有别人知道?!”
李思云抬起头,眼睛扫着楼上的方向,“还有吴医生。”
“……什么。”李明不敢相信地看向同一个方向。随后她反抓母亲的手臂,急问:“那她怎么办?你可以隐瞒楼上的这个人,但是你没办法堵住吴医生的嘴!她要是说出去怎么办?!”
李思云吞了吞唾沫,双眼猩红。她很想和女儿说,不然也杀了她吧。
只是话到嘴边,却根本就跑不出来。
孙真真的事她不是故意的,想要她再杀一个人谈何容易。
李明看着发愣的母亲,淡问道:“吴医生在楼上?”
李思云点了点脑袋,“被我绑起来了,嘴也被粘住了。”
“有监控吗?”
“关掉了。”
“光是关掉不行,要把里面的记录删掉。”李明伸长脖子艰难地长吁一口气,她握紧拳头,终于下定决心。“跟我上来。”
李思云一怔,她连忙拉住往楼上走的李明,问道:“你要干什么?”
“除了杀人,还有一种办法可以让人闭嘴。”
虽然这种办法没有死人保险,但只要有一线希望,她愿意一试。
李明走到二楼,李思云紧随其后。
一进门,左边的诊室开着门,吴越希被绑在牙科床上无法动弹。
“外婆呢?”
李思云指了指身后,大门紧关的诊室,“我叫她在里面等我。”
李明不语,她径直走到吴越希的身边,俯视着她,像个没有情感的机械一样,“你的手机在哪?”
吴越希惊恐地扑棱着身体,压得床椅发出了刺耳的嘎吱声。
“手机我知道。”李思云掀起沙发上,吴越希的外套,手机就放在衣服的下面。
李思云拿到手机,转身一看,李明正在解吴越希的上衣扣子。
“你要做什么?”
李明没有说话而是自顾自地干活儿。
不一会儿,她伸出手,向李思云示意。
李思云被女儿的动作吓傻了。她没有时间思考,听着李明的话下意识地把手伸了出去。
李明接过手机,她抓起吴越希的手强行用她的指纹开机。
随着几下相机的连拍声,李明将手机屏幕转向吴越希,恐吓道:“看到了吗?如果你选择乱说话,我就把这些照片发出去,用你的微信号,发给你全部的好友。如果你说今天什么都没看见,这些照片也不会有人看见,明白了吗?”
吴越希已经没了力气挣扎,只能藏着莫大的恐惧,乖乖地点头。
突然,咔哒一声,门把手被拧开了。
李思云连忙回身,范玲茫然地站在诊室门外,看着倒在一楼半的孙真真。
范玲的出现让母女俩始料未及,即便老太早就患上了老年痴呆,时常忘事,她们也不想让她发现如今的一切。
李明厉道:“快叫外婆回去!”
李思云立刻跑到范玲身边,拉起她干瘪的手臂,轻声安慰:“妈,我们回去,你坐好,别动。”
两人进屋后,李思云顺手关上了房门。
李明站在原地,她飞速地划动吴越希的手机,想在微信里找到李思云的微信,把所有照片发过去备份。
她低头钻研着不熟悉的手机,全然没有发现床上的吴越希瞪大了双眼,惊恐万分!
咣当!一声闷响,鲜腥的温液迎面飞下,溅在吴越希的脸上,身上。
当她睁开眼,李明已经倒在地上,失去意识。
孙真真垂着眼,她握着还在滴血的铁锤,木然地看着倒在地上的李明。
突然,噗嗤一声,孙真真居然笑了。
脸上、身上、手上,被血染尽的人,在杀了另一个人之后,居然笑了,而且越笑声音越大,越疯。
她仿佛失去了后脑的痛感,失去了杀人的恐惧。
如果这是她吴越希做的一场噩梦,那么在这场梦里,没有人比现在的孙真真更像一个夺人性命的恶鬼。
“那个女人呢?”
吴越希回过神,与她对视上的那一刻,不禁浑身一颤。
孙真真半睁着眼,任由沾染在眉间的,李明的温血顺着鼻翼缓缓流下。她淡漠到极致的眼神仿佛垂眼看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可以随意杀戮的牲畜。
咔哒,对面的门又开了。
孙真真动了动耳朵,瞪大圆眼,兴奋地咧开嘴角,声音略带顽皮:“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