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夜,白计安瞄了一眼对面的挂钟,距离天亮还有一个小时的时间。
他合上书,抬手勾下眼镜,放在桌上。刚闭眼,就听到贺威在他的门外讲话。
“你等一下再说。”贺威推开白计安的门,见状一怔,“你才睡觉?”
“没事。”白计安重新带回眼镜,“结果出来了?”
贺威点头,随后他点开免提,把手机放在白计安的桌子上,“说吧,成诺。”
“我就不废话了,直接说。根据dNA检测结果,两具尸体和吴越希的儿子沈明宇没有任何关系。也就是说,这两个人都不是吴越希。”
贺威道:“沈明宇说大前天还与吴越希有联系,如果联系沈明宇的人是吴越希本人,她就有很大的作案嫌疑。”
白计安看着手机,问道:“成法医,两具尸体的dNA有检测过吗?她们是否有关系?”
“两具尸体?”这个角度贺威还真的没想过。
“有。”
贺威一惊,“母女?”
“没错,死亡的两具尸体是母女关系。只不过,我们现在只搞懂了尸体之间的关系,但她们究竟是谁,什么身份,我们还是没有头绪。”
白计安追问:“那她们俩为什么会来口腔医院?是谁的牙有问题,又是什么问题。”
白计安的细心让成诺有些意外,他还想着把结果主动告诉贺威。
“对她们两人的口腔我做了仔细的检查,结果是,她们俩的牙齿都没有特别大的问题需要口腔医生的治疗,但不能排除她们去医院是为了做洗牙之类的护理。”
白计安看向贺威,“现场有发现就诊记录吗?”
贺威摇头:“没有纸质的,现场也没有电脑平板等电子设备,可能在吴越希的手机里。”
“没有找到就诊记录,也没有特别的牙病。”成诺叹了口气,“又回到了无名尸体的原点。”
贺威道:“没关系,既然是母女一起失踪,就比单人失踪要特殊得多。”
白计安道:“可是,你就没想过一个问题,万一她们家里只有他们母女俩人,没有人报案,你要怎么查?”
“既然她们都是未知,那我就从已知的出发。”
“吴越希?”
“还有沈明宇。”
贺威仅在白计安家里讨了一杯咖啡后就急匆匆地回市局了。
白计安倒是不着急,他叫谭杰安排早饭,自己在沙发椅上睡了三个小时,直到八点才起来,收拾一下准备出发。
“今天中午的时候装修队回来,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给谭杰留下这句话后,白计安就独自出发了。
佳丽美容院距离事务所不是很远。白计安点着手机里的定位,“十五分钟……”
他双指在屏幕上不断滑动,将地图放大,移动位置,缩小。
佳丽美容院和承恩口腔相距只有500米。
当白计安停下车,老远就看到邢佳丽从白色的轿车里下来,挎着白色的羊皮包向美容院的方向走来。
“邢院长。”
邢佳丽看到白计安微微一笑,“真准时啊,差五分钟九点。”
“怕有客人突然过来占了我的位置。”
邢佳丽打开门锁,邀请白计安进来,“不会的,我既然和你先约了,就一定会遵循先来后到的标准。不然你插队他插队,不就乱套了。”
“我今天来的时候才发现,这里离承恩口腔很近啊。”
邢佳丽走过来,拉过椅子,坐在白计安对面。她冲大门的方向指了指,“就在前面,穿过两条街就是。”
“那还挺方便的。”
“的确,我知道的就有好几个患者都是附近楼的居民。一是因为近,二是吴大夫原本是大医院的口腔医生,医术肯定没问题。”
“那患者里有母女吗?”
邢佳丽摇摇头,“这么具体我还真不知道,而且这好像也没办法区分。有些人虽然来了两个人,但是就诊的只有一个人。”
“你和吴越希约的是哪天?”
“27号啊。”说起这事,邢佳丽就有些气,“本来约的是27号下午4点。谁知道我一去,她门上就给我贴了一张出去旅游的通知,气得我赶紧打电话联系她,没人接,然后就一直到今天。你看,我这还有约定时间的聊天记录呢!”
白计安接过邢佳丽的手机,上面的对话很简单,就是吴越希询问邢佳丽哪天可以过去,随后两人敲定时间,来回也就不到十句话。
“这是什么?”
应邢佳丽的允许,白计安点开吴越希发来的照片,上面是时间表,每个时间段的后面对应的是患者的名字。
“这是27号的就诊名单?”
“应该是吧,你看下午5点,我的名字还在上面。”
27号就是通知单上印的日期,距今已经过了39天。
邢佳丽在26号白天与吴越希联系第二天的时间,当天下午去的时候大门已经上锁。
从尸体腐烂情况上推测被掩埋不足两个月。
也就是说,有一定的可能,案发当天就是27号。
如果有26号的就诊记录,找到证人证明26号还在承恩口腔接受过治疗,就可以确定案发时间。
“除了这张,吴大夫还给你发过其他日期的就诊记录吗?”
邢佳丽摇摇头,“没有,因为她开口就问我27号可不可以,我正巧有空,所以就没再看其他时间。”
白计安将手机还给邢佳丽,问道:“这张图片和聊天记录可以发给我吗?”
“当然可以。”邢佳丽边发信息,边问:“现在有什么进展吗?”
白计安直言,“关于吴越希的下落我还需要一些时间。”
邢佳丽将白计安送到门口,一推门,细长的眉毛顿时皱了起来,“最近怎么了,搞得心慌意乱的。”
顺着邢佳丽的方向看去,一辆闪着红蓝警灯的警车停在路边,车上走下一男一女两名警察。
白计安问:“最近是什么意思?总有警车吗?”
“今天这个是看到了,昨天的没看到,但是能听到警铃声,一直响,也没看到在哪,挺吓人的。”
白计安朝着警车的方向走去,他的车就停在仅隔一条人行道的对面。
男警察关上驾驶位的门,从车后绕了半圈,走到后车门的位置。随着他的动作,副驾驶下来的女警也凑了过去。
直到两人让开,白计安才看清坐在后座上的人。
一个头发花白,年龄在七旬左右的老太。
女警扶着老太,指着对面的居民楼,大声问道:“这里熟悉吗?”
老太呆呆地盯着楼的方向,半晌,她猛地伸长了双手,颤颤巍巍地向前扑,看上去像突然恢复记忆一般,异常激动。
白计安摇摇头,想着做警察真是不容易。
他拉开车门,刚搭上一条腿,就看到一个大妈从他的车前匆匆走过,对着老太,叫道:“这不是范老太太吗?您怎么了?这么脏呢!”
白计安坐在车里,他靠在座椅上,降下车窗,打算听个结果。
女警看到大妈顿时双眼放光,“你认识她?!”
“当然啊,我前楼的邻居,范老太太,范玲!”
范玲!
白计安一惊,顿时从座椅上坐起。他打开微信,邢佳丽的对话框里,27号就诊记录的照片。
第一个患者。
「上午9:00—范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