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傅铭看着周明有些紧张的模样,不以为然,问道:“谁?”
周明没答,看着夜傅铭道:“您去了就知道了。”
夜傅铭见周明这样子,上了几分心,加快步子前往书房。
周明跟在身后,在他进书房的时候,拦着没让夜傅铭贴身的随从跟着。
白日里,日头正好,夜傅铭的书房,明亮宽敞。
夜傅铭进书房后,四下扫了眼,很快发现,他平日里办公的位置,有个人侧对他坐着,挺眼熟的。
就在夜傅铭推门注视着他的时候,他缓缓抬起头来,夜傅铭看着那人熟悉的脸,脸色变了变,他转身看了眼身后敞开的门,神色严厉的对周明道:“你去守着,别让任何人进来。”
周明道是,出门的时候,还不忘将门关上。
夜傅铭几步走到沈安永面前,压迫性十足,质问道:“谁让你来的?万一被发现了怎么办?你不知道这有多危险吗?”
夜傅铭绷着脸,无一不透着紧张焦虑,和之前的周明一样。
现在这种局面,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他呢,沈安永这时候上门,夜傅铭不紧张害怕才怪。
要是这时候沈安永被发现,落到庆帝手上,那他这几个月的筹谋,就都白费了,不说九五之尊的宝座,他就连现在明王的身份都保不住。
不不不,不是保不住明王的这份封号,而是连命都没有,死无葬身之地的那种。
“明王近来如此顺风顺水,我还以为,你不会害怕了呢。”
打趣的话,沈安永却是沉着脸说的,警告反讽的意味很重。
沈安永说着,手扶着桌,缓缓站了起来,走到了夜傅铭身侧。
“明王?”
他这一句称呼,意味深长。
沈安永手指着夜傅铭,“你怕不是忘了,自己在最落魄的时候,谁拉了你一把,你这个明王,又是谁给你的?夜傅铭,你他妈太不是个东西了!”
沈家是武将世家,就是最儒雅的沈家大郎,也是个暴脾气,气急了会爆粗口,沈安永自然不会例外。
除了苏梁浅以及和苏梁浅走的特别近的那几个人的挤兑,夜傅铭最近走到哪里都是谄媚恭维,就连庆帝对他说重话都要掂量掂量,夜傅铭心里多少有些膨胀,现在这样被人指着鼻子骂不是东西,还是莫名其妙的,夜傅铭哪里有不上火恼火的。
他重重的将沈安永的手推开,用燃着星火的黑沉眼眸看着沈安永,指着他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说,夜傅铭你忘恩负义,难道这不是事实?要不是老子,你现在还是被人看不起,人人都可以踩上一脚的绿王八呢。”
沈安永直呼其名,没有半分退让。
他啪的一下,将夜傅铭的手重重的打开,“我问你,谁让你打沈家的主意的?谁允许你动沈家的人的?你是不是忘了,我最开始找你的时候,是怎么说得了?老子再三警告你,不能把她们牵扯进来。”
夜傅铭听沈安永说他是绿王八,火冒三丈,但是沈安永后面的话,就好像是一盘冷水,让他很快没了动怒发飙的脾气。
不过,就算没了脾气,夜傅铭也咽不下这口恶气。
“你是帮了我,你那是帮我吗?你对我也是利用,我们是各取所需,谁也没比谁高人一等,你说话放尊重点!”
夜傅铭硬气道。
“还有,什么叫我将沈家的人牵扯进来,是沈琦善找上我的?我这是成人之美,要不看在你的面子,我还不帮忙呢。”
夜傅铭嘴很硬,自以为是的给了自己找了个很好的借口。
夜傅铭话落,很快又觉得不对劲。
沈琦善和萧凭望的那件事,并没有外传,甚至是被严格保密的,沈安永是怎么知道的。
“你……”
夜傅铭张口,正要询问,下巴被沈安永重重的扣住。
沈安永仿佛提前知道夜傅铭会说什么,替他道:“你是不是想我问,我是怎么知道的?若有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知道的事,比你想象的多,你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逃不过我。看在我的面子?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那点小心思吗?我看你是完全没将我放在眼里!”
沈安永直白又粗暴,戳穿夜傅铭。
话说到最后,手上的力气也重了重,夜傅铭瞪大着的眼睛翻白,呼吸上不来,窒息的脸色泛青。
他想开口说话,但是沈安永下手不但狠还很巧妙,夜傅铭喉咙能发声,但是不能成字说话。
就在夜傅铭觉得自己窒息到不能呼吸,都快要死过去的时候,沈安永这才松了手,夜傅铭手抚着自己被掐痛的喉咙,双腿发软坐在地上,就好像是溺水的人,浮出了水面,大口大口的呼吸。
沈安永看着这样的夜傅铭,没有半点的畏惧和悔意,“夜傅铭,我不是皇上,没有把柄在你手上,是你有把柄被我捏在手上。我能给你你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就能毁了收回来,你伤了我的家人,还不知悔改,在我面前逞能耍威风,我看你是嫌日子太好过了是吧?幸好我母亲没出什么事,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让你用命来赔!”
沈安永盯着夜傅铭,眼神如狼一般的凶恶,夜傅铭到现在身体还难受着,连着咳嗽,暂时说不出话来,好久才缓过来。
“你既然对我的一言一行了若指掌,那就应该知道,是沈琦善自己拦住我的马车找上门的,萧凭望青年才俊,又深得皇上看重喜欢,不然的话,他也不会将昭檬妹妹嫁给他,嫁给这样的人,是辱没沈琦善吗?我真的是一片好心。”
就沈琦善那智商性子,又有个那样的母亲,嫁给萧凭望,在夜傅铭看来,就是祖上积德高攀了。
“你要找人算账,不应该找我,应该找你那手段高超的外甥女。沈琦善萧凭望两情相悦,是苏梁浅为了一己私欲,不顾姐妹情分,棒打鸳鸯,生生将他们拆散了,还撮合萧凭望和我的公主妹妹在一起,沈琦善是被逼到了绝境,又离不开萧凭望,这才找上我的。”
“这种儿女情长的感情事,我是不掺和的,是沈琦善一直和我提她和萧凭望的事,说自己没萧凭望活不下去,还用死威逼我,我才勉强同意的。”
夜傅铭义正言辞,巧言令色,说的自己好像是受害者似的。
沈安永冷哼了声,要不是他一早就和苏梁浅有联系,这事的详细情况知道的清清楚楚,他说不定就要被夜傅铭给骗了
他看着已经缓过来许多,从地上爬起来的夜傅铭,不屑的冷哼了声,“你如果只是单纯的想帮忙,为什么偏偏选在昭檬公主大婚那晚?虽然事情没闹出来,但是不管最后善儿能不能嫁,她都不会有好日子过,要闹大的话,沈家的脸面都要被丢尽了,但是于你而言却不一样了。事情没闹出来,你可以以此为把柄,事情闹大了,也不关你的事,不管事情闹没闹大,你都多了枚牵制沈家的棋子,夜傅铭,你打了好一手如意算盘!”
沈安永又是一声不屑的冷哼,“我说你忘恩负义说错了吗?你何止忘恩负义,简直就是恩将仇报,你既然违背当初我们的约定,那我也没必要信守承诺了,我们没有继续合作的必要了。你动沈家人,拿沈家的名声做文章,不当回事,我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沈安永手指着夜傅铭,转身就要走。
夜傅铭心惊胆战的,大声命令道:“你想做什么?不许走,本王不同意你走你听到了吗?你要敢走出这个书房,本王就让人杀了你!”
如果说他捉住了庆帝的七寸,那沈安永就捏住了他的命门,他反扑的结果,夜傅铭觉得自己承受不住。
“杀我?”
沈安永不疾不徐,转过身来,“明王现在被多少双眼睛盯着,在府里对我动手,你就不怕惊动宫里的那位?他如果看到我的尸体,您觉得自己还能继续拿捏威胁他吗?我在京城布局这么多年,也不是吃素的,你觉得自己能杀得了我?”
夜傅铭见沈安永自信满满,直接被噎住。
沈安永的本事,夜傅铭不怀疑,不说他从西晋到北齐,避开重重的关卡,在京城呆了这么久,还能知道沈琦善的事,再就是胡公公的侄子——
他为了复仇,卧薪尝胆多年,肯定是有所布局的,夜傅铭还真的没那个胆量和勇气。
“你到底想怎么样?”
夜傅铭有些吼出声,目光触及沈安永,很快更软了下来,投降道:“是是是,是我的错,我的错,这次是我思虑不周,也有私心,破坏了我们的契约,我认错,你不要冲动,冲动是魔鬼,这个时候你要下什么决定,很容易两败俱伤。”
夜傅铭长到这么大,绝大多数的时间都是谨小慎微的,这种低声下气的事,他不是没做过,应该说跟在太子身边的那些人没少做,但那是以前。
最近这段时间,他因为在庆帝面前都敢大声,已经飘了,就在他觉得自己永远都不可能过那种日子的时候,现实给了他残酷的一击。
夜傅铭面对着沈安永,身子前倾,微弓着背。
他神色诚挚,甚至带着卑微的乞求,心里却倍感屈辱,窝火极了,但他还是要这样做。
他有和庆帝较劲的资本,但是没有对沈安永的。
“有事好商量。”
夜傅铭听到自己低声下气的声音,心中恨透了沈安永。
他发誓,等自己登上那个位置,他一定要沈安永不得好死。
沈安永的神色,并无舒缓,继续道:“两败俱伤?夜傅铭,当初是我找上你的没错,但是你别忘了,你并不是我唯一的选择,更不是我最好的选择,我选你,是为了膈应庆帝,但是如果只是为了替沈家昭雪,其他任何一个皇子都比你好,你自己掂量掂量。”
夜傅铭现在是完全没了脾气,不住的附和着沈安永的话道是。
他虽然气沈安永,但现在确实后悔了,早知道帮沈琦善,会引来沈安永这样的不满,因小失大,他就不插手过问了。
简直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夜傅铭想到这些,对沈安永他是无可奈何,心里更记恨沈琦善。
“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这样的人,我还真不放心和你合作。你现在是明王,你这样稳住我,就是怕我将事情闹出去,失了筹码吧?我看你根本就不是诚心为我父兄他们申冤,只是想利用我牵制皇上,我可以再给你一次机会,但是我不会再像以前那样等下去。”
沈安永往夜傅铭走近了两步,伸出了两根手指。
“两个月,我再给你两个月的时间,如果你不对外公布沈家的冤情,没让我看到丁点希望的话,我就另外找人合作。我现在想想,四皇子才是最合适的人选,可惜他不在京城,不过两个月后,他应该回来了。”
夜傅铭脸色难看,眉也是打结的。
“两个月?”
他重复着沈安永的时间,争取道:“这时间也太短了。”
夜傅铭确实存了对庆帝下手的念头,毕竟庆帝还那么年轻,身体又一直康健,他这种状况,继续再当个十年八年的皇帝绝对不是问题,他等不住,也不想等,这事,他已经下定决心了,只是还没想好具体怎么去做。
他在心里给出的时间是两年,但是沈安永只给了两个月,这对他来说,实在太短了。
这么短的时间,他很难实施布局。
“短?我是只给了你两个月的时间吗?从我最开始找你,再加上我再给的两个月,应该有小半年了吧。过去这几个月,你除了让自己步步高升,耀武扬威,差点让沈家出事,你还做了什么?就两个月的时间。”
“半年,再给我半年的时间,半年后,我绝对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荆国公的冤屈。”
沈安永思量了片刻,改二为三,“三个月,最多三个月,如果你做不到,现在就告诉我,我也好做安排,你也早做安排,该跑跑,不要耽误彼此的时间。”
沈安永的态度,异乎寻常的强硬,俨然就没有商量的余地。
夜傅铭听沈安永这样说,哪里还有选择的份,只有将事情应下来。
“好,三个月,就依你,三个月。”
夜傅铭为了让沈安永放心,撑着坚决道。
“但是这个时间确实有点仓促,我答应你,全力以赴,但是你也知道我的情况,我是靠着你才成为明王,但是并无根基,所以如果有需要的话,我希望你能出手帮忙。沈家当年出了事,但是荆国公的很多旧部,现在有不少依旧身在要职,其中有些还在京城……”
夜傅铭暗示的很明显。
“如果你让我觉得,我帮你一定会有用,我自然不会吝惜。”
沈安永深深看了夜傅铭一眼,手用力在他的肩上拍了两下,“如果让我知道,你再耍什么花招,后果自负。”
沈安永话落,转身离开。
夜傅铭见他离开,目送他消失不见,气的在原地直跺脚,打翻了屋子里面不少东西。
“周明!”
夜傅铭眼睛赤红,气喘吁吁,将一直在门口守着的周明叫了进来。
周明听夜傅铭的口气不对劲,半点也不耽误,急忙进了书房。
书房内,都是夜傅铭砸的东西,一地的狼藉。
“明王。”
周明小心走到夜傅铭面前,小声叫了句。
夜傅铭的情绪还没平复,气息还是急的很,听到周明叫他,猛地抬起头来看他,眼睛猩红。
周明垂下头去,双手抱拳抬在胸口,恭顺又恭敬。
“你是不是驸马爷安插在本王身边的眼线?你最近是不是将本王的一举一动都告诉他了?”
夜傅铭手指着周明,冷着脸,直接质问。
周明一脸惶恐,跪在了地上,做发誓状,“我周明立誓,若是向驸马爷透露了明王您的行踪,就罚我一辈子碌碌无为,抑郁不得志!”
夜傅铭是个有野心的人,他觉得周明也是。
周明这样的誓言,在他听来,比什么不得好死之类的还要靠谱。
因为他觉得,对一个男人,尤其是有野心报复的男子而言,没什么比碌碌无为更可怕的了。
周明见夜傅铭似乎是对自己放下心来,试探着问道:“是不是驸马爷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事情?”
周明这话,一下就提醒了夜傅铭。
他和沈安永,最开始是周明穿针引线的,他因此更加器重周明,但同时,也更加的防备。
夜傅铭从来就是个多疑的人,周明能让沈安永选中,让他对自己说那些事情,在他看来,周明就是可疑的,对这种可疑的人,夜傅铭不可能百分百交付信任,尤其还是和沈安永有关的沈家。
这次沈琦善的事,他安排的很隐秘,所以就连苏梁浅也没察觉,他还将周明调走了,周明知道的可能性不大,就算知道,那也仅仅只是知道有这么回事,并不会很清楚。
周明见夜傅铭若有所思,也不知道在算计着些什么,继续道:“沈家出事到现在,马上就快十个年头了,驸马爷他虽然这些年来一直都在西晋,但他从小是在北齐长大的,对这里的一切,包括皇宫都熟悉的很,他为了这一天,布局多年,肯定到处都有他的眼线,如果他愿意动用这些力量帮助殿下的话,那殿下您定然是事半功倍,不愁大事不成的。”
周明顺着夜傅铭的心意,说出了他的心声。
他这话听来,就是站在夜傅铭的立场为他考虑着想,虽然没有彻底消除夜傅铭对他的怀疑,但是疑虑确实消减了几分。
“我现在每天都盼望着明王您更进一步,万岁万岁万万岁!”
周明压低着声音说万岁,从喉咙底部发出的声音,铿锵有力,听的夜傅铭情绪激动,身体里面涌动的血都澎湃起来。
夜傅铭的视线越过周明,看着外面明净湛蓝的天空,嘴角勾着,脸上都是冷笑,“不是我,是他自己素日作孽太多,所有人都想要他死。”
他的声音很轻,轻到就连距离他极近的周明都听不清楚。
周明抬着头,只见夜傅铭脸上是森冷的笑意,诡异的近乎残忍,更是无情冷漠,就好像是在打什么坏主意。
周明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是却能猜到,他应该是沉静在某种让人自己充满了快感的情绪当中。
和那个位置有关。
这是周明唯一肯定的。
好一会,夜傅铭才渐渐从那种情绪当中抽离出来。
他似乎已经拿定了主意,低头看着周明,脸上有淡淡的高深莫测的笑意,“我要进宫一趟。”
当天,夜傅铭盘索了一番,第二天就进了宫。
要说庆帝现在最烦见到什么人,非夜傅铭莫属。
他正处理政务的时候,听胡公公通报说,夜傅铭在外候着要见他,眉头都是打结的,脸色更是难看,最后没压住火气,在胡公公面前发泄了一通。
“他有没有说是因为什么事?”
庆帝板着脸,问胡公公。
庆帝不喜欢夜傅铭,每次夜傅铭来,庆帝的脾气都会变的暴躁,连带的他做事都胆战心惊,他也厌烦的很。
夜傅铭同样在他的黑名单里面。
“明王说,许久未向皇上请安,是专程来问安的。”
庆帝半点也不相信,冷哼了声,“无事不登三宝殿!”
庆帝不想见夜傅铭极了,但还是憋着气,让胡公公招他进来。
庆帝看着胡公公离去的背影,气息都还是不匀,不过对这种不满的忍耐,他最近倒是习以为常了,在夜傅铭进来前,就压制了进去。
夜傅铭进来的时候,庆帝已经恢复如常了。
“儿臣给父皇请安,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夜傅铭态度恭敬,也没有像以前那样,对庆帝说难听的话,提过分的要求,仿佛就像他对胡公公先前说的,只是许久没见庆帝,单纯的来向他请安。
夜傅铭没什么事,很快离开,庆帝求之不得,一如以往,让胡公公送他。
胡公公是太监总管,是庆帝身边最得脸的太监,夜傅铭次次进宫,都让胡公公送他,有几次还是直接送到宫门口,这在不知情的人看来,就是夜傅铭对庆帝的看重,是皇恩,但实际上,庆帝是担心夜傅铭在宫中见了什么不该见的人,说什么不该说的话。
这一点,夜傅铭心知肚明。
当然,这也给他提供了方便。
夜傅铭从御书房离开后,和胡公公两人隔着不远的距离走着,说着不咸不淡的话。
“胡公公。”
夜傅铭不着痕迹的放慢了脚步,回头看向胡公公,忽然叫了声。
胡公公看夜傅铭这个样子,不知怎的,一颗心不自觉的提了起来,他垂着脑袋,诶了声。
“胡公公在父皇身边伺候这么多年,看到父皇子孙满堂的,是什么想法?”
夜傅铭这话,是不着痕迹,莫名其妙,而且还让人上火,胡公公心里一下很不舒服起来。
问一个没根的太监,你看到别人子孙满堂,是什么感想,这和问个文盲,你看到别人考状元羡不羡慕有什么区别?这在任何一个人听来,都是充满了嘲讽讥笑的,打击的以为更重。
对一个男人来说,谁想绝后?谁不想子孙满堂?不孝有三无后为大,金银财宝,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和这些东西相比,根本没有意义。
尤其,胡公公拥有的是财富,做父亲的资格,却是永久失去的。
拥有的的东西,永远不及得不到的珍贵。
“奴才一个断了根的,能有什么想法?能伺候皇上,是奴才的福气,就算无后,那也是祖上冒青烟。”
胡公公不但回答了,还表明了自己对庆帝的忠心,无可挑剔。
“胡公公不要误会,我刚刚那话,没有别的意思,胡公公多年来伺候父皇,我作为儿子,都看在眼里,早就想为你做点什么,给你找个亲人什么的,让你能有个念想。”
胡公公抬头,看着似笑非笑的夜傅铭,总觉得他这是话里有话。
夜傅铭见胡公公看着他,勾起了唇瓣,笑的是高深莫测,他从怀里取出一样东西,塞到胡公公手上,“这是我新交的朋友托我交给胡公公的,也是我送给胡公公的礼物。”
夜傅铭说完话,拍了拍胡公公的肩,胡公公都还没认真去看夜傅铭交给他的东西,夜傅铭就已经转身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