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一边,沈五夫人被秦安氏和沈琦善一起拽着出了沈老夫人的院子,她气怒难平,甩开她们的手,一路都在数落苏梁浅,沈琦善和秦安氏劝了半天都没用。
回到院后,沈五夫人骂的已经是口干舌燥,进院就吩咐下人端水来,沈五夫人喝了水,又开始继续数落起苏梁浅的不是来。
方才在外面,她骂的还算冷静克制,这一回了院,她仿佛没了忌惮,不但声音更大,骂的也更加难听,连带的将沈老夫人也说了进去。
沈琦善看着在阳光下叉着腰,张着嘴巴,口水喷溅的沈五夫人,本来就被气红的眼圈,这会红的更加厉害,手紧握成了拳,“母亲您说够了没有?”
沈琦善一张脸涨得通红,气恼又羞愧,她声音很大,几乎是叫出来的,夹杂着对沈五夫人的不满。
沈五夫人停住,含泪看向沈琦善,一旁的秦安氏尴尬的很,不过很快反应过来,上前做和事老道:“善儿,你母亲就是争那也是为了你争,你怎么这样和她说话?快和你母亲道歉!”
沈琦善看了秦安氏一眼,眸光冰冷,不带感情,冷声道:“我没错!还有,不要端着这种长辈的姿态和我说话,你算哪门子的舅母?要不是你,我母亲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外祖家的人过去那么多年,一次也没来过我家,今后也不要再来我家了,我们家没人欢迎你!”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
沈五夫人听了沈琦善这话,只觉得所有人都上杆子和她做对似的,更气,扬手就要打沈琦善,沈琦善没躲,倒是一直观察着事态的秦安氏,眼疾手快,拦住了沈五夫人。
沈五夫人试图推开秦安氏,“嫂子,你别拦我,今天我一定得好好教训这个不知好歹的不孝女!”
秦安氏对沈琦善,没有半点感情,沈琦善的这个态度,秦安氏更是一万个不满,她巴不得沈五夫人教训沈琦善一顿,但当着她的面,却是不行的。
她心里清楚,自己这小姑子,心疼女儿,这会是在气头上,才会想要动手,真要打了,她又该后悔了,到时候若是将责任算在她头上,那对她来说,真的是天降横祸,得不偿失。
这点心眼,秦安氏是有的,要不然的话,秦家也不会让她前来。
“善儿还小呢,不懂事,我不会与她计较的。”
秦安氏不住的劝,沈琦善则站在原地,从头到尾,一直紧咬着嘴唇,红着眼圈,一句话没说。
秦安氏的嘴巴厉害的很,听的沈五夫人更觉得沈家人待她不好,连沈琦善这唯一的亲生女儿都指望不上,就只有娘家人待她是真心。
“沈琦善,你拍着胸脯,你问问你自己,你刚刚那说的是人话吗?你那说的是人话吗?别人看不起你娘也就算了,怎么连你也这个样子?我哪错了?我到底是哪做错了?我嫁给你父亲没几年,沈家就出了事,我年纪轻轻的守了寡,这些年,我胆战心惊,一个人辛辛苦苦,将你拉扯大,我容易吗我?我做的哪件事,不是一心盼望着你好?动不动对我大呼小叫,你就是这样回报我的!”
沈五夫人手指着沈琦善,控诉的对象,由苏梁浅沈老夫人变成了沈琦善。
“我争我抢,我为了谁?我不都是为了你吗?你也不看看你外祖母心偏成什么样了,以前说浅儿小,可怜她有父亲和没父亲一样,现在呢?她父亲还在呢,你父亲的尸骨都化灰了,老太太还是这样偏心,你才是她的亲孙女儿啊,而且婚事迫在眉睫,她就不能等解决了你的终身大事再去心疼她的那个宝贝外孙女吗?我这要求过分吗?我要再做聋子哑巴,你就什么都没有了!”
沈五夫人不说还好,越说声音越大,也越发的生气。
沈琦善依旧没有说话,娇柔的眉眼,有种厌恶和疲倦。
自从苏梁浅从云州回来后,类似于这样的话,沈琦善已经听了不止一遍,不过那时候,沈五夫人也就偶尔吐槽似的抱怨几句,苏梁浅拿回嫁妆后,这抱怨直接升级,苏梁浅这次进宫,沈五夫人更是天天在她耳边念叨,沈琦善听都听的厌倦了。
秦安氏叹了口气,“善儿,我知道你不喜欢舅母,甚至讨厌外祖一家,但我们也有我们自己的苦衷和难处,这些年,你外祖父外祖母还有你舅舅无一不是在牵挂你们娘两的,可怜天下父母心,谁都会害你有私心,唯你母亲不会,你要体谅她的一片良苦用心。”
秦安氏做和事老时还不忘给自己说明解释一番。
“别的舅母就不说了,就这次进宫,苏梁浅怎么就不能带上你了?还不就是怕你分了太后的宠爱,抢了她的风头,你还年轻,又未成婚,更得为自己多加谋划考虑。”
沈五夫人很快抢过声去,“就是这个道理,你祖母还有苏梁浅,是指望不上了,我嫁到沈家这么多年,守了这么多年的寡,什么都没得到,现在想帮衬帮衬自己的娘家兄弟怎么了?善儿,今后你带着你表妹,苏梁浅去哪里,你就带着她,跟着去哪里!”
沈五夫人这话,简直说到了秦安氏的心坎上,她都想拍大腿鼓掌了。
沈琦善看着理所当然理直气壮的沈五夫人,深深的无力无奈感爬上了心头,她忍着心头的苦楚难受,用一种疲倦的近乎漠然的声音看着沈五夫人道:“我连自己亲祖母的欢心都讨不到,更何况是太后!”
沈琦善终于开口,她颤抖的声音很大,一看就是之前压抑克制了情绪的。
“母亲,我和您说多少遍了,并不是祖母偏心,是我,是我自己的问题,我内向胆怯,见到生人手都会发抖,更不要说是太后她们了,我经历不了那样的大场面,话都说不出来,还怎么讨人喜欢?母亲,您让我问问自己,那我问问你,要我和浅儿同时都是你的女儿,你会喜欢谁?一个两个的可以说是瞎了眼,难道所有人的眼睛都瞎了不成?妹妹她就是有本事,会说话,招人喜欢!”
沈五夫人怒气不争,“苏梁浅可以,你为什么不可以,你说的这是什么没出息的混账话?我怎么会有你这样没用的女儿?”
对于沈五夫人在气头上,从来不会顾虑她自尊的指责,沈琦善已经习以为常。
“我也想要知道,自己为什么不可以?母亲为是什么不将我生的聪明出众些?”
沈五夫人见沈琦善居然将责任归咎到她身上,气的一口气险些上不来,“你现在这是怪我吗?”
“现京城的贵夫人,谁不想要妹妹这样的女儿?母亲您敢说您没想过?我输给这样一个让所有人羡慕嫉妒的女子,我有什么可丢人的?有多少人羡慕,我是苏梁浅的姐姐呢?又有多少人,因为我的这个身份,想要巴结我呢?母亲,妹妹年纪是小,但你要把她当成好糊弄摆弄的小孩,那就大错特错了,您也别仗着自己舅妈的身份,就觉得能压她一等,要这一招有用,苏府会是现在的样子吗?”
沈五夫人咬牙切齿,“就她这样的忤逆不孝,真不知道那些人喜欢她什么。”
沈琦善没理会沈五夫人,继续道:“她这人,吃软不吃硬,今天这么一闹,你还要执迷不改,今后吃亏的只会是您自己!”
沈琦善话落,转而看向讪笑的秦安氏,“舅母,您什么心思,我清楚的很,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您和秦家的那些人想要往上爬,这很正常,不过人和人是有圈的,这就和鞋子一样,不合适的,就是把脚后跟磨破皮了,那也只是自己遭罪,我这人,别的太大的优点没有,但有一点,那就是有自知之明。”
“沈琦善,你说,你再说,你再说我就当没你这个女儿了!”
沈琦善看着放狠话的沈五夫人,抹掉眼泪,转身离开。
“沈琦善,善儿,站住,你给我站住!”
沈五夫人见沈琦善就这样走了,气急败坏的,手指着她的背影,呵斥着让她停下,沈琦善脚步都没顿一下,无动于衷,一直到她离开,秦安氏才拽着她的手,上前劝慰。
这没人安慰还好,这一有人安慰,沈五夫人更觉得自己委屈可怜,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在那哭,然后又将之前控诉苏梁浅和沈老夫人的说辞,又重复了一遍,痛骂沈琦善没良心。
秦安氏想到沈琦善最后说的话,就觉得牙痒痒,她那是什么意思,她的儿子,她的女儿,就只配呆在现在的圈子吗?她们怎么就不能跳出来了?秦安氏来沈家,做的可是未来皇帝丈母娘的美梦,沈琦善说那话,她心里能高兴乐意了才怪。
苏梁浅便也就算了,她可是皇上钦封的县主,现在又受太后的宠爱,还是太子妃,她有看不起的资本,秦安氏受也就受了,至于沈琦善,沈琦善就是没人要嫁不出去的老姑娘。
秦安氏再看地上坐着痛哭的沈五夫人,她就想不明白了,这样的人,当初是怎么能嫁到沈家的?
沈五夫人哭诉的差不多了,秦安氏才调整好自己对沈琦善愤怒不满的情绪,将沈五夫人拉了起来道:“地上凉,姑小姐继续坐着,容易生病。”
沈五夫人本来已经停止的眼泪,在秦安氏这样的安慰后,又开始泛滥起来。
她握住她的手起身,感动道:“嫂子。”
“你就善儿这么一个女儿,她年纪小不懂事,你与她较什么劲?”
两人进了屋,秦安氏握着沈五夫人的手,就开始挑衅,“要我说,你家那个表小姐,小小年纪的,一张嘴巴还真是厉害,善儿单纯,肯定是被她哄骗住了,日久见人心,她慢慢的就会明白的。”
“这死丫头,是我把她给惯坏了,竟然这么不知好歹。”
沈五夫人说着,又开始掉泪。
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的肉,母女间,哪有什么隔夜的仇,尤其,沈五夫人多年来,一直和沈琦善相依为命,刚刚她痛骂了一番,又有秦安氏安慰,沈五夫人已经不怪自己女儿了,而是将所有的过错,归咎到了苏梁浅身上。
“我做这么多,不都是为了她吗?”
秦安氏忍着翻白眼的冲动,听着沈五夫人诉说她这些年多么不同意的血泪史,她每来一次,沈五夫人差不多就要说上一回,秦安氏听的都腻了。
秦安氏忍着心里的厌烦应付着,然后又开始劝道:“善儿的话,也不是全然没有道理,既然表小姐吃软不吃硬,你和她闹僵,不是得不偿失吗?就像这次,你不但东西没了,沈老夫人还因为你也生出了不满。”
秦安氏这次来,就是要和苏梁浅牵上线,结果,线没牵上,中间人这边还出了问题,这可不就是得不偿失吗?
秦安氏还做着自己女儿做妃子,儿子飞黄腾达的美梦呢,她哪里可能就这样一走了之。
苏梁浅是精明,她手上的东西,她撬不出来,但是沈五夫人可以啊。
秦安氏现在想到那一整套完整的翡翠头面,心都还在滴血,沈五夫人的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刚刚苏梁浅可说了,今后不会再给她送东西了,思及此,沈五夫人对苏梁浅更是恨得牙痒痒,她却不知道,秦安氏说这话,是另有目的的。
“刚刚你也看到了,我可是她舅妈!”
秦安氏很快道:“苏大人还是她父亲呢,她这人,就喜欢被人捧着,不喜欢有人违逆,你捧着不就完了吗?她高兴了,沈老夫人也就高兴了,你在府里的日子也能好过些。而且,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善儿多多考虑啊,你给善儿相看的那些人,哪能比得上表小姐帮忙介绍的人身份高?她喜欢你敬着你,你也才能帮你兄弟和侄子侄女说上话啊,等将来我们发达了,就不用再看她脸色了,而且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将来是谁巴结谁,谁也不知道,只是暂时的忍耐。”
***
到了用午膳的时辰,苏梁浅陪沈老夫人在院子里用膳,一起的还有沈大夫人。
房间的桌上,就坐了三个人,就连沈老夫人,都没让下人伺候,仿佛只是寻常人家的祖孙三代一起吃饭。
“太子找你麻烦了?”
问苏梁浅这话的并非沈老夫人,而是沈大夫人。
苏梁浅不由看向沈大夫人,那略带了诧异的眼神,显然是疑惑,沈大夫人是怎么知道这事的。
太子的事情,动静倒是闹出不小,但或许是时间太过匆忙,也或许是对这个消息的信任度并不是百分百,慧贵妃这事办的并不怎么到位,没闹起来。
太后当时就发话,谁都不许乱说,后来移交庆帝处理,庆帝为了给太子遮掩,半点惩罚都没有,还处理了几个知情小宫女小太监。
慧贵妃不似皇后,目光短浅,这事,她定然是不会出去乱说的。
这件事情,据苏梁浅所知,不该知道的,确实是不会知道的。
沈老夫人显然对这事也不是很清楚,目光在苏梁浅和沈大夫人身上游移。
“我猜的。”
沈大夫人那张常年寡冷着的脸,在看到苏梁浅时,满是和善,“皇后是什么人,若不是出了什么事,她就是冲太后的面子,也不会无缘无故赏你,我还听说,太子经常给你寻各种的小玩意儿送去,本来不是那么肯定的,不过看你的表情,我就知道,自己是猜对了。”
苏梁浅笑出了声,看着沈大夫人竖起了大拇指,“大舅母,您可真厉害。”
沈大夫人是在慈安宫长大的,太后一手教导,她就是离宫了,后宫有她的眼线,苏梁浅也不奇怪。
“不是什么大事,就太子,对我的大妹妹念念不忘,想让我将她一并接到太后宫中,给他创造机会呢,我没同意,还大义凛然的教训了他一顿,刚好被慧贵妃和太后撞破了。”
沈老夫人和沈大夫人闻言,拧着眉头,皆是一脸肃色。
“苏倾楣,那可是你的妹妹,七皇子的侧妃,没想到太子行事竟然如此荒诞,北齐的江山若是交到这样的人手里,当真就要毁了,天要亡我北齐啊!”
沈老夫人想到自己夫君还有几个儿子护着的江山,就这样破败,心中忍不住生起悲痛。
“母亲,这不是我们需要忧虑的事儿。浅儿,这样的人,并非良配,你现在年纪也不小了,现在又——你要尽快做打算,万不可让自己这辈子,毁在这样的人手上。”
苏梁浅点了点头,“当然,强扭的瓜不甜,既然太子对我的妹妹感兴趣,我当然不会横刀夺爱,外祖母,舅妈,你们就放心吧,我可不想为这样的人,一辈子殚精竭虑,战战兢兢,我早有打算,我今天来,是还有件事要问你们。”
要嫁给太子,她这辈子都得跟在他屁股后头给他擦屁股,苏梁浅对这种事,一点兴趣都没有。
“太后对我,格外的好,除了母亲的缘故,可还有其他?”
苏梁浅问这个问题,纯粹的就是想要评判一下,将来若是出事,太后的底线会在哪里,但沈老夫人的反应,在她看来,却有些大了。
“外祖母,您怎么了?”
沈老夫人放下手上的筷子,神色明显不对劲,沈老夫人摆了摆手,“我没事。”
这声音,气若游丝,虚弱的很,明显不是没事的样子,苏梁浅虽然好奇,但多一个字,都没再追问,然后找了个另外愉悦的话题,将这件事掩盖过去。
“你让你的丫鬟守着你五舅母家的嫂子做什么?”
沈大夫人见沈老夫人兴致不怎么高,也就只有自己多配合了。
“五舅母的娘家就是个隐患,这问题,肯定是要解决的,还得趁着没发生大事前从源头切断祸根。”
沈老夫人叹了口气,沈大夫人也没了胃口,“这事说起来容易,但哪里那么好办的,不管怎么说,她都是你五舅母的娘家人,你五舅母自己不断,难道我们还能逼她不成?这些年,她不容易。”
苏梁浅丝毫没有沈老夫人和沈大夫人那样的困扰,直截道:“沈家的女人,外祖母,大舅妈,其他几个舅妈,还有两个表姐,谁是容易的了?你们现在纵着她容易了,那就是对沈家剩下其他人的不负责,对她娘家来说,更没好处。对付这种想占便宜,得了丁点好处的就会得寸进尺的厚颜无耻之人,我最有经验,外祖母大舅妈放心,我有分寸的。”
饭后,沈老夫人休息,沈大夫人和苏梁浅一起离开了云霄院。
“太后的事,牵扯到你外祖父那一代人的恩怨,一时半会的也说不清楚,这样的问题,你今后不要当着你外祖母的面问。”
苏梁浅见沈大夫人也没要说的意思,道了声知道。
沈大夫人看着苏梁浅懂事的模样,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太后娘娘她纵然身份尊贵,也有自己的难处。”
苏梁浅点了点自己的小脑袋,盯着沈大夫人,认真回道:“我明白,每个人都有难处,不要说是太后,就连皇上,也不是事事都能顺心如意,为所欲为的。”
沈大夫人有些发怔,苏梁浅勾唇笑问道:“大舅妈是回去,还是与我一同去五舅妈那里坐坐?”
“所幸我也无事,一起过去坐坐吧,我听说你这次进宫,与昭檬公主走的极近?”
沈大夫人现在看苏梁浅,就觉得她除了对那么少数几个人,其他人全是心眼,她在知道这件事的第一反应就是,苏梁浅别有所图。
“对,我们现在是朋友,她喜欢萧凭望。”
说第二句话的时候,苏梁浅是挽着沈大夫人的手,凑到她耳边说的几乎,声音不轻不重,刚好就只有沈大夫人能听到。
沈大夫人的脚步,一下顿住,她看向苏梁浅,睁大的眼睛,明显流露出惊诧的情绪,苏梁浅迎着她的目光,点了点头,两人找了个稍稍隐蔽的地方,苏梁浅看着沈大夫人道:“表姐的婚事一拖再拖,除了小舅妈方面的原因,别的应该您也猜得到,她根本就是没死心不想嫁,故意找各种借口和小舅妈唱反调。萧凭望那边,我已经去说过了,他表示自己不会再见表姐,还准备离开京城,他一表人才,年少有为,又是男子,他能拖得住,表姐却耗不起,小舅妈更不会让表姐这样一直拖下去。”
沈大夫人赞同的点了点头,现在是沈五夫人盼着沈琦善借着沈家和苏梁浅的势,水涨船高,找到最合适的高嫁人选,所以才会由着,但就是再拖,也不会过今年,沈琦善要还那么死心眼,早晚出事。
沈大夫人思及此,眉心拧的更厉害了,“而且,男未婚女未嫁,就会存着变数。萧家虽然不怎么样,但萧凭望这个人还是不错的,将善儿交给这样的人,你外祖母定然也是放心的,只是可惜了,善儿这样的性子,注定两人是有缘无分。”
苏梁浅嗯着点头,“是,通过我和萧凭望的几次接触,还有我和昭檬公主这段时间的相处,我觉得他们两个挺般配的,公主也到了指婚的年纪,萧凭望也算是比较合适的人选。但公主的婚事,不是儿戏,尤其昭檬公主,又是自幼在太后身边长大的,我之前已经请求季夫人帮忙了,想必现在皇后那边,应该已经没什么问题了,所以如果有合适的机会,我想拜托大舅母从中帮忙。”
“说什么拜托,这么多年,沈家就只有她一个孩子,她叫了我这么多年的婶娘,我为她做这点事,是应该的,她也是可怜,希望下半辈子,能找个真心待她好的,两个人生儿育女,平淡顺遂,度过此生。”
沈家出事前,苏梁浅就被送离了京城,沈家遭逢变故后,家中就只有沈琦善和沈卓白,沈卓白早些年离家参军,这个家就只有沈琦善一个小辈,沈老夫人她们怎么不疼,只是沈五夫人实在是作,而沈琦善的性子,也着实不是讨人喜欢的。
要沈琦善像苏梁浅这样,性格独立,聪慧又有手段,凡事能拿主意不吃亏,不用人担心,萧凭望的人品又是难得的,沈大夫人都不会像现在这样,完全没问过她的意思,半点也不犹豫就帮苏梁浅的忙。
沈大夫人和沈家的大公子是青梅竹马,两人两小无猜,婚后生活的几年恩爱如新婚,沈大夫人至今想起,依旧会觉得甜蜜,她心里自然也是盼望着沈琦善能嫁给所爱的,但沈大夫人心里也很清楚,这于沈琦善而言,是不可能的。
“你怎么知道昭檬公主喜欢萧凭望的,她和你说的?”
苏梁浅摇头,“不是。”
苏梁浅解释道:“上次朝春宴,太清宫中筹办宴会的时候,机缘巧合,表姐和萧凭望偷摸见了一面,被寻她的秋灵意外听到的。”
苏梁浅想了想,还是没敢将这之前,沈琦善屡屡夜会萧凭望的事情告诉沈大夫人,但就这一桩,沈大夫人的神色又凝重了几分,“这一点也不像她会做的事。”
这也能说明,她对萧凭望的感情深厚。
“但愿她能明白你的一片苦心,将来不要怪你。”
苏梁浅却是无所谓,“她要怪就让她怪好了。她要是个有本事的能护得住自己就算了,她这个样子,将来嫁到萧家,也是受气,让外祖母担心牵挂,她既姓沈,是沈家的小姐,那就要有所牺牲。”
两人商定完沈琦善的事,按照原定的计划去沈五夫人的院子。
“夫人,小小姐。”
苏梁浅看着向自己行礼的婆子点了点头,问道:“你家夫人呢?”
“夫人正和她娘家的嫂子在用午膳呢。”
“她还有心情用膳呢。”
沈大夫人的眉梢眼角都流露出不喜,她转念想到,是苏梁浅特意让影桐盯着她不让她走的。
沈大夫人的理解是,秦安氏一离开沈老夫人的院子,没脸在沈府呆了,就要离开,然后被影桐拦住,她觉得她应该惴惴不安。
若是如此,这都什么时辰了,怎么还在用午膳?
再厚颜无耻的人,苏梁浅也见过,她的猜想,更接近事实的真相,她对此很是淡然,问道:“吃多久了?”
“一个多时辰了。”
“我舅妈回来后,可发生了什么事?”
那嬷嬷想到沈五夫人骂苏梁浅和沈老夫人的那些话,顶着沈大夫人的目光,哪敢回答,将头压的很低,还是另外一个嬷嬷机灵,回道:“小姐送夫人回来后,吵了一架,还将夫人的娘家嫂子也骂了。”
当时沈五夫人和沈琦善她们就在院中,院子里的下人,上上下下,自然都是知道的,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很快还原了事情的始末。
“善儿还是明理的。”
沈大夫人喃喃了句,苏梁浅一只脚,已经跨进了院门,沈大夫人跟在她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