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梁浅见萧夫人每每就是搬出萧镇海警告压制萧意珍,觉得可笑。
萧镇海和苏克明不一样,他常年都不在家中,等萧镇海回来了,除非是闹得人尽皆知的事情,不然的话,萧夫人都会极力替女儿遮掩,这不是在助长萧意珍的脾『性』是什么,萧意珍会怕她才怪。
苏老夫人看着勾唇浅笑的苏梁浅,想到她就算是面对苏克明也不肯吃亏的『性』子,放下心来,她倒是没叮嘱苏梁浅什么,只吩咐影桐秋灵照顾好她。
苏梁浅朝着苏老夫人服了服身,“话已至此,都是一家人,祖母想说什么说什么便是,不要憋着。”
苏老夫人闻言,又在心里给自己做了一番心理建树,挺直着腰背,点了点头。
她态度尚且强势,那些人都似意识不到错误,她若是再退让,她们岂非更加得寸进尺?
苏梁浅萧意珍等人离开,跟着萧意珍前来的丫鬟嬷嬷自然也跟着一起,萧夫人看着苏梁浅萧意珍离去的背影,总觉得心里头七上八下的,她对苏倾楣并不放心,招来自己身边的嬷嬷,吩咐她亲自去盯着人。
“既然事情都摆在明面上了,那我也就有什么说什么了。不管以前如何,我小姑子在你们苏家,那是正房夫人,既是正房夫人,那后院的所有事情,就该是由她来管的,不然事情传出去,外人会说苏家不遵规矩,也会觉得我们萧家的人无用,这名声,你们不在乎,我们萧家,却是丢不起这样的人的!”
苏梁浅这一走,萧夫人竟觉得松了口气,有底气了起来,她也才意识到,苏梁浅一个十四岁的小丫头,单就坐在那里,就给她造成了这样的影响。
萧夫人面对着苏老夫人,开门见山,先发制人,态度是远胜之前的强势。
萧燕听萧氏这话,似是要给她拿回治家权,心头狂喜。
苏老夫人,她是了解的,要论手段气势,都远不是萧夫人的对手。
现没苏梁浅在这里捣『乱』,萧燕觉得并不是完全没有希望。
苏老夫人也坐直着身子,一只手放在椅子上,并没有如萧燕所想的那样退让,而是沉着脸正『色』道:“你们萧家丢不起这样的脸面,我们苏府就可以了?最近苏家的事情,在外传的沸沸扬扬,我们没将萧氏休了,保全脸面,就已经是顾及萧家了!难不成,就因为萧家现在封了侯,萧大人成了侯爷,萧氏在我们家,就可以戕害庶子嫡女,不敬婆婆,肆意妄为,我老婆子孤陋寡闻,烦请萧夫人说说,这是哪儿的规矩!”
苏老夫人声音大,气势上虽然不是很足,但是说的话,却有理有据,仿佛之前准备了许久,让人很难辩驳。
“萧夫人自己有两个儿子,若他们娶了妻,儿媳『妇』在家如此作妖,你也会忍能忍?就因为我们忍了,现在外面将我们苏府说成什么样了!”
萧夫人闻言,不由皱眉看了萧燕一眼,整张脸几乎都有了褶子。
萧燕这样的品行,给她儿子做妾,她都不会要,更不要说她对婆婆的不敬。
苏老夫人的声音越说越大,情绪也越发激动,可见对萧燕不满,态度更是出乎两人预料之外的强势。
“先前萧小姐来,我就差不多将话说清楚了,我留下来,是和萧夫人一起商讨如何让萧氏改正的,而不是她犯错不改,我慑于萧家的权势,就将治家权交还给她,那样的话,她今后做事岂不更没忌惮?我们苏家也是要脸面,除非我死,不然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萧夫人瞪了萧燕一眼,“一个巴掌拍不响,小姑她并非一开始就如此。老夫人您不看萧家的颜面,那就看在两个孩子的份上,恺儿这年纪,马上就要娶亲了,他现在不能科举,失了前程,谁会上门提亲?这事还得小姑出门应酬『操』持,还有楣儿——”
苏老夫人不接话,类似于这样的话,她近来听的太多,麻木的几乎没有动容。
苏泽恺的事,她并不是没有考虑过,但这并不足以让她退让,而且苏老夫人很清楚,苏泽恺现在成婚,除非是有奇迹发生,不然的话,根本就不可能会有好的婚事。
至于苏倾楣,苏老夫人现在压根就不愿意管她的事情了。
苏老夫人和萧夫人说话的口气都不怎么好,两人又相互说了半天,但谁都说服不了对方,反而心里都生出了很大的火。
萧夫人说的是口干舌燥,端起跟前的茶水,喝了一大口,对心里越烧越旺的火,半点用都没有,她将茶杯重新放回原来的位置,动作很重,那啪的一声响,让人明显感觉到,她心情不好。
萧夫人再次看向面『色』同样不善的苏老夫人,“人已经嫁到你们苏府去了,你们想如何就如何,要实在看不惯,休了就休了,老夫人你让苏大人写一封休书来,到时候恺儿楣儿一起过来,反正我们萧家又不是养不起!”
因为萧燕这一番话,苏老夫人在次和她吵了起来。
另外一边,苏梁浅萧意珍几个人已经出了正厅。
出乎所有人的预料,萧意珍并没有刁难苏梁浅。
她走在前面引路,苏倾楣紧随,苏梁浅则在她们后面几步的距离跟着,秋灵凑到苏梁浅耳边,小声道:“小姐,不正常。”
苏梁浅笑着嗯了声,以萧意珍完全沉不住气的『性』子,她也觉得,她这样的表现极不正常。
事出反常必有妖。
不过,管她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对头脑简单的萧意珍,苏梁浅还不放在心上,倒是苏老夫人那边——
秋灵看向抿着嘴唇的苏梁浅,向后了一眼,“小姐就这样走了,老夫人吃亏了怎么办?”
秋灵眼尖会看人,她在苏府的时间也有数月了,自然知道苏老夫人是什么样的人,并不会是萧夫人的对手。
“本来就不可能占到什么便宜。”
苏梁浅继续走着自己的路,在心里回了句。
且不说苏老夫人的段数,和萧夫人,就不在一个级别上,这件事情,虽然是苏老夫人占理,但谁让她的儿子苏克明怂。
苏克明压根就没有和萧家将关系闹僵,休了萧燕这样的想法,甚至连念头都没有,这件事,苏老夫人根本做不得数,不是她能说的算的。
单凭这一点,萧夫人就不会败,但不管苏老夫人那边的结果如何,她如果此行的目的,只是为了让萧家帮忙约束萧燕,那也算不虚此行。
毕竟,萧夫人就算赢了,但萧燕让她受了气,她事后肯定也会算账的。
另外一点,苏老夫人此行,会让她和苏克明的关系,更加糟糕。
苏梁浅有心让苏老夫人回去青州,这可以促成她的计划,再就是她听说,萧镇海这次练兵,并没有带上萧凭望,所以她才跟着来的。
不然,她明知道萧意珍是什么德行,又怎么会自找麻烦?
萧意珍领着苏梁浅,到了茶花园。
这个时节,别的地方的山茶花都谢了,就算还在开着的,开的也不会很好,物以稀为贵,萧家这依旧盛放的山茶花,便成了难得的景致。
像这样好景致的地方,自然是有歇脚的地方的。
山花园旁边,就是个三层的小楼,萧意珍在小楼旁的小茶亭才停下,然后吩咐身边的人,准备茶水,不像是找苏梁浅算账的,倒像是正常的千金小姐待客。
苏梁浅不明缘由,但苏倾楣心里却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先是皱了皱眉,随后这皱着的眉头,又很快舒展开了,甚至藏着更深的期盼。
苏梁浅扫了苏倾楣一眼,眉眼不动,难道她觉得萧意珍找麻烦,她会吃亏?
苏梁浅大感苏倾楣也是不长记『性』的人,这应该和她太想看自己倒霉了有关系。
萧意珍招呼着苏梁浅坐下,苏梁浅秉持着敌不动我不动,敌人没惹我,我也不招惹她的原则,在萧意珍指定的位置坐下,看着面前的一大片山茶园。
萧意珍坐在苏梁浅的身侧,给她介绍起来。
很快就有下人送了茶水上来,见萧意珍那样子,心里一团的疑『惑』,这一分神,不小心就出了错,有个拿着点心的丫鬟,不小心摔在了地上,点心摔了一地。
萧意珍扭头,脸上和善的笑,一下变的狰狞起来,沉着脸便呵斥道:“笨手笨脚的东西,我要和你何用?你要手脚何用!”
那意思,分明是要将她的手给砍断了去。
那丫鬟慌忙跪在地上,吓得痛哭,浑身都在颤抖,恐惧极了。
苏梁浅坐着,手指在桌面轻敲了敲,只冷眼看着,并没有开口求情,坐在萧意珍令一侧的苏倾楣忙道:“你平日里都不这样的,今日大姐姐还在呢,你和个丫鬟计较什么,收拾一下,让人在上一盘不就好了。”
得了萧夫人命令前来的嬷嬷,听苏倾楣此言,松了口气,对苏倾楣也有了赞许。
萧意珍冷冷的瞪了眼地上吓得面无人『色』的丫鬟一眼,声音更是透着暴戾的残忍,“还不快滚!”
那丫鬟抬头,往苏倾楣的方向看了一眼,都不用细看,便知道,那里面必然盛满了感激。
苏梁浅扯了扯嘴角,往苏倾楣的方向看了一眼,这些年,她估计没少用这样的手段,在萧家笼络人,培养一批自己的心腹。
萧府下人办事的效率极高,这估计也和萧意珍脾气差没耐『性』有关系,地上的东西很快就收拾干净,而另外的点心,也送上了桌。
“刚刚在大厅,幸好我发的脾气,不然表姐你还得跟着在大厅里听着那么无趣的事,这里多好啊,没有长辈,不用拘谨,想说什么说什么,景『色』也好。”
萧意珍想到方才在大厅,自己看向苏梁浅时仿佛吃人的眼神,还有对苏老夫人的不敬,给自己找借口,只是这借口,实在蹩脚,但这样蹩脚的借口,还是她想了一路才想到的。
是的,出了会客的大厅后,萧意珍没找苏梁浅麻烦,也没找她说话,就是在想怎么找个理由,将刚刚的事情圆回来。
清风徐来,不远处的山茶花,在风中起舞,同时也送来了阵阵花香,这个时节,还能看到各『色』的蝴蝶。
春风和煦,阳光正好,只是萧意珍那一声表姐,实在别扭的很。
苏梁浅扫了萧意珍一眼,点头嗯了声,情绪很淡,甚至透着几分疏冷。
“表姐你是不相信吗?”
苏梁浅没接话。
她身后站着的秋灵,目『色』却是鄙夷,看着萧意珍的眼神,就像是在看傻瓜白痴。
这样的说辞,只有傻瓜才会相信。
萧意珍自己傻,难道她认为她家小姐,会和她一样傻不成?
秋灵在心里腹诽。
萧意珍放在桌上的一只手握成了拳,脸『色』阴沉,但她并不气馁,脸『色』只阴沉了片刻,很快又带上了笑,态度殷勤。
萧意珍本想着自己这样,苏梁浅会主动问自己什么事,但半天了,就只有她独角戏似的献殷勤,苏梁浅理所应当的享受着这种伺候,就好像她是她的丫鬟似的,却始终不问自己什么事。
萧意珍最是不喜欢的就是苏梁浅那种高高在上的态度,这种不喜,同时带着很重的嫉妒,她嫉妒她那种浑然似天成的高高在上。
她看着品茶的苏梁浅,脸上虽然是笑着的,但眸『色』却阴沉,心中暗暗咒骂。
苏梁浅沉得住气,但萧意珍不行,她很快就没了耐『性』,脸上堆着的笑,却更浓了几分,问苏梁浅道:“表姐,我听说,你和上次来我府上做客的谢公子是朋友,在云州的时候就认识了,他现在不在京城,你知道他去哪里了吗?”
萧意珍出口的这个问题,让除了苏倾楣外的其他人,都略微吃了一惊。
苏梁浅盯着萧意珍,萧意珍眨巴着眼,眼睛里面仿佛有星星,脸上则是一副少女提起心上人时的羞怯。
是的,羞怯,虽然这样的词,用在萧意珍这样的人身上有些突兀,她那样的神情,在苏梁浅看来,也一点也不可爱,但这确实就是少女动情时的模样。
萧意珍这样的表现反常,苏梁浅就知道肯定有事,但她不知道,竟然和谢云弈有关,而且还是打探谢云弈的下落。
上次萧家设宴,谢云弈是和季无羡还有季夫人他们一起来了,当时她集合众人之力,将苏倾楣和夜傅铭凑了对,萧意珍狼狈不堪的模样,说要嫁给谢云弈,季夫人还为此,动了好大的肝火,将萧意珍几乎贬的一文不值。
这是萧意珍和谢云弈的初遇,苏梁浅肯定,那也是唯一的一次。
苏梁浅觉得,当时那种情况,但凡有点羞耻心的少女,都不会再敢肖想,更何况,这事都过去快要两个月了,苏梁浅没想到,萧意珍居然还记得。
苏梁浅看着巴巴期盼着的萧意珍,不由想到小小年纪,就因为谢云弈痴狂,最后一步步将自己『逼』死,也害了姚家和二姨娘的苏如锦。
她知道谢云弈的魅力,毕竟长成那样的男人,气质还好,谁会不喜欢呢?但怎么一个个的看上了就好像着了『迷』似的恋恋不忘!
说什么红颜祸水,像谢云弈这样的男『色』,好像更能蛊『惑』女人的心,他要长得丑,什么事都没有。
一见钟情,钟的果然是颜啊。
秋灵听了萧意珍的话后,和影桐对视了一眼,冷漠疏淡的影桐,眼底流『露』出了明显的嫌恶情绪,还有气恼,然后齐齐看向苏梁浅。
因为苏梁浅是背对着她们的,所以并不怎么能看到她的神『色』,影桐还要内敛些,但秋灵俨然就是一副被恶心到的样子。
萧意珍和苏倾楣的注意力,都在苏梁浅身上,并没有注意到秋灵身上。
之前苏如锦执着于谢云弈,秋灵心里就厌烦她的紧,这种厌烦,因为对象由苏如锦换成萧意珍,也跟着翻倍。
虽然苏如锦也不怎么样,在秋灵眼里,连给她家公子提鞋的资格都没有,但除了在谢云弈的事情上,苏如锦还算个正常人,有点小才学,长得也算周正,也有那么点气质,『性』情至少不暴戾变态吧。
而萧意珍呢,侯府嫡女这个身份,在别人眼里高不可攀,秋灵却并不看在眼里,她的『性』情就更不要说了,秋灵从刚刚犯错的丫鬟那恐惧的样子就看出,萧意珍平日里没少苛待下人,随身带着鞭子,没女孩子的样,还是个跛脚,最基本的礼数规矩也不懂,没有半点教养,尤其要命的是,还蠢,蠢不自知的那种。
总之,在秋灵眼里,萧意珍就是大写的行走着的一无是处。
哦,不,看男人的眼光很好。
秋灵忘了,当初苏如锦觊觎谢云弈时,她和现在的想法,几乎如出一辙。
她那时候以为,苏如锦就已经很糟糕差劲了,没想到还有更不如她的萧意珍。
秋灵真的很想问萧意珍,你的脸呢?女孩子的羞耻心呢?
还有,她问公子的下落做什么,难不成还要去找他不成?
萧意珍确实有这样的想法,萧镇海不在家,她就是自由的,想去哪里,就可以去哪里,萧夫人根本就管不住她。
作为永定侯府唯一的嫡女,萧意珍的自我感觉特别良好,尤其对方还是空有长相,却没有家世背景的男人。
苏梁浅忍住心里的不满,还有扶额的冲动,要谢云弈就在她身边,他真想好好的问问他,怎么招惹的尽是对她带刺给她找麻烦的烂桃花?
“自从上次见面,我心里就一直记挂着他,听说他离开京城,还难过了许久,他是因为你才离开京城的吗?你知道他去哪里了吗?”
提起谢云弈,萧意珍的口气,竟难得真诚了许久,就好像是对别人诉诸衷肠的少女,没了对苏梁浅之前的敌意。
苏梁浅听萧意珍说这些话,不自觉的就想到已经过世的苏如锦,想到她对自己做的那些事情,想到苏倾楣挑唆她们,就如利用握在手中的剑利用她们对付她。
苏梁浅这般想着,不由看了眼在萧意珍身侧,其实也就在自己身侧坐着的苏倾楣,她虽然极力掩饰,让自己神『色』保持如常,苏梁浅还是能够感觉到,她那双眼睛迸『射』出的雀跃。
苏梁浅莫名觉得,在对付自己的事情上,苏倾楣运气挺好的,总能碰上看她不顺眼的人,苏梁浅认真反思了下,她怎么就那么招人恨呢?
苏梁浅想了想,非常认真慎重的得出了结论,这并不是她的过错。
舍得舍得,她得了谢云弈帮忙,可谓事事半功倍,有这样的麻烦,好像,也说得过去。
“不知道。”
苏梁浅强烈忽视掉内心的酸意和不满,看着萧意珍憧憬的脸,冷冷的回道。
除了酸意和不满,她还觉得羡慕,羡慕这种喜欢谁,直接就大胆说出来的勇气,这让她觉得美好。
苏梁浅简单的三个字,让萧意珍扬着的笑容,一下就僵在了脸上,她带着星辰的眼眸,一下变的冷戾暴躁起来,阴沉沉的,“不知道?”
她重复着苏梁浅的话,表情却阴恻恻的,但她很快就敛住,看向苏梁浅,显然是不相信这样的结果,继续问道:“你真的不知道?”
那神态口气,就好像苏梁浅是知道,故意不告诉她,而她,因为抱着那最后一丝希望,忍着没有发作自己的脾气。
“嗯。”
苏梁浅点头嗯了声,“男女有别,我是最知规矩守礼数的人,自然不知道。”知道她也不说。
“大姐姐的意思是表姐她不知规矩守礼数了?”
苏倾楣按住萧意珍的手,身体往苏梁浅的方向倾斜。
苏梁浅无视苏倾楣的挑衅,单手托腮,“这是你说的,不是我。”
苏倾楣仿佛没有脾气,她不再纠结这个问题,而是继续帮萧意珍道:“姐姐,您和谢公子是旧相识了,你现在已经是太子妃了,和他又没有可能,为什么不能大方一点?谢公子是季家小公爷的救命恩人,他这次离开,你和季家依旧有来往,而且来往频繁,您怎么可能一点也不知道?你是真不知道还是不愿意成人之美?”
苏梁浅将跟前的茶杯,用手背推开,疏冷又带着几分嫌弃,一双眼睛,盯着的却是苏倾楣,让被她看着的苏倾楣觉得,苏梁浅想要推走推开的不是茶杯,而是她,她嫌弃的也不是茶杯,而是她苏倾楣。
苏倾楣有些被苏梁浅这样的眼神刺到,不自觉的就直起了身子,重新和苏梁浅拉开了距离。
等她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的时候,又不由懊恼皱眉,不过随即,苏倾楣又释然,苏梁浅不愿与她接近,她还不想呢。
“大妹妹这话,我听着耳熟的很,哦,我想起来了,之前三小姐因为谢公子的事情,与我较劲作对,你当时在一旁,也是这样劝我的,现在换了个对象,你怎么还是一样的说辞?要三小姐还在,谢公子又只有一个,一个是妹妹,一个是姐姐,我想想,我最善解人意的大妹妹会帮谁呢?你准备帮她们二人怎么分谢公子?”
苏倾楣还没回呢,萧意珍就已经甩开了她按住制止住自己的手,恶狠狠的瞪着苏梁浅,不满道:“什么怎么分?这还用问吗?不要说苏如锦已经死了,她就算活着,一个身份低贱的庶女,凭什么和我争?你要识相的话,就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老实告诉我谢公子的下落,过去我和你的恩怨,就一笔勾销,不然的话,我让你好看!”
萧意珍见软的不行,直接来硬的,握着皮鞭的手,已经蠢蠢欲动。
苏梁浅冷冷低笑,“萧大小姐要得偿所愿,就不找我报仇了?”
苏梁浅看着萧意珍,那口气根本就是不相信。
“当然!”
萧意珍答的很快,但被苏梁浅明亮的眼神盯着,却不自觉的移开了的目光。
当然不是!
苏梁浅害得她那么惨,暂且不说名声,和别人的议论,单就身上被鞭打的伤,虽然现在身上的伤口是不疼了,但还是有伤痕,而且她还在谢公子面前,丢了那么大的脸。
萧意珍每每想起上次那件事,就觉得屈辱恼火,不找苏梁浅算账,不打她一顿,狠狠的羞辱她一番,萧意珍觉得自己咽不下这口气。
萧意珍的打算是,等她问出了谢云弈的下落,她在发作,发落苏梁浅,现在如意算盘没成功,新仇旧恨,萧意珍自然更加恼火。
“谢公子是季家小公爷的救命恩人,他真正交好的也是季家小公爷,他来京城,住的也是季家,你们要问的话,也应该问季家小公爷,问我又有什么用!”
萧家是侯,季家是公,萧意珍再无脑,也知道季家是不能得罪的,更何况,季无羡并不是好相与的人,对她更是没好脸『色』。
这种明知不能得罪还自取其辱的事,萧意珍还是不会做的。
苏梁浅当然知道这一点,正因为知道,她才会这般说。
她和谢云弈确实交好,但他的下落,她不想说,也不能说。
现在外人眼里,她的身份,算是未来的太子妃,和任何一个男人交往过密,传出去,对她来说,都会有不好的影响。
苏倾楣想让她说的,不是谢云弈的行踪,而是她苏梁浅不守『妇』德的证据。
萧意珍蹭的站了起来,握着鞭子的那只手,指向苏梁浅,沉着脸,用阴戾的声音道:“我看你就是故意不想告诉我,苏梁浅,你耍我是不是?”
苏梁浅很想回答是的,狠狠的气一气萧意珍,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生出了这样的趣味念头,都是谢云弈的祸。
“你要这样认为我也没办法。”
苏梁浅抬头看向萧意珍,身子后仰,微挑着眉,这一系列动作,在萧意珍看来,根本就是挑衅。
得了萧夫人吩咐前来的嬷嬷见状,看了苏倾楣一眼,苏倾楣缓缓起身,被后退的萧意珍手肘撞开,嬷嬷上前扶住苏倾楣,自己走到萧意珍身边,萧意珍半点面子也不给,警告意味十足的瞪了她一眼,还不待她说话,就已经将她推开,手中的鞭子扬起,正对着苏梁浅的脑门,就抽了过去。
苏梁浅就那样坐着,看着萧意珍的鞭子打下来,她身后侧,苏倾楣泛着微光的眼神,紧张无比,苏梁浅勾着唇,嘴角也泛起了冷笑,双手环胸,就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萧意珍挥出的鞭子已经到了苏梁浅的头顶,就在要落下的时候,苏梁浅身后侧站着的影桐,动作更快。
她手中拿着的剑横出,晃了一圈,动作之快,众人之看到模糊的晃影,用闪电之速来形容都不为过。
影桐没有出鞘的剑打在了鞭尾,往上一挑,萧意珍只觉得自己拿着鞭子的那只手被震了一下,整只胳膊都是发麻的,根本就不能再控制住手中的鞭子。
鞭子回抽,被影桐挑过的鞭尾,直接打在了萧意珍自己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