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瓷娇躯颤抖。
瞳眸之中泪水满溢。
李怀瑾看向她时，眼神复杂。
此时此刻，他只感觉有一万句话堵在心里说不出来，不自觉地将她抱得更紧。
两人从小一起长大，一起经历过许多许多的事情。
有放肆的大笑，也有委屈的眼泪。
当然，在那段时日里。
生活带给他们的更多的还是欢笑。
有着母亲的庇护，有着外公与舅父一家作为依仗。
即便吴蓉入府，即便李宏盛更喜欢他的那几个私生子，也仍然没人敢把他怎么样。
而他也因此能够整日沉浸在书海之中，去做所有自己喜欢做的事儿。
她就陪在他的身边。
或许，女孩子都比男孩子更加早熟一些。
她很早就知道，她将来有一天会成为他的女人。
而也是从她知道这些那天开始，对他的那份情意便在她的心里生根发芽。
年深日久之下，小树苗也逐渐长成了一棵参天巨树。
当那场变故发生之时。
她宁愿放弃一切，宁愿受冻挨饿，也要跟他一起离开。
但他却并没有接受。
后来。
外面人回来说，他死了。
就死在了他母亲的墓碑前。
那一刻，她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立即追随他而去。
可当她看见那些人得知消息后，放肆的笑，狂妄的笑，也直叫她心里生出了不一样的想法。
死。
早晚都是要死的。
既然这样，何不为少爷报个仇再去找少爷呢？
她虽然出身不高，但也不是傻子。
她很清楚，吴蓉这种心性的女人能叫她这个所有人基本都知道是李怀瑾的女人的人活着，肯定别有用意。
要么是想慢慢地折磨她到死，要么就是还有更加恶心的图谋。
历经数月。
吴蓉的吩咐也果然印证了她的猜想。
她就是要将少爷最后的尊严也踩在脚下。
而这其实也是她早就在等待的机会。
正如李怀瑾的猜想，她就是要用自己的生命去破坏吴蓉的计划。
只是，她自己也没想到，竟会在这样的情境之下，与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再度相见。
伸出手。
轻轻地触及到那张经常在梦中出现的脸。
指尖传来的温度也叫青瓷终于意识到，她并不是在做梦。
这也不是她临死之前的幻想，他是真的回来了。
李怀瑾握住她那满是伤痕的柔荑，抬起另一只手为她拭去眼角的泪水，轻声轻语的说道：“再哭眼睛就哭坏了。”
“少爷回来了，你应该笑，应该放肆大笑！”
青瓷紧紧地抿着嘴巴，强忍着不叫泪水落下来。
过了好半晌。
她才通过深呼吸的方式，平复下了情绪。
而也是在这个时候，她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一张俏脸满是狐疑的问：“少爷，你怎么会在这？那，那个李北城呢？”
李怀瑾愣愣的眨了眨眼，随即笑了。
“你这蠢丫头。”
“难道你到现在都没看出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么？”
青瓷不解的挠挠头。
很明显，她的确没看出来。
李怀瑾也是无奈的摇头笑出了声。
这其实也不能说她蠢。
只能怪人的刻板印象在某些时候真的会影响到一个人的智商。
想来给她传话的嬷嬷，肯定对她说过，李北城是武圣境界的高手也是吴蓉的贵客。
而且她也亲眼看见了李北城凭空凝剑救了她。
那种手段，哪里是她印象里那个文弱少爷能具备的？
李怀瑾伸手捏了下青瓷的鼻子，调侃道：“若你家少爷与李北城不是同一个人，岂会在你受欺负的时候出手帮你？难不成你真以为是你凭借美色吸引到了人家，所以人家才帮你的？”
这一瞬。
青瓷整个人都傻了。
那副惊喜又错愕的表情，好似亲眼见到吴蓉在自己面前遭了雷劈一样。
过了好半晌。
青瓷才回过神来，磕磕巴巴道：“少，少爷，你，你怎么突然，突然变得这么厉害了？”
她与李怀瑾从小一起长大。
连李怀瑾身上的胎记在什么位置都一清二楚。
而在她的记忆当中，李怀瑾成天到晚，不是在读书，就是在游山玩水，哪里有练武的时候？
怎么就短短数月不见。
他就从一个文弱书生变成了当下这副模样？
李怀瑾低头看了她一眼。
关于他是如何从一个文弱书生，成长成为一个武者的事儿，说起来太过冗长。
而此地更不是一个能够说闲话的地方。
他思索了一会，便抬手指了指天，道：“是老天爷知道我身负血海深仇，就借了一身本事给我，叫我可以放心大胆地去做任何我自己想做的事情。”
青瓷当然也知道。
这是李怀瑾的托词。
而见他不愿意就此多说，她也没有多问。
转念一想，脸上又出现了忧虑之色。
“即便少爷已经脱胎换骨。”
“可贸然进入城主府也太危险了。”
青瓷仰头看着李怀瑾道：“您还是赶紧找机会逃出去吧，不然被吴蓉发现，你就走不了了……”
知道她是关心自己的处境。
李怀瑾伸手揉了揉青瓷的头顶，轻声道：“你不用担心我。”
“你不是说了么，我已经脱胎换骨。”
“这地方对我来说不算什么，就算不能报仇，我也能全身而退。”
“再者，少爷我可是好不容易以才蒙混进来的。”
“若不做成我想做的事儿，那简直是浪费了天赐的良机。”
“倒是你……”
李怀瑾看向青瓷时眼中亦是涌现出浓浓的忧色。
青瓷就是个普通人。
若是有什么意外的事情发生，她连跑的机会都没有。
念及至此。
李怀瑾便对青瓷道：“等一会外面没什么人了，我就找机会将你给送出去，唐侯家的胡姨现在就在北边的胡地，到时她一定能帮我护你周全！”
“不。”
青瓷摇了摇头。
“奴婢不去……”
“少爷不回来也罢。”
“既然少爷已经回来。”
“奴婢就算死也要跟少爷死在一起。”
也不等李怀瑾说话，青瓷就抓着李怀瑾的胳膊，眼巴巴的恳求道：“少爷已经抛弃奴婢一次了，奴婢求您，这次不要再扔下奴婢一个人……”
此言一出。
李怀瑾只觉得自己内心的某处柔软被什么东西给触及了一下。
怔怔的看着她良久，心中劝说的万千言语，最终也只是化作一声叹息。
“你这蠢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