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西北的路上。
宋凌峰刚刚找到一个过夜的地方,四顺就拿着刚收到的信儿过来了,“将军,是夫人!”
一听到是自家媳妇儿给自己写的,宋凌峰就立刻将手上的东西都放好,将信儿接了过来。
刚看的时候,他脸上笑意十足。
可越到后头,他脸上的笑意就少了。
四顺见状,就硬着头皮凑过去看了一眼!
等看到上头那一句“淮安的人到了,我自会料理,将军不必担心”时,他自己都开始愁眉苦脸的了。
外头的人都觉得自家主子如今是大将军,风光又气派。
可这世上,压根就没几个人知道他做将军之前的日子有多艰难。
别家少爷十七八的时候,哪个不是在家里好好读书、考取功名?
他家将军十七八的时候,就差点儿死在战场上了。
据老将军所言,他家主子十岁之前的日子,压根就不是人过的。
那些日子具体有多难,他没听自家主子说过。
但自打自己跟在他身边,他就知道这将军不是那么好当的!
可老将军说了,如今这些苦,比起主子小时候承受的那些,算什么啊……
主子是靠着自己,这才有今日的。
淮安老家那些人,一个个都是人面兽心,心肝脾肺肾就没一处是好的!
他们这么一大拨人到了京城,夫人要一个人面对他们,少不得要担心。
“将军,怎么办?”四顺怕自家主母会吃亏,“要不咱们给小裴大人写信?让他们夫妻将夫人接过去住?”
有兄嫂照应,夫人应该不会吃亏。
宋凌峰摇了摇头,“这些人加起来,都不是她的对手。”
上一世,她的确是天真。
但吃过了那么多次亏,她已经很会处理这些事情了。
“啊?”
四顺很是不解,“这么说来,将军你不担心夫人?”
不担心的话,干嘛要这么黑着脸啊!?
“担心那肯定是担心的。”宋凌峰说,“毕竟我那祖母,可是很喜欢借刀杀人的。”
她在京城虽说也不认识多少官眷。
但她绝对会打着自己的名头四处结交官眷。
到时候,只要有几个官眷上她的当,阿璃都会被人架在不孝、不义的风口浪尖儿上!
想到这里,宋凌峰就赶紧写好信,然后交给四顺。
“用最快的速度送出去!另外,你传消息给二顺他们几个,让他们务必保护好夫人!”
“好!小的这就去!”
……
两日后,张家。
张夫人适才出月子,的确是不好亲自张罗这宴席。
加上她婆婆是个乡下人出身,没见过什么大世面。
素来府里头办事儿,都是张夫人自己一手一脚料理的。
现在她身子弱,裴允璃一大早的就过来帮她忙了。
其实一开始,张夫人是不喜欢裴允璃的。
一来,她觉得裴允璃是大家闺秀出身,但却糊涂。
为了一个杨家世子,竟让自己受了三年的委屈!
二来,外头都说裴允璃是个娇滴滴的主儿。
张夫人的父亲也是从战场上厮杀的主儿!
她自幼就跟着父兄练武,所以是个爽利人,最不喜欢矫揉造作的了!
三来,外头有不少关于裴允璃的闲言碎语!
有说她仗势欺人,看不起宋家老太太的。
也有说她仗着自己是当家主母,就刻薄老家亲戚的。
听到这些闲言碎语,张夫人自然会不喜欢她。
但如今亲眼看到裴允璃将客人安排得妥妥帖帖的不说,她还知道哪两家的大人不对付,哪家的小姐不喜欢哪家的小姐!
但凡是有矛盾的,她全都给分开了。
见她这么能干,与外头传的完全不一样,张夫人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先前我只当你跟外头说的一样,是个娇滴滴的大小姐。如今看来,倒是我误会你了!
我给你赔个不是,也谢谢你今日替我这么张罗……”
她说着,就抱着孩子要给裴允璃行礼。
见她这样,裴允璃赶紧拦着,“千万别!当日我与我家将军成婚,张将军就没少奔波。
且那日你也看在了我家将军的份儿上,替我们招待了女眷。今日我做的,都不如你那日做的一半儿,哪里就受得住你这个礼了?”
张夫人看着她这个模样儿,就更确定外头那些人说的都是假的了!
她有些不解,“外头那些人一个劲儿的抹黑你,你怎么不解释?”
“我解释了,也不中用啊。”裴允璃说,“若他们会信,也不至于传成这个样子了。
人人都说我家将军风光,当大官、享大福。可嫂嫂你也是知道的,他是十岁出头就已经上战场跟敌人拼命了的!”
“他如今的一切,哪一样不是用血、用命换回来的?
但凡有人在他小时候护着他半分,他都不至于小小年纪的就自己去战场上谋生路!”
张夫人当然知道宋凌峰这一路走来有多不容易。
毕竟她自己爹爹、兄长、丈夫,都是武将!
文官在朝堂上群战舌儒,但武将可是实打实的要去拼命的。
一个不小心,就人头落地了!
有经验的将士都尚且小心翼翼,十来岁的小子在战场上有多危险,那就更不用说了……
“外头那些人说我们家将军不孝顺老太太,不孝顺长辈,这绝对是没有的事儿!”
老太太一干人等喜欢颠倒是非黑白,但她说的可都是事实!
“我家将军早几年,就回过一次淮安,他回去的时候,还将圣上给的赏赐都留下了!
他奉命去边地之前,还再三的叮嘱我,老太太身子骨不好,需要静养,就让我收拾了隔壁那宅子。”
“那宅子我们家将军都住了十几年了,两进的宅子,幽静又干净,里头的物件都还是他一手一脚为老太太置办的。
不过仔细说起来,老太太也不是真的厌恶孙子。毕竟他若是厌恶孙子的话,哪里还能千里迢迢的给我家将军带几个小娘来啊?
说到底,她就是体恤我家将军,怕我家将军没人伺候罢了……”
她这话一出,在场的官眷,尤其是那些武将的家眷,一个个都咬牙切齿,“这老太太也太过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