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上回。
百草洞内,叶青儿看着手中那显示着「毒鸩」二字的令牌与手边的那不起眼的黑色面具,脸上闪过复杂的神色,回想着先前的经历,开始构思接下来该怎么进行下一步行动。
在向公孙季确认了风雨楼不会管担任杀手之人如何处理目标尸体,甚至不会具体管是谁杀了目标,只要目标能被杀死便算作任务完成这一信息之后,叶青儿便不再犹豫,答应了公孙季的请求。
至于为何最终答应了公孙季的请求,最为主要的原因,是因为叶青儿只觉得,这算是一个绝佳的毒尸傀材料来源。
正常接取四大仙城发布的邪修通缉令,虽然已经能够正大光明的获取实力强劲之人的尸体。可受限于他们生前本就拉胯的实力,即便制作成了毒尸傀,也不会改变他们弱鸡的本质,甚至实力还会有所下降。
因此,在先前蓬莎岛一行,测试了之前收集的几具金丹邪修的尸体做成的毒尸傀的威力之后,叶青儿已经绝了之后再在战斗的时候耗费额外灵气把它们召唤出来协助作战的想法,而是打算将它们作为一次性的金丹级自爆卡车,除非遇到什么打不过的对手,直接一个个往外放,然后让它们自爆,都比让它们作为助手协助作战要强。
至于风雨楼……据叶青儿在答应入伙后从公孙季那里得到的消息来看,如今的风雨楼,为了不过度激怒宁州各大势力,除了极为稀少的情况下,便基本上只受理那些被玄道宗标记为邪修,在逸风府的声望榜上亦是声望为负数,本就在宁州罪大恶极,又或者是做恶多端,杀了之后相当于为民除害之人的悬赏。
因此,能上风雨楼悬赏榜的人,几乎无一不是心狠手辣,实力强劲之辈。
因此,既然那些人生前不愿多行善事,明明身负强大的力量,却用于作恶,那么,自己将它们的力量化为己用,用来为宁州除魔卫道,岂不正好?
而在正式上了公孙季的“贼船”之后,通过他,叶青儿又了解到,如今的风雨楼保密手段极为严苛,甚至到了各个成员进入风雨楼时,也都从不已真面示人,而是佩戴一种几乎可完全屏蔽神识探查,且可将佩戴面具之人的外貌修改成身穿黑衣的中年大叔。
因此,叶青儿只要将她先前杀死离火门叛逃长老时取得的那个黑色令牌拿到手,并戴上由公孙季提供给她的伪装面具,便可冒充先前去杀那个离火门长老的杀手,混入风雨楼。
至于混入风雨楼之后,则只需先行正常接取悬赏,先尽量成为风雨楼内等级最高的天字杀手,获取如今风雨楼实际掌控者——风雨楼大长老的信任即可。
说不准,还能借此赚上一笔数目不菲的外快。
如此这般,叶青儿也不敢大意,便先依公孙季所说的流程,假扮成了风雨楼的那位代号叫“毒鸩”的杀手进入了风雨楼,又从一位明明带了伪装面具,却不知为何仍能看出她是女子的风雨楼管事那里冒领了原本属于「毒鸩」的任务赏金。
而后,为了不引起怀疑,亦是为了让自己适应杀手毒鸩的身份,叶青儿还有模有样的接取了一个被悬赏的,名为毕长寿的禾山道筑基修士的悬赏。
可当叶青儿回到洞府,查看起装有上一个悬赏赏金的储物袋后,叶青儿沉默了。
只见当叶青儿以神识清点之后,储物袋内赫然躺着将近八十万左右数目的灵石。
这般一算,杀死一名金丹修士,本身的赏金就有大几十万,都快上百万灵石左右了。再加上被杀的目标储物袋内,也绝对不会一点灵石都没有,这么一来,杀一个被悬赏的金丹修士,就是一百万灵石入账。
再加上对她而言,目标的尸体更是拿灵石都买不到的稀缺资源……叶青儿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只觉得自己好像心动了。
这……不比还要等商会进行贸易,甚至还需要拿出一部分灵石当本金赚灵石多了?仙人板板的,一单就能抵自己近百年收入的六分之一。
开张一次,十几年都不用再出门赚钱了!
干脆……把义军也解散掉算了,以后除了修炼之外专门干这个?
呸呸呸,不行不行,不能这么不负责。而且……再怎么说,这也是把脑袋别到裤腰带上,若是沉迷此道……只怕早晚有一天得栽在这上面……
还是从长计议吧。
脑海内一番天人交战之后,心境由六情沉寂降到心烦意乱,又从心烦意乱升回六情沉寂的叶青儿到底是用理智暂时战胜了高收入的诱惑,开始思考起接下来该做什么。
只是,就在这时,却只听洞府外传来禀报的话语:
“叶仙子,杜统领有事求见。”
叶青儿心中一惊,手忙脚乱的将风雨楼的令牌和面具收好,理了理衣衫,这才回应道:
“知道了,让他进来吧。”
片刻后,就见身着紫色莲花纹法袍的杜老二从洞府入口大步流星的行至叶青儿坐在的修炼玉台处,有些别扭的行了一个由叶青儿参考前世设计的,将右手抵化掌抵在太阳穴的军礼后道:
“叶仙子,永安镇那边来报,禾山道那边似乎有动作了。”
“嗯?你是指……”
“是的……派驻过去的那位筑基尉官,在多方打听之后,大致调查出了仙子您当时在永安镇除掉的那毕钟天的修仙者父亲是何人。
出乎我们预料的是,毕钟天的父亲还真是禾山道修士,而且是曾经的禾山十大护法中排名第十的筑基护法,名叫毕长寿。
只是,如今的毕长寿似乎很不受禾山道大首领的待见,又死了儿子,如今……呃,叶仙子,您这是?”
杜老二自顾自的说着,却突然发现叶青儿的表情似乎有些诧异和……哭笑不得?向叶青儿询问。
“咳咳,没事……你继续说。
所以,那毕长寿有什么动向么?”
“是的,属下因先前沂山派尚在之时曾与他斗过一两场,大致还记得那毕长寿的样貌,故寻军中善绘者绘制了一批那毕长寿的大致模样,并附上了此事的大致内容,让将士们互相传阅了解。
就在三日前,永安镇那边驻扎的一位士兵在巡逻时发现了毕长寿出现在永安镇附近。
据他所说,那毕长寿疯疯癫癫,哭哭啼啼手捧着一张似乎画了什么东西的纸,带着几个禾山道修士在那里走着。
他本以为那毕长寿是来找镇民的麻烦的,可当他赶回驻地,向尉官说明此事并完成集结之后,却发现那毕长寿似乎带着几位禾山道修士安营扎寨,搭起了帐篷,并逐渐有新的禾山道修士入驻,似乎并不急于进入永安镇,但后续发展尚不明朗。
属下以为,他们应该是在等待其他势力的反应。毕竟……这永安镇曾经出过一位擅长水道的元婴老祖,镇中甚至有他的故居。
虽然如今永安镇已然没落,但若是随意毁坏或者屠杀镇民,或许还是保不准会遭到其他大族派人阻止。
但……就永安镇如今的情况,恐怕,除了远水解不了近渴的白帝楼之外,就只有我们驻扎在此的一位筑基尉官和一个战斗小组了。”
“所以……杜统领,你的判断呢?”
“回仙子,我觉得这应该是一个极好的机会。如今按照新军制经过数年的训练,成效显着。
甚至,我们还开发出来了一些结合灵舟的新战法,事到如今,就缺一场实战进行检验。
因此,属下在此正式邀请仙子前往检验训练的成果,不知,仙子可愿亲临现场观战?”
“好,那你……准备在此战投入多少兵力?”
“两位筑基尉官,四个战斗小组即可(共22人)。他们将会在距离永安镇外二十里的位置驻扎,并需要调用一艘灵舟。
至于属下,将会留守此处,以防禾山道趁机而入。”
“善,那便按照你的想法去做吧,我明日便会启程前往永安镇观战,若是出了问题,我会出手救他们。
但若是他们实在不堪,未达到你在此立下的承诺,你需要为此受罚,你可否明白?”
“嗯,属下明白。”
“好了,下去吧。”
“……”
“唉,真是没想到啊,第一次任务的悬赏目标,居然被义军抢了先。不过那风雨楼也没规定必须用什么手段去杀死目标,只要目标能死不就行。
既如此,能驱使义军杀掉此僚倒也不错。”
一个月后,叶青儿修仙历108年1月16日,永安镇外。
“天儿,你放心,为父一定将这永安镇的所有人,全都杀了,炼成肉参,以祭拜你的在天之灵!”
永安镇外的帐篷内,身着紫色镶金大袄,长得倒还算人模人样的禾山道修士毕长寿红着眼睛,再看了一眼多年前他找画师为他们父子二人画的五寸大小的白描,随后将画纸收入袖中的储物袋内,这般沉声自言自语道。
“我说毕老弟,不就是个小小的永安镇么?你至于如此大费周章,还给我二人许以那么多好处么?
我早就说了,你那儿子根本修不了仙,没有灵根知道吧?你却偏偏非要让他修仙,还在他尚没什么本事时给他惯出来一身的坏毛病。
若不是看上了你给的这三瓜俩枣,老子才不乐意来帮你这一回。”
然而,就当毕长寿转过身去,准备走出帐篷,却只见一个身着黑衣,面色煞白,气息在筑基后期的禾山道修士正有些费解的看着他,出言问道。
见此,他则是连忙脸上挂起一丝笑容,极为狗腿的对那人道:
“覃老兄,您此番愿意前来帮我,是我莫大的荣幸,您若是对报酬不满的话,待得一会我们杀进去,那些镇民的血肉与生魂都归您所有,我一分不要,只求将这永安镇杀个血流成河,蚯蚓都劈成两半,鸡蛋都给摇散黄……”
“嚯,这么大方?那……话又说回来了,虽然天儿没什么本事,但到底是咱们弟兄几个看着长大的。
如今却被这永安镇的人寻了高人给打死了,我这个做伯伯的说什么也得帮忙报仇雪恨不是?
不过啊……我还是得提一嘴。我还是觉得毕老弟你有些紧张过头了。纵然那义军又回来了,大肆招兵扩员,还在这永安镇里驻扎有筑基修士。
可他们什么样你还不清楚么?不过是一群各自为战,顶多武器好了点的废物点心们么?
就算那个竹山宗的那头看着就欠艹的母猪亲自新招了一批士兵又能如何?这才几年?能训练出个啥来?
更何况,如今有老子在,再加上玹老弟,咱们三个筑基,二十多个炼气修士,对他们一个筑基和几个炼气的小屁孩,优势在我!(常凯申音)
你又何必如此害怕,搞得好像要去打金丹修士一样?”
“桀桀桀,也是,看来,是我多虑了,那一会就拜托大哥您了!”
与此同时,永安镇二十里外的一处空地上,一艘约有六丈长,两丈宽,一丈多高的灵舟前,叶青儿在暗处看着十五位义军的绿袍符甲士兵正井然有序的站成一排,听着站在他们面前的那位义军筑基尉官的战前动员与指挥:
“稍息,立正!
所有人,蹲下!
好了,全体都有,聆听训话!”
“是!”
“很好,我相信,你们大部分人,都憋着一股劲,想要与那禾山道斗上一斗!但因为自身实力不济,亦因为叶总帅的训练安排,无缘与仇人相见。
现在,你们的机会来了!
你们之中的很多人,应该都经历过被禾山道夺去亲人,爱人,友人的痛苦。
而现在,永安镇的人们,即将和你们面临一样的痛苦,禾山道在你们身上施展的恶行,即将在这些镇民身上再度上演,你们,答不答应?”
“不答应!!!”
“好,很好。
接下来,我说一下等会的战斗安排。
最多再过半刻钟,永安镇驻守点的友军将主动出击,以一位尉官和一个战斗小组的规模将禾山道的贼子们抵挡在永安镇之外——没错,我们不能等着他们来打我们,而是要主动出击。
我们将乘坐飞舟抵达预定作战位置,届时,一组,二组,施展轻身术,并施展驱物术发射预先分发给你们的缆绳,快速机动至指定地点。
三组与我一起留守灵舟,在灵舟上驱动阵法,采用齐射队列,为友军提供空中支援!
现在……这……”
就在这位义军尉官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却只觉腰间传音符一颤,简单查看之后神色微变,随后立刻指挥起来:
“情况有变,禾山道那边已经和驻守点内的友军开战了,全体都有,登船!记住,叶仙子与你们同在!”
而当我们将视角转至永安镇外的驻守点内,就见此时此刻,五位义军符甲士兵已经结成阵型,驱动着符甲,以灵气护盾硬扛着毕长寿疯狂的轰击,一边却并未着急处理毕长寿。
而是一轮又一轮的用驱物术与铭刻了二阶玄武灵纹的振气匣发射这储物袋内被削成箭形的一品御灵铁,收割着被三位筑基修士抛下,在此刻义军几乎点名一样的轮流射击下阵脚大乱的禾山道炼气修士们。
至于此地的义军尉官,则是正在凭借着身上的宝甲法器,暂时以一敌二,与他们纠缠在一起。
战斗开始时,禾山道的众人凭借着人多势众,一群人乌泱泱的扑上来,欲将在此留守的义军几人一波剿灭。
只可惜,已然结阵,开始齐射的义军战斗小组很快粉碎了他们的幻想。
每名义军射出的在驱物术和符器级别的振气匣加持下的御灵铁,都足以重伤乃至秒杀一位刚刚进入炼气初期的修士。
五人齐射,目标对准一人的话,那更是一击重伤炼气后期修士,乃至伤到筑基修士都不无可能。
至于他们身上的符甲,虽然凝聚的灵气护罩极其薄弱,若是放到英杰会上的一对一的话,稍微有点实力的参赛者都能轻易的撬开这层龟壳子。
可在结阵之后,五人的灵气护罩随着简易的阵法融合成一块,却瞬间变成了炼气修士,乃至是弱一些的筑基修士都难以打破的叹息之墙。
更麻烦的是,如果不能快速处理掉这五人共享的灵气护罩的话,他们的护盾乃是由身上得宝甲所凝聚,会随着时间变得越来越厚,最终变得完全无法以筑基修为撬开。
而正在处理战斗小组的灵气护罩的毕长寿,便陷入到了这样绝望的境地——他一个筑基修士破坏灵气护罩的速度,居然还比不上这群炼气修士修复护罩的速度。
而在义军战斗小组的点名齐射“狙杀”之下,禾山道此番前来的炼气修士中为数不多的几个炼气后期修士,已经变成了金属里包含少量尸体的烂肉,让剩下的人士气完全归零。
剩下的那些炼气初中期的修士们,甚至都已经不需要战斗小组内的成员们联手齐射便能够打得他们抱头鼠窜,想逃却又一时半会跑不出射程,只能被动挨打,哀嚎着逃窜。
可相比地面上的形势一片大好,天空中筑基尉官的战斗的形势却是糟糕到了极点。
尽管有着法器级别的法袍和振气匣,但同时面对两个筑基后期修士的神通轰击,却还是频频被击碎周身的灵气护罩,伤到本体。
而尽管在振气匣和筑基实力的加持下,筑基尉官施展的隐虚破几乎只要命中一次就能造成需要筑基后期修士消耗五分之一的生命力来恢复的伤势。
可面对两位筑基后期,甚至还能通过吞噬生魂恢复生命力的禾山道修士来说,这点威力就不算什么了。
很快,这位筑基尉官已经快要凑不出生命力恢复肢体,只能以生命力优先保障核心器官的运作,即将油尽灯枯了起来。
然而,就在两个禾山道修士正狞笑着准备再度施展神通杀死他之时,却忽然听闻一道破空声传来。
只见一艘灵舟突然从地平线上出现,随后快速接近了此处。
接着,舰船上的三个战斗小组,与一位筑基尉官同时分别施展了驱物术和隐虚破,同时锁定了方才还与毕长寿谈笑风生的所谓的大哥。
一轮齐射过后,这位本就受了些伤的筑基后期修士,居然就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击没有丝毫悬念的给打碎了,凌空爆炸成了一团血雾。
而后,就见其中两个战斗小组从灵舟上一跃而下,随后先是施展轻身术减缓下降的速度和自身的重量,随后驱动振气匣,对着下方的一些高点发射出系着一根由妖兽的皮毛搓成的绳子的御灵铁勾,插进了其中。
随后,则是借助轻身术带来的轻盈和快速,翻身踩在了绳子上,开始以还未完全落到地上的绳子为支点立体机动了起来。
而在快速借助绳子和轻身术到达地面之后,两个战斗小组开始快速结阵,随后狙杀起已经士气完全崩溃,像一群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跑的禾山道炼气修士们。
而又仅仅过去了几息,随着留守船上的那一个小组与筑基尉官分别组成了灵舟的“近防炮”和“主炮”,灵舟之上不断的射出御灵铁和散发着红光,宛如镭射炮的隐虚破,将剩下的一名也受了些伤的禾山道筑基后期修士击杀当场,整个战场上,只剩下被快速变化的形势吓懵的毕长寿还活着。
义军什么时候这么猛了?他们不就是那个竹山宗的母猪拉起来的一群泥腿子么?不行,我不能死在这里,我不能死在这里,风紧扯呼,跑!
可下一刻,随着一把灰色长剑贯穿了他的身体,将他钉到了地上动弹不得,不可置信的咽了气……这一场战斗,以筑基尉官一人重伤,其余人无伤亡的结果落下了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