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已经接近凌晨两点半。
岳绮罗掐指算了时辰，眉头微微一皱。
“快到鸡鸣时分了，言哥哥，恐怕等会儿你要长话短说。”
许言点头：“放心，我只问重点。”
他飞快列出几个想问的问题，就等着岳绮罗施法。
印象中的那种茅山术、请神之类的，都要念咒。
可岳绮罗只是将黄纸盖在碗上，随意地在空中画了个古怪的符号。
随后以右手食指、中指为刀，点着那个符号往前一推。
嘴里冷斥道：“开！”
阴风顿起。
就连屋子里的电灯，都明明灭灭的，看起来好不瘆人。
原本紧闭的房门，忽然传来“吱呀”一声，向两边缓缓打开。
像是一下子入了冬，周围的温度瞬间下降了许多。
好在，不管是许言、岳绮罗，还是小启灵，对此都毫无反应。
只是盯紧了那只盖着黄纸的碗。
“小灵字，睁眼，给我看好了。”
岳绮罗见那黄纸忽然飘了一下，似乎要被阴风吹开，又像是被什么给摁下去了。
她立刻对小启灵喊了一声。
“谁是小灵子！”
小启灵不悦地反驳，一睁开眼，瞳孔忽然一阵紧缩。
眼前影影绰绰的，站着许多模糊的影子。
有的影子，正试图用手掀、用嘴吹，把盖着碗的黄纸给弄掉。
他从刚出生有了意识的时候，就能隐约感觉到一些东西的存在。
虽然看不见，但一样能大概指出那些东西所在的方位。
现在，能亲眼看到，他只是略微有些惊讶，随即就恢复了平静。
“啧，你这小子，也不害怕，一点儿都不好玩。”
岳绮罗白了小启灵一眼，又看向许言。
“言哥哥，那东西来了，就在这一群里，你快问！”
话音未落，忽然美眸圆阵：“糟了，我刚才把你忘了。”
许言的眼皮上，没有被岳绮罗抹上心头血。
按说，他肉眼凡胎的眼睛，是什么都看不到的。
可岳绮罗不知道的是，许言的身体，经过系统的强化改造。
感知力已经是常人的数倍。
而他拥有比小启灵还精纯的麒麟血，只要运用内力，将精血逼至眼球，就能看到那些另一个空间里的存在。
在岳绮罗还没说话时，他就已经找到了那个刀客的亡魂。
灰败的脸上，一双眼死气沉沉，跟着其他亡魂一起，正在努力地想要吹开那张黄纸。
“魏武，黑背老六在哪儿？”
许言立刻开口。
岳绮罗见他能准确地找到位置，似乎是真的看到了。
诧异之下，差点儿把正事儿给忘了。
她定了定神，伸出一根手指，将黄纸又往下压紧了些。
跟着催了一句：“魏武，说话！”
那亡魂颤巍巍地抬头。
许言立刻说：“黑背老六在哪儿，出什么事儿了？”
两嗓子如同两记炸雷，将那亡魂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嘴巴开开合合，似乎是在说什么。
许言却完全听不清。
反而是站在身后的小启灵说：“言哥，您继续问，我能听清。”
五感之中，视觉是最能欺骗人的。
所以小启灵的手段中，超绝的听力甚至还在许言之上。
主要是张家的手段，都跟墓里的东西有关。
经历了几百上千年的沉淀积累，也不是系统改造过的许言能全部稳压的。
许言立刻又将准备好的问题闻出来。
他能看到亡魂在不停地说，只有小启灵示意他继续问的时候，才会问下一个问题。
而岳绮罗则是会时不时地掀开黄纸，碗里的东西肉眼可见地变少。
“畜生，哪儿跑！”
小启灵忽然一挥桃枝。
几个偷偷摸摸蹭过来，越过插在香案两侧的桃枝，准备开溜的亡魂，立刻发出一阵尖利的啸叫，化为了一蓬青烟。
“不错嘛，下手够狠！”
岳绮罗难得赞了一句。
她原本还以为小启灵不靠谱，没想到做得却是像模像样的。
不用再担心会有亡魂偷跑，岳绮罗就彻底放下心来，专心让刀客的亡魂，保持短暂的清醒。
香炉里的香，烧得特别快。
眼看着只剩下短短的一截儿，连岳绮罗怀里抱着的大公鸡，都开始骚动起来。
“言哥哥，差不多了，我得送它们回去了。”
岳绮罗提醒了一句。
许言点点头：“已经问完了，送回去吧。”
随后就拿起一沓处理过的黄纸，就着香烛点燃，送进地上摆放的铜盆里。
“好兄弟，我会把老六救下来，放心吧，一路走好。”
一股阴风裹挟着燃烧的纸灰，在屋子里盘旋着，出了房门，渐渐远去。
岳绮罗的神色不见轻松，反而凝重起来。
“我就知道，这些不省心的畜生，一定不会这么轻易回去。”
小启灵挥动桃木枝的频率也越来越快。
显然，不甘心就这么回去，想要出逃的亡魂越来越多了。
许言学到的阴阳秘术里，对驱散这种无形的能量，也有一些手段。
他好不犹豫地割破手掌，将浓稠的血液逼出，直接向着香案的两侧甩出去。
凡是沾到麒麟血的，直接悄无声息地消散在空气中。
这手功夫直接震住了小启灵。
他诧异地看着许言，差点儿连手中的桃枝忘了挥了。
“小灵子，快干活！”
岳绮罗尖叫了一声。
她也能驱散亡魂，但还要稳固鬼门，震慑后面更多蠢蠢欲动的亡魂。
如果她失手，造成鬼门大开，涌出来的亡魂太多，那就真的闯大祸了。
小启灵一个激灵，再也不敢分心，将手中的桃木枝挥动得更快了。
岳绮罗拼力将鬼门闭合到只剩一条缝。
随后在公鸡冠子上一掐。
“喔喔喔！”
嘹亮的鸡鸣声响起，剩下的亡魂像是听到了催命符，拼命地往鬼门里挤。
香案旁的两枚桃枝，投射在墙上的影子就像活了一样，伸出的枝丫像是一双手，将那些亡魂往鬼门里赶。
又是一阵鸡叫声响起。
最后一个亡魂飘进去，鬼门彻底关上。
岳绮罗猛地瘫坐在地，嘴唇已经没了血色。
“结……结束了……”
她虚弱地朝许言笑笑，眼前一黑，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