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烟头穿着一身精美的苏绣大褂,手里拿着那根从不离身的旱烟枪。
如果说,镖子岭山的老烟头像个老农,那么现在的老烟头,更像是养尊处优的土财主。
老烟头一出现,守城的几个士兵变了脸色,当即撇下李双,恭恭敬敬地上前作揖问安。
“今日吹什么风,怎么把您老爷子带来了。老爷子,快到亭子里坐,小钱。去给老爷子泡茶。”
“不必了。”
老烟头淡淡一笑,指着卡车道:“里面坐着的是我们吴家的贵客,军爷能否行个方便?”
“哎哟,您老这可折煞我了。要知道是您老的客人。给我三个胆子,我也不敢为难呀!”
说话间,此人连忙将大洋拿了出来,分毫不差还给李双。
口中还道:“兄弟,你认识吴老爷子怎么不早说,有这份关系在,整个常沙没几个人敢同你为难。”
李双轻轻哼了一声,也不回答,只是让开了位置。
车上,看到老烟头来了,许言这才下了车。
他看着换了副装扮的老烟头,笑着调侃道:“老爷子这换身行头,我差点没认出来。”
老烟头也不生气,嘻嘻哈哈拉住许言,说要给他接风洗尘。
一行人就这么畅通无阻,进了常沙城。
入城后,老烟头也早就安排了一座不小的宅邸,足够容纳许言带来的五十人。
其实,来常沙前,许言就给吴家发去了电报。
毕竟,吴家是地头蛇,在常沙门路广,人脉也广!
吴家还是九门提督之一,把控着南方大半的古董生意。
有他们相助,事半功倍。
许言也不是傻子,有关系不用,非要像个二傻子似的到处树敌。
当晚,许言就带着岳绮萝,受邀去了吴家。
整个常沙九门,除了齐家主脉人丁单薄,只有齐铁嘴一根独苗,还有排行第六的黑背老六,他独来独往。
其余的吴家,张家,霍家,解家……其实都是本地大家族,扎根常沙数代人。
席间,许言见到了大胡子,吴老狗。还有其他吴家人。
吴老狗经过上次镖子岭一事,尤其是经历了生死,倒是成熟了许多。
酒过三巡,老烟头挥手让其余人先退下,只留下了大胡子这个亲儿子旁听。
他道:“许大帅这次来常沙,是打算扎根,还是把手头的东西卖了就走?”
许言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随后,抬头直视着老烟头,似笑非笑地反问:“扎根如何,赚一票就走又如何?”
老烟头哈哈一笑,神色认真地说:“若是扎根,吴家自当鼎力相助。若是只想赚一票就走,吴家帮这个忙,不过恩情也算两清了……”
许言听到这话,微微颔首。
老烟头这话,实际上也没什么毛病,
许言要是来常沙,比如接受调令,接任城防官一职。吴家乃至整个九门,都要仰仗他,以他马首是瞻,也是聪明人的做法。
可是,许言若是不来,吴家自然不能把注压在他身上,得为家族长远打算。
不谋万世者,不足以谋一时!
老烟头这是为了儿女子孙打算,虽说有些不近人情,但这绝对不能说错。
想到这,许言微微一笑,直接伸手拿起桌上一盘水煮花生。
他将花生倒在桌面上,将碗碟倒扣,然后缓缓道:“我此来,主要目的既不为扎根,也不为赚银子。”
“那大帅来常沙做什么?”
“来打颗钉子……”
说话间,许言打开碗碟,却见原本倒空的碗碟中,不知何时多了一颗蚕豆。
看到这一幕,老烟头脸上浮起欣慰的笑容。
他道:“好,我果然没看错人,许大帅,既然你心里已经想好,老头子我也不多说什么了,在常沙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我这个不成器的儿子。”
“好说……”
许言拱了拱手,目送老烟头离开。
倒是大胡子,依然是一脸懵逼,没听懂他爹和许言话里的机锋。
其实,许言说的话并不复杂,
那一碟花生就是常沙,暗流涌动,鱼龙混杂!
许言要是什么都不了解,什么势力都没有,就这么贸然进来,多半会和本地的势力纠缠在一起,最好的结果就是他当个城防官,盘踞在常沙城这一亩三分地。
差一些的结果,说不定连九门势力都降服不了。
所以,许言的选择是第三种,先在常沙打下一颗钉子。
暗中拉拢,招揽能为他所用的势力。
等到文县的势力达到一定程度,能够和陈司令一较高下的时候,整个常沙不过是囊中之物!
这才是老烟头满意,并且愿意让吴家全力支持许言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