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砚川原本一片死水的深眸骤然一深,他垂放在被子上的大手微微蜷了蜷。
是啊。
他自己做了什么他怎么就都忘了?
后来的那几天里,她总气色不好,饭也没好好吃,他怎么就一点都没察觉到异常?
那个时候他每天都在想什么?
终于要等到这一天了?
总算是能给岑家一个交代了?
还是没关系,这样才是该属于战大小姐的。
只有她痛,只有她不好,才能让战建东夫妇痛苦。
那时,他一心想的只有报复!!
孩子。
他的孩子……
他的孩子在他眼前化成了一滩血水。
锥心的疼痛一阵阵袭来,周砚川沉沉地闭了闭眼,他错了!
他大错特错了!
然而心口的疼痛却愈来愈重,一度让他承受不住,像是有只无形的大手就这么要硬生生地挖走些什么一样。
持续不断的疼痛令他脸色苍白一片,豆大的汗珠从额际滚落下来,他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整个人难受到了极致。
“三哥,三哥!”商晋北被他的样子吓倒,他俯下身紧张地看着他,“你怎么了?你哪里难受?三哥,你别吓我啊三哥!”
心脏要裂开般,周砚川艰难地用大手抚着心口,额际的冷汗越来越密集,他呼吸也越来越重,越来越难。
警校特训多年,他身体素质还有耐疼力有多高商晋北是知道的,可他身上不是也没有什么伤吗?
“三哥,你是心脏不舒服吗?我叫医生,我马上叫医生过来啊!”
周砚川摇头,可心口仍是撕裂般的疼,猛然之间,他想到了什么地抬眸,下一秒,他拽掉手上的输液针,下床大步朝门口走去。
商晋北见状脸色大变地拦住他,却一下扑了个空,“三哥!你现在发着高烧呢,医生说了你不能离开病房,三哥三哥……”
周砚川走的实在太快,他这个状态,商晋北也不敢强拦着他,只能跟在后面劝着他。
“战大小姐她不想见你,战家也不可能再放你进她的病房了,三哥,我一个局外人都觉得她实在够可怜了,你能不能就别在这节骨眼上打扰她了?”
“……”
楼下。
苏暖暖站在战景熙病房门口,不断地朝电梯的方向张望着,心里想着陆安等下回来的话,她要怎么拿着离婚协议书给战景熙看,才不会再刺激到她什么。
两个人是在美国注册的,也不知道这婚好不好离,需不需要两人到现场,如果需要的话,那将来不还是要和那个人渣见面,还有周砚川这个人渣,他到底会不会同意离婚?
战冥寒这个老男人的话她是信的,可明显周砚川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人,他家在帝都又……
“三哥!你能不能不要一错再错了,战大小姐现在情绪很不稳定,她不会想见你的!”
突兀的男声突然打断战景熙的思绪,她拧紧眉头看过去,果然一身黑衣的周砚川正在朝这边走过来。
她当即全身的警报都被拉响,直直地挡在门口的位置,这个人渣,他还想要来做什么?
这个世界上,怎么就会有这种阴魂不散的男人?!
商晋北这时也看到了苏暖暖,当然他也注意到了门口的两个保镖都不见了,但他还是颇抱歉地说道, “那个,战太太,不好意思啊,我三哥他,他现在发着高烧,脑子不太正常,你别怕,我不会让他进去打扰战大小姐的。”
说着硬拉着周砚川让他离开,“你手流血了,医生也说了,你要是再感染就要小心你的命了,你……”
“我想进去看看她。”周砚川虚弱低沉的声音打断他,他眼神是看着苏暖暖的。
后者仇视地看他一眼,狠狠地咬着牙道,“她不想见你,而且她刚睡着。”
周砚川长眉紧皱着看向病房,“你出来多久了?”
苏暖暖用力瞪他一眼,“不到五分钟。”
她话音落下,周砚川甩开商晋北就上前几步,五分钟是不长,但她一个人在病房里,他不放心。
苏暖暖见他动,忙挺了挺脊背,“她不会见你,你最好滚得远远的去!”
周砚川薄唇抿了抿,“苏小姐,你拦不住我!”
“或许。”苏暖暖完全不怕他地,她唇瓣张着还要说什么,陆安就已经拿着一叠的A4纸过来,看到周砚川,他双眸凶狠地眯起!
“太太,这是您要的。”
苏暖暖接过来,距离的近,周砚川清清楚楚地看到离婚协议书几个大字,顷刻,他全身的神经都紧紧绷住,“这是她要的?”
“不然?”苏暖暖斜他一眼,转而对陆安道,“不准放他进来!”
“我知道!”陆安颔首。
苏暖暖嗯了一声便侧身要进病房,周砚川低哑的嗓音这时响起,“我不会签字的。”
呵。
别说是苏暖暖,就连陆安都气得握紧了拳头,一个男人,怎么能会让人恶心到这种地步?
气氛剑拔弩张之际,特护端着托盘走了过来,这几天里,这里发生了太多事,她对这场面也见怪不怪了,“战太太,不好意思麻烦您让一下,我得进去给战小姐输液了。”
苏暖暖勉强地朝她扯了个笑脸给她让路,下一秒,她怒目看向周砚川,“不会签字,什么意思,你还想要景熙跟你过下去?”
对上她愤怒得恨不得冲上来杀了他的眼神,周砚川一字一句道,“孩子,是个意外,以后我们还会再有,这件事到这里就结束了,我以后会好好补偿她。”
孩子以后还会再有,补偿?
苏暖暖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周砚川,你是……啊!!!”
特护尖锐的要划破天际的惊叫声从病房内传来。
众人一惊,周砚川深眸狠狠一暗,最先反应过来地朝病房内跑去。
浓郁的血腥味充斥着整个房间。
被子一角被掀开来,白色的床单几乎是要被鲜血染红。
周砚川瞳孔紧缩着上前,战景熙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巴掌大的脸蛋血色尽失,鲜红的血正一滴一滴地从她划开的大动脉流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