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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一小时后,黛西一行就回来了。起初我对他们行动如此迅速而惊讶,然后得知他们不过是一起聚餐。我本不该如此大惊小怪,可又被无意义的猜忌冲昏了头。照理,我不该对这种莽撞、急于求成的行为如此关注,我在这上面已吃尽苦头,但只有牵扯到回家时,我才能借助记忆发挥一点真正的价值。

晚些时候玛姬接我一起回旅馆,前几英里的车程在尴尬的沉默中度过,压力不断在我心头集聚,让我无法继续忍受。背弃她信任的歉疚、私自隐瞒信息的愚昧、她冲我发火的正当,一切一切都像洪水般把我淹没。我承认犯下了不会弥补的过错,每当我想就搞砸这一切而道歉时,好吧……我……

你看,对过去的经历我几乎知无不言,甚至与你分享了变为小马时发生的非常私人的事,我觉得自己以从保守秘密中吸取了足够多的教训。我向你讲述这些的目的在于展示我为什么做这些事,尽管有时会犯错,我竭力从错误中学习知识。我有功有过,有成有败,但无论怎样,正是我做的所有事情塑造了今天的我。

可与亲人有关的私事就是另外一回事了,玛姬责令我不要抖搂出那一晚发生事情的细节,因为那对我俩都太过私人,她不想让自己关于敏感话题的争论被评头论足。我只能说,接下来我们洗了几件衣服,收拾了一些东西,最后较圆满地解决了一切。关于这个我只能说这么多,有些事你只想快些揭过去,那晚的经历并不愉快,可经历它让我感觉好了些。

我一身轻快地早早醒来,将一切都袒露出来给马一种解放的舒畅感。回农场的路上我心情好到一直随着车载电台唱歌,在碰到自己熟识的歌时,玛姬也会哼上几句,看起来她也轻松多了。

不幸的是,我们的好心情被一首忧伤的乡村小调毁了。

“啊,靠”,我道,“我忘了小萍花的事。”

玛姬叹口气,调低音量:“对她,我们该怎么办?”

我揉脸:“当然是选择原谅她啊,但不是立刻。我需要先从她那里得到些什么。”

玛姬点头:“而且不只是道歉,她不成熟的行为有可能带来灾难。就算是没想清楚,她的所作所为也太恶劣了。”

我靠到座位上,看向窗户。从我的角度只能瞟见树梢和电线杆顶,不过沿途本就没什么好看的。“我不觉得我们该一同与她会面,这会让她感觉受夹击。分开会面更容易些。”

玛姬专心超过一辆行驶缓慢的别克,然后回答:“那你先去吧,不管怎样,我还是有些不忿。”

我垂头:“谁不是呢,可这种糟心事没法再耽搁了,我可受不住再一次的歇斯底里的争吵了。”

玛姬调整坐姿,清清嗓子:“我觉得这是自功能饮料事件以来我们的第一次闹别扭。”

我咬唇:“但那次挺值得,我永远不该跑水塔里去的。”

玛姬窃笑:“就是嘛。”

我们接近农场。在茂密树林掩映下,从公路上看农场还是那么不显眼。我们开上私家车道,拐过那个急转弯,不一会儿,许多漫游的小马就映入视野。看到我们后,他们都先是一顿,然后继续各干各的。

玛姬将货车停在西边农田处的固定位置,我跳出车门,打量四周,发现一切都和昨天一样。农场中出现了更多小马,不过我习以为常,没对他们过多关注。他们也不太在意我,虽然我能感到远处传来时不时的窥探。除这些诡异的审视外,农场一切正常,所以我强迫自己忽略它,把心思集中到正事上。

“你现在就去找迈克吗?”玛姬边下车边问。

我拨弄蹄下草丛:“就像我说的,尽量别耽搁。”

“那随你喽”,玛姬指向主宅,“杰克告诉我这几天迈克一直待在房子地下室内做活,你或许可以在那里找到她。”

我哼哼:“怪不得我一直连她的影子都见不着。那你呢?你今天准备做什么?”

玛姬舒展胳膊:“这里一直缺人手,我准备随便找马帮忙。”

我窃笑:“找‘马’,嗯?你适应得挺快嘛。”

玛姬耸肩:“嘿,这不是在罗马么。”

“什么?罗马?”我浮夸地环顾四周,嘲弄地皱眉,“女士,我们甚至都不在欧洲!你地理怎么学的。”

我们轻笑几声。真好啊,我们之间的关系就像清理干净的创口一样开始愈合。我们凝视彼此,相对无言。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我不想让好不容易回暖的关系再度冻结,只能说,此时无声胜有声。

玛姬蹲下与我平视,示意我走进些。我咽口口水,凑近,蹲坐在她面前,面对她不可捉摸、犹如带着石头面具的脸。她伸出手拨开我的鬃毛好同时盯着我的双眼。

“我们和好?”她问道。

我颤抖着吸一口气,勉强控制嗓子中的哽咽。

“好”,我低语。

玛姬温柔地抚摸我脸颊:“我爱你,马赫。”

我微笑着将她抱紧:“我也爱你。”

我们或许该在抵达农场之间做个了结,此刻情绪化的举动无异吸引了更多怪异的目光。可我不在乎,玛姬也不在乎,在继续前进前,我们需要和好如初,而这就是仪式。

玛姬松开手,将我放在地上。她迅速擦拭眼睛,看向别处,突然对地平线上的某个东西产生了浓厚兴趣。接着,她清清喉咙,用一席话与我道别。

“你身边都是关心你的人,马赫,只要你肯敞开心扉,我们都会尽力帮你。从长远来看,将其他人推开只会伤害到你,要是你坚持表现得想孤军奋战,最后事情真的会变成那样。”

我走进主宅的地下室,被潮湿的泥土腥气呛得喘不过气。顺着咯吱作响的楼梯向下,温度急剧降低。半完工天花板上遍布着的蜘蛛丝勾起我无数在类似地方玩耍的回忆,其中一处就是小萍花人类时的家。我突然理解她要把时间都花在这里的原因了。

好吧……原因不止这个,还得加上前几天那场晦气事。

地下室和我想的不太一样。第一,这是个极其巨大的地方,大概有房子占地面积的两倍大,一直延伸到后院;第二,这里有一排排整整齐齐的高大宽阔的木架,上面摆满装着食物的桶、盒子、袋子,将此地变为名副其实的迷宫。我强烈感觉自己身处杂货店中,在这么复杂的环境中找小萍花难如登天。我不想大喊大叫,那样或许会把她吓个半死,所以我怵在原地开始苦思冥想。

右边传来刮擦声,像是一只沉重的箱子正被移动。我迅速走向声源,时不时停下来确认自己的位置。然后,我听到箱子倒地的撞击声以及紧随其后一个熟悉声音嘟囔出的咒骂。我踮着蹄俯身从右边架子底部窥探,瞥见一个黄色身影从一堆装玉米的袋子中晃过。

我停下来理理思绪,在我内心深处依然潜伏着愤怒,就像一条一经激怒就会窜出来择人而噬的毒蛇。我不会让它爆发,我不是要质问小萍花,我不准备大声叫喊,虽然身为雌驹,我们有成人心智,我能够克服不理智的行为——

“哈!!”

我发誓自己一跳足有十英尺高。我惊惧地大叫,肚子发抽,听着源自身后欢快的笑声。我挣扎着站直,转身,看到一只笑得几乎站不稳的萍琪。

“你-你几乎撞到了天花板!”她在大笑中挤出声音,“好一只小蚂蚱!”

“该死,萍琪!”我咬紧牙嘶声道,“别出声!我正想——”

“嗨?”小萍花放下箱子朝这边走来,“萍琪?是你吗?”

太迟了。我叫喊着把她往楼梯方向推。

“*讨厌!走开!现在!*”

萍琪对我的排斥毫不在意:“西班牙语啊,听起来真美妙。”

“*再不走我就要踢——*”

小萍花转过拐角,疑惑的神情在看到我后完全僵住。

“哦。”

我简直想尖叫。我缓慢转身,发现她瞪大双眼,静止得就像雕塑。我尴尬地笑笑,将蹄子伸到脑后。

“呃……嗨。”

小萍花垂下耳朵,转身走向她原来所在的地方。

“等等!”我向她追去,“我们需要谈谈!”

令我懊恼的是,小萍花没有回应。我转过转角,发现她的尾巴消失在不远处通道里。就这么丢下她一匹马生闷气无疑轻松得多,但我心已决。

“好奇怪哦”,萍琪从旁说道,“她见到你好像不大激动,这是为什么呢?”

“别装傻了!”我厉声道,“你就在场,你对前因后果一清二楚!”

“那当然!”萍琪咂嘴,“可每次我下来时她都在说多对不起你之类的话,我还以为她一见到你就会赶忙道歉呢。”

小萍花居然会向他马倾诉,真是好让我惊奇,不过萍琪算是也能算她姐姐,她大概觉得这种关系已经够近。可再想想,我们说的可是萍琪,或许小萍花是知道萍琪绝对不会评论对错才对她说话的。这不是我现在要关心的问题,所以我将它抛入脑后,向小萍花追去。

我发现小萍花正竭力将一个有她两倍大的箱子推上架子地二层。她显然很吃力,可从通道旁摆得整整齐齐的箱子来看,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任务。

“看起来你真是忙活了好久啊”,我尴尬地发言。

小萍花只是含混地应一声,将箱子推上货架,转身沿着通道走向一摞面粉袋。

“你知道吗,这让我想起了你的药剂实验将我们的俱乐部小屋烧毁的那个夏天”,我尾随她,稍稍落后,但保持不跟丢的距离,“你感到非常愧疚,于是一连五天躲着我们。当我们找到你时,发现你已将东边和南边田地中所有石头挪走了……只靠你自己。”

小萍花开始将面粉袋摞到自己背上,完全无视我的聒噪,四蹄站稳,转身往回走。

“哦,还有次驱车时你差点撞到一头鹿”,我不为所动,“要不是我伸出胳膊帮你猛打方向盘我们就撞上去了。自那之后我们有一星期没在学校见你,知道你母亲打电话告诉我们你因中暑住院,我们才得知你身上发生了什么。”

小萍花开始将袋子码放在箱子旁,在重负下咬紧牙关。

“我知道那天后你为何要躲着我们”,我坐下,注视着她在沉重的袋子下挣扎,“我也知道你为何要扎进繁重的体力劳动中去。可是,从问题上逃开,用劳役惩罚自己并不能解决问题,除了迷失在内疚中,这样做没有任何效果。”

“我差点让安吉下地狱”,她咬牙切齿,“我差点将大家暴露在无序的魔爪之下,我认为一些惩罚是理所当然的。”

“或许吧”,我赞同,“可决定惩罚形式的应当是你么?”

她苦涩地笑:“所以你想来替我做主喽?是吧?”

我迟疑。我想要这样吗?实际上,我的第一反应是就这么让此事过去,就像什么都没发生。我还是生气,可站在她面前,我就是狠不下心。

“不”,我最终道,“如果非要惩罚,我希望能有匹中立马员来裁决,一匹我们都信任的马。”

小萍花叹息,揉揉左肩:“那么你选谁呢?”

“我宣布,法庭现在开庭!”

我们一起转身。发现一只身着一件破旧黑衬衫,端坐在面粉堆上,将鬃毛用面粉沾成纯白色,带着她能做出的最肃穆神情看着我们,右蹄还拿把木工锤的萍琪。

“小萍花,你的命运现在正掌控在大法官萍卡美娜手中!”她击打锤子,发出啪的一声,“现在,请二位落座!”

我们张大嘴巴。

“*我的上帝*”,我轻呼。

“愿塞蕾丝缇雅保佑我们”,她低语。

我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遵从,或许因为那可是萍琪,或许因为这样解决问题比较快,或许因为从某种程度上将,我和小萍花都感觉这样其实也不坏。我是想找更权威的马,但萍琪恰好就在身边,她充当调节者也不赖。

小萍花和我在通道中央坐下。萍琪先是细细打量我们一番,然后清清嗓子,以低沉权威的腔调开口。

“小萍花,你被指控像疯子一样疯狂地强迫甜贝尔唤回苹果杰克的记忆!你是否认罪?”

小萍花翻白眼:“我认罪。”

萍琪点头,一团面粉从鬃毛洒落:“那么,并不排除当事人精神错乱的可能!你还记得自己的行为吗?”

“我记得,清楚地记得”,小萍花有气无力,“在以为就算不是永远,我还得过几个月才能见到苹果杰克的情况下,她竟猝然出现在我面前。身为人类时,我是独子,我都不知有过多少次想要一位姊妹来倾诉烦恼或寻找建议。当我见到杰克时,她为我所做的一切的记忆犹如潮水拍击礁石般冲击了我,突然之间,我感觉不再孤独。我想让她安慰我,我想让她告诉我她会和从前一样拯救我们的一切,可然后我意识到她不能,她没有记忆……于是我就失控了。”

“请记录员记下被告的证词”,萍琪宣布,“原告有没有话要说?”

我别开眼:“你想要我说什么?我理解她的所作所为,可这没有改变她将我们拉入危险的事实。她应受到惩罚。”

“那就来惩罚我吧”,小萍花插话,“又因为感觉自己是马渣,我这几天一直躲着你们,现在你应该也冷静下来了吧,告诉我,要我怎样补偿你?”

“在道歉和承诺不会像苦行僧一样窝起来之外?”我耸肩,“不知道。我又不擅长决定惩罚措施。”

“所以在不知道在自己想要什么的情况下,你跑来向我索求”,小萍花哼一声,“真是好有逻辑。”

“嘿,我不介意你的过错并不代表你可以就这么逃过一劫”,我道,“我需要确保类似的行为以后不再发生,必须提供一个足够有说服力的保证。”

“所以你具体想要什么?”小萍花扑闪耳朵,“我的口头保证对你而言显然不够,你是想剃下我的鬃毛做个巫毒娃娃还是要我用自己的血签一份血契?”

“好啊,为什么不呢?”我冷冰冰地道,“或许这样能防止你出尔反尔。”

“肃静!”萍琪用锤子不停敲袋子,“法庭之上不得无礼!我的公裁下不允许黑魔法或血契存在!面粉女士,将庭审记录中双方的最后陈述删去!”

我注意到在那摞面粉袋旁边有个孤零零的面粉袋,上面搁着笔纸。

“现在看来”,萍琪转向小萍花,“小蚂蚱还是对你重复罪行的可能性心存疑虑,她需要你做出以后将理性行事的保证,你同意吗?”

小萍花挑眉:“小蚂蚱?”

我呻吟:“别问。”

“被告,请回答我。”

小萍花垂头叹气:“我同意。我无权就这一点批判甜贝尔。”

“那我将做出判决!”萍琪欢快地道,“小萍花,你必须做出究极萍琪誓来保证自己永远永远永远都不会在做此事,立即执行!”

她皱眉:“超极萍琪誓?”

“不是‘超级’,是‘究极’”,萍琪字正腔圆,“究天地之大,极万物至理。”

小萍花迷茫地眨眼,然后摇摇头顺其自然:“只要对甜贝尔足够,我没意见。”

萍琪转向我:“嗯哼?”

我磨磨牙。这正是我能找到的最颠扑不破的桎梏,我不知萍琪是否完全理解它的分量,重要的是我理解,小萍花也理解。

“可以”,我稍稍咧嘴。

“好哎!”萍琪挠挠鬃毛,抽出一张写有用粉色墨水反复加粗的“究极”的小纸片,跳下来将其塞到小萍花蹄中。

“你只需要在誓言的最后用蹄子将这张纸压到眼上”,萍琪咯咯笑,“然后每匹小马都会知道你下了究极萍琪誓啦!好吧,至少在墨水洗掉之前是这样的。”

小萍花检查纸片。“这很容易”,她抬蹄,“诚心——”

“哦,不不不。”萍琪挥舞蹄子,“我要跟你一块念!”

“哦,好吧”,小萍花道,“你说开始就开始。”

萍琪清清嗓子,她们一同吟唱起来:“诚心诚意天上飞,眼中扣个蛋糕杯!”

小萍花做完动作,以闭上右眼将纸片轻轻戳上作结。她伫立一会,然后将纸片剥离。

“看起来有多糟糕?”她问道。

我窃笑,粉红色字体在她黄色皮毛上煞是惹眼:“我觉得你毁容了。”

“呵呵”,她吐舌头,“或许我改在左眼也印上以求对称。”

我怪笑:“好明智的选择。”

“没问题!”萍琪又抽出一张纸,“我还带了一张纸以防万一。”

毫无预警地,萍琪将纸拍在了小萍花眼上。

“呃啊!”小萍花震惊地向后倒去。

“萍琪!”我惊惧地道,“瞧你干了什么!”

“什么?”萍琪一脸无辜,“你说你想要对称的!”

“呃!”我推开她,扶起小萍花,“你还好吗?”

她揭掉纸,确实,现在对称了。“她轻轻拍上来的,我不疼。”

我谨慎地瞥一眼萍琪:“那就好。呃……萍琪大法官?您能否让我们单独待会?或许您能去看看我的两个姐姐是否需要帮助。”

“好的-好滴-好哒!”萍琪脱掉旧衬衫,蹦跳这离去,留下一路面粉,“现在休庭!你们两个表现得不错哎!”

我一直等到她上楼梯的蹄声传来,然后坐在地上揉太阳穴:“和她在一起总是那么惊险刺激。”

“我实际上很高兴她在这里”,小萍花站起身,“过去这么多天里,她时不时下来看看我。”

“我听她说了”,我道,“不过你竟能忍受得了,这让我着实惊奇。”

她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微笑:“相信我,只要手段得当,她也可被变成一个好的倾听者。”

我挠挠头,看向四周的货架:“我不该那样对你叫嚷的。”

小萍花挥蹄:“没事,我罪有应得,我在车道上那会真是表现得差劲极了。”

我咋咋舌头:“确实如此,可其他小马要是处在你的位置也会做相同的事的。”

小萍花双目无神地看我:“可你没有。”

“无序威胁过我,还记得吗?”我提醒她,“要是角色互换,我可能会用魔力将你往瑞瑞身上拖。”

“不,你不会”,小萍花上前一步,“你比我拥有更强的意志、更坚韧的心、更坚强的灵魂和更强大的动力,甜贝尔。下定决心的你会抓住一切可能,所做之事必无往不利。”

我别开视线:“你明知这不是事实,我经历过的失败之多连自己都羞于承认。”

“这取决于你定义失败的方式”,小萍花道,“以人类标准来看你是成功人士,而且对我们而言你始终是最忠实的朋友。”

“我忽视了你们所有马自高中以来就想告诉我的事情,还踏上了从心底就感觉不正确的道路”,我抬头面对天花板,任由视线在一个吊灯处涣散,“于我而言,这根本不算‘正确’或‘成功’。”

小萍花将蹄子搭在我肩膀上:“你必须停止对自己如此苛刻的要求,你运用所拥有条件达成了最好结果,没有谁会因此瞧不起你。”

我闭上眼:“你不是第一个说出这种话的,可我依然无法从心底将其接受。这是为什么?”

“因为你和其他所有小马一样”,小萍花道,“大家都会为了什么而后悔,但这不能成为你裹足不前的理由。”

我情不自禁地笑:“高中年级主任总是将这句话挂在嘴边。”

“社会学课上也多次出现”,她说道,“现在回想起来,我觉得主任和车厘子老师好像。”

我拉回话题:“所以我该如何是好?自我苛求会让我神经过敏,得过且过会使我一事无成,那么,中庸点在哪里?”

“所谓中庸点,当然是在中间啦”,小萍花捣我,“就像奶奶经常说的,‘凡事适可而止’,你倾向于追求完美,那就把预期调低一点或两点……针对你的情况,二十点可能更为合适。”

我哑然失笑,她说得有理,可就像很多箴言一样,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我会尽力拿捏,可成效如何只能交由时间去判断了。

“说到和所有小马一样”,我一针见血,“你没必要每次犯错误时都躲开所有小马。”

“我没有!”她争辩,“我对补偿过失方面很在行,只有牵扯到你们时我才会这样。”

“哦,真的?”我笑着戳她胸口,“我们真的对你如此重要?”

“真的。”

我哑口无言,她突然的坦率让我感觉脸在发烧,于是扭过头好掩饰自己:“好吧,这真是,嗯……呃,这真是……太-太……嘿!我今天正好无事可做!你觉得我可以,呃……帮你完成你现在正做的工作么?”

她咯咯笑:“当然可以,不过慢慢来,不然你半小时之内就会累得起不来的。”

“嘿,我可是有魔力的!”我指向自己的角,“我可以举起这里的绝大多数东西。”

“对,然后你就会流鼻血。”

“嘿!闭嘴。”

接下来的几天飞速流逝,因为黛西的音爆,小马们还在成群结队赶来,我们则疯了般劳劳碌碌以招待他们所有马。我不知道他们是如何得知农场方位的,我想去问,可被各种琐碎事缠得脱不开身。我把大部分时间都花在和小萍花、玛姬以及瑞瑞沟通以确保她们能获得展开任务所需全部资源上了,现在想想,这和我在oSc做的工作简直不能太像。我会演变成这种角色也不奇怪,毕竟,我很适合当团队的润滑油。

这些天我没怎么见过巴布和飞板璐,我们偶尔碰到过,但彼此当时都正在做什么,我不忍心打扰到她们。通常,巴布都和杰克或大麦在一起做什么体力劳动,飞板璐则——毫不奇怪地——整天和黛西黏在一起。我担心飞板璐有些过头了,可黛西似乎并不着恼。或者说,就算烦心也没有表现出来。不管怎样,她也不是没办法摆脱,要是想要独处,她只需要飞走就好。

我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我好久没听到黛西那个行动计划的进一步消息了,再说,我所有注意力集中都在手头问题上。我深知我们的状态无法持久,可这些有比我更有能力的个体在操心,我的工作就是在这段等待期维持一切运转,并在需要时听从召唤。

而且我或许会满足于这个角色……要是当时我没听闻刚刚提到的有能力者的去向的话。

那是我、巴布和小萍花第一次有时间聚在一起闲聊,我们没找到飞板璐,只能推测她正陪同黛西在做什么。

在我们躺在一起放松时,飞板璐带着满脸委屈和泪花从屋子里冲出。瞧见她,正说着什么的巴布戛然而止。

“啊-哦”,她指向飞板璐。

我们转头。看到飞板璐的表情,我心一沉:“有什么地方不对。嘿!小璐!”

她一僵,赶忙拭去眼泪,拙劣地摆出平淡的表情。

“出什么事了?”小萍花问道。

飞板璐没在看我们任何马:“她们要走了。”

我们交换眼神,等待下文。可没有下文,于是巴布问出我们心中共同的问题。

“谁要走了?”

“黛西和其他马!”飞板璐爆发,“他们认为自己找到了通往小马国的传送门,决定去核实一下!”

我们盯着她,好像她长出了第二个头。我不知她们俩在想什么,反正我在极度的震惊中大脑一团乱,自动地问出心中蹦出的第一个念头。

“好——吧”,我缓缓道,“那她们准备如何对付无序?”

飞板璐咬牙切齿:“我不知道,我知道的是她们又要把我们抛开自己去直面危险,搞得我们像是累赘!”

“呃……我们就是累赘啊”,巴布指出,“想想,在战斗中我们能做什么?”

“而且要是有更多小马跟随,她们被发现的几率会变大”,小萍花道,“她们或许想用谐律元素奇袭。”

飞板璐斥责她们:“在杰克和大麦浴血奋战时自己袖手旁观,你们良心上真能过得去吗?!”

小萍花和巴布没有回答,脸上的表情从好奇转化为担忧。

“还有你”,飞板璐调转矛头,“在瑞瑞起身反抗无序时,安吉真能逃过他的怒火吗?我们真的能逃过他的怒火吗?其他所有马真的能逃过他的怒火吗?!这可是覆巢之下!”

我陷入沉思。这就是他们的解决方法?为了故土孤注一掷地向愤怒的神灵发起冲锋?成王败寇,赢家通吃?我们的状况真的糟糕到必须如此了吗?

“他们今晚就会动身”,飞板璐面对我们三个,“他们将赌上生命去夺回我们失去的一切,就在我们眼皮底下。你们居然跟我说良心上过得去?你们就这么让她们穿越去小马国面对未知的危险?就这么坐在安乐窝里干等着,像个寄生虫一样默默希望一切自己好起来?!”

我知道她在挑衅,我知道她在怂恿我们做出最糟糕、最不理智的选择,我知道这样做会违背我们家人的希望,而且十有八九,我们就算去了也是白搭。

但所有这些都无法动摇我的回答。

“不,当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