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记得很清晰。
有一日,她们一起逃课爬上云京城最高的山,登高望远。
脚下是云京城全貌,三人都兴奋极了。
“看!好美的大月!”
“好壮阔!”
“阿风,你以后要做什么?!”
“我呀!我要踏平西戎,让咱大月,无人敢欺!保护我要保护的人!”
那时的沈风光芒四射,拔剑指天。
“阿离,你呢?”沈风兴奋道。
“我?若是可以,我希望能护佑百姓,大月海晏河清!”
自己和沈风的个性对比,总是偏阴沉些,没有那么光芒万丈,肆意纵横的感觉。
大抵是因为生在皇家。
那时她还不敢说想做大月之主,这对皇女来说是大忌。
“我还想…..”
她目光看向年少的裴星河,却看到心上人看向沈风的眼神中,充满爱慕。
“星河呢?”她轻声问。
“我呀,我和你们一样,但我还想能有个好妻主,永不负我的妻主。”
少年裴星河已出落得倾城绝色,那时已是大月第一美人。
他微微一笑,羞涩低头,如盛放的花海,让人觉得天地都黯然失色!
“我…”
周离记得自己那时刚要开口。
“我!我绝不会负你!此生只有你一个!星河,你就考虑考虑我吧!啊~~~~~~~~~”
沈风双手放在嘴边,遥遥的喊出去。
“住,住口!”
裴星河羞得满脸红晕,连忙去扯沈风的袖子。
沈风不管不顾的大喊:
“我不!我喜欢星河!!星~河~真~美~呀~~~~~”
“你你,快住口!阿离!你看她!!”
青涩的少年羞得直跺脚,拼命扒拉着沈风的衣袖!
周离掩住眼中的失落,笑看着闹腾的二人。
山顶传来阵阵欢声笑语。
那日下山偷溜回国子监,很不巧,被太傅抓了。
裴岚气的挥舞着戒尺。
“混账!!!你们两个!逃课便逃课!竟然带着我们家星河?!胡闹!简直是胡闹!!
他一个未嫁的小哥儿怎么能孤身和你们上山?!你们还顾不顾他的名节了?!!”
“还有你!星河!你你你!!你这样我如何跟你母亲交代!”
三人面面相觑,只是年少不懂事贪玩儿,并未想这么多,却不料闯祸了!
“老师!你打我吧!都是我拽着她们去的!!”
沈风看了二人一眼,给她们使了眼色,便噗通一声跪在了太傅书房门口,一脸头铁。
她虽然混,但也知道,周离身为皇女不可行差踏错,而裴星河身为未嫁的小哥儿,名声更不能受影响,这锅当然她来背。
“混账!混账!!”
裴岚高高扬起戒尺,却打不下去,不说沈家对裴家有恩,且这混世魔王可是宸王世女,当今宸王的掌上明珠,宸王打得,别人可打不得。
“老师你别生气!我要娶星河!我就只要他一人!我保证此生没有别人!”
沈风虽然跪着,却昂首挺胸大声道。这话一出,裴岚就更头疼了。
“你你你!闭嘴!快闭嘴!手伸出来!”
沈风大无畏的伸出手。
“啪!”
“嘶!”沈风痛得一抖。
“裴太傅,我来教训这逆女!”
一声怒喝由远及近,宸王拿着鞭子直接冲到了跟前。
霎时间,不但沈风瞬间蹦起来想逃跑,连旁边的周离和裴星河都是一惊。
但宸王手上的鞭子破空而来,瞬间就打在沈风身上,她还没起身就给她抽翻在地。
“啊啊啊啊啊!母亲!母亲我错了!!我错了!啊啊啊痛痛痛!!!别打别打!不敢了!下次不敢了!呜呜~~!!”
沈风被抽的抱头满地乱滚,惨叫响彻云霄,整个内宫都听见了!
不过大家早已习惯,宸王世女那混世魔王又挨揍了!
这阵仗看的周离都倒吸一口凉气,这是亲妈,这是真揍啊!
而旁边的裴星河早已被裴岚叫进书房,他扒在门框上泪眼盈盈,心疼的咬唇看着沈风。
周离看着满心满眼都是沈风的裴星河,掐红了掌心。
她恨自己为什么身在皇家,不能站出去顶罪,这样,星河是不是也会担心她,为她流泪。
那日回宫后,她直接去见了父君,告诉父君自己要娶裴星河。
果不其然,父君怒了。
“啪!”
一个茶盏重重的摔在周离脚下,瓷片飞溅,划伤了她的手背。
“逆女!!我看你是脑子坏了!手握兵权的平西候府,和那个教书的文臣,孰轻孰重你不明白?!”
“我含辛茹苦培养你至此!你却还能被美色所误!”
父君请了家法,一戒尺狠狠抽在她背上。
周离咬着牙不吭声。
“我让你倔!让你倔!!”
戒尺一下下打在她背上,衣衫逐渐沁出血迹,罗贵君终于打累了,丢下戒尺坐在椅子上没好气道:
“娶可以,李家嫡子为正,他为侧!”
“不可能!星河不可能做侧!裴太傅不可能答应!我也绝不让星河做侧!”周离执拗道。
罗贵君气笑了。
“所以呢?!你要放弃平西候府的支持?!为了一个文臣家的男子?!你父君我只是一个小小贵君!若你败了,我们父女二人在那君后手中可还会有命在?!”
罗贵君怒斥!
“可……”
周离还想说什么。
“蠢货!!你若败了,即便是娶了那裴星河,就能保住他?!”
周离一怔,是啊,若是没有平西候府的支持,自己若是没有命在,即便是娶了星河,反而会害了他的性命。
罗贵君看女儿愣住,知道她是听进去了,便更进一步道。
“咱们在宫里的处境,你不是不清楚。让你从小与那沈家的混丫头交好,你不懂父君的意思吗?
你若执意要那裴星河,那平西候府和镇国王府,这两个旁人求都求不来的助益就都没了,你明白吗?!
那混世魔王喜欢那裴家的小哥儿,你便让!!
有朝一日,若你成了,这天下,还不都是你的!”
父女俩都那么对视,对峙着。
良久后,周离屈服了。
“好……我让。”
周离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说出这句话的,又是如何起身的。
那一夜,她在自己书房喝得酩酊大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