颓然、愤怒从四面八方涌来,无孔不入。
他许久不曾再冒出头来那些无力控制自我感,如雨后春笋般一茬茬探出头来,将崔赫熏好不容易为他整平的心灵挤得千疮百孔。
熟悉的战栗跟着这种感觉一点点从脊椎向外蔓延,与那些袭来的极端恶意融汇成一片。
刚才还噼里啪啦甩过来一大堆照片的段智也,却分毫不急迫,不光微信上没半个字冒,连第二通电话都没再打过来。
就像坐在陷阱上方最高的安全树杈上,与饿极了的大猫对视的猎人,施施然等着大猫为了食物自投罗网。
若是从前的翟元礼,绝对不会掺和进去他人恩怨,自然也不会考虑这种情况发生的时候,自己会如何去做。
毕竟未雨绸缪是未雨绸缪,原本没有过参与想法的人,根本不存在提前思考的习惯,翟元礼能举一反三,缜密行事已然是人生老道。
但他现在就是掺和了,做了有血肉的人,懂了人与人的交往和感情。
它们太过美好,让人无法自拔,沉沦于破除阻碍后相知相交的善意中。
而带来这一切美好的人,是崔赫熏。
段然的来电率先打破沉寂。
翟元礼看着掌中手机,深吸口气按下接听:“抱歉。”
段然却很冷静,只是语气压抑,带动说出来的话都很沉闷,带着股要扼死人的狂暴:“他也给你发了?”
“是,但还没提出任何要求。”
听了段然的声音,翟元礼也冷静下来,他透过玻璃望向外头的天空。
城市天空大多是浅灰色的,通透却又浑浊,带着点不肯褪去的倔强蓝,空中庭院这儿地处繁华,自免不了这些必然。
段智也要的,他一直都知道是什么。
翟元礼听着那边的声音,渐渐冷静下来。
段然还有点理智在,能跟翟元礼分析,试图通过现下交流找到冯羽辉位置。
感情在他以为问题出在自己这边的同时,段然也以为问题是出在了自己身上。
因为上次家庭小会,爷爷已经明确将剩余一干事务交接给他。
段然实际上只是差这么个“任命状”般的环节,承认他等同于一切尘埃落定。
他当晚便去了公寓。
太久没见冯羽辉,且只能强迫自己将所有时间倾注于工作,他熬得太憋屈,憋得快发疯,急需能见一面心心念念的人。
翟元礼听完他这些动向,不由无奈:“段然,你是傻b吗?”
“我当时提醒你没有!?”
他真是越说越来气,反正骂都骂了,越说他便越不想在乎什么涵养:“他们若只求段氏,至于非要揪着让你跟冯羽辉分道扬镳这一个点不放吗!?”
“老子说的话你他妈的全忘了!?”
“霍霍了人家十三年,还真要把人弄死你才甘心!?”
“他妈的,我还觉得是我这出了毛病,刚才急的要弹弦子!”
一口气骂完,翟元礼脑袋也冷静不少,当即整合信息:“段智也目前也只给我发了一堆照片,地址和条件一个屁没放,我给你发地址,你先过来跟我汇合。”